同一個樓層就兩戶。

    另一戶里住的是誰,荀津當(dāng)然很清楚。

    “蕭——”

    他忙帶著笑轉(zhuǎn)身,正要打招呼,看到蕭沉身邊的人,笑容僵住了,“……梁總？”

    “嗯?！?/br>
    荀津默默地走過去,解釋來意：“梁總,醫(yī)院那邊都安排好了,今天就能手術(shù)?！?/br>
    梁潛看向蕭沉：“哥要陪我嗎？”

    蕭沉說：“只要你想?！?/br>
    聞言，梁潛垂在身側(cè)的手微微一顫。

    他垂眸片刻，緊緊握住蕭沉的手：“謝謝哥?！?/br>
    荀津跟在兩人身后,一路低頭看著地面兩道形影不離的影子,可無意間抬頭，總是看見蕭沉衣領(lǐng)下的紅痕,一時間咬牙切齒，恨不得挖出雙眼,堵上耳朵。

    天殺的。

    一大清早，他忙上忙下累得跟狗一樣，憑什么還要再看別人恩愛！

    荀津忿忿轉(zhuǎn)移目光，看向老板。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老板今天的衣服好像哪里見過——

    哦。

    蕭主任的。之前還見蕭主任還穿過一次。

    好啊，同居好啊。

    荀津木著臉在心里怒罵。

    萬惡的資本家，把他拼死累活準(zhǔn)備的房子空在那是吧，你有錢了不起啊！

    “下午把我的東西搬到我哥那里?！?/br>
    萬惡的資本家發(fā)話了。

    荀津暗自腹議，面上連連點頭：“好的！”

    “房子空著，你去住吧?！?/br>
    荀津眨眨眼，笑開了花：“好嘞梁總，多謝梁總！”

    反正他身為總秘要隨叫隨到，就住在老板身邊，他得省下多少麻煩。

    他正想多拍兩句馬屁，就看見老板又往蕭主任身邊挪了半步，根本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哥，荀秘書如果每天來往會很辛苦，我把房子讓給他，你會收留我吧？”

    “……”荀津臉上的笑容立刻收斂。

    夠了。

    他說夠了。

    這難道也是你play的一環(huán)嗎梁總？你別太過分了！

    蕭沉說：“梁潛，不要裝模作樣?！?/br>
    荀津也偷瞄他一眼。

    什么要不要的，梁總裝模作樣的次數(shù)不少了，沒見您制止啊，說一兩句話不痛不癢的，您看梁總在乎嗎！梁總享受著呢！

    荀津跟著下樓，心里一路罵罵咧咧，到了車上突然收到一條短信。

    看完短信內(nèi)容，他張了張嘴，可從后視鏡里看到后車座老板那如膠似漆的樣子，他實在不敢出聲，于是保持沉默。

    等汽車駛進醫(yī)院，正巧另一行車隊就在身前。

    梁潛看到熟悉的身影從車上下來，眉頭微皺，看向荀津：“他們怎么來了？”

    荀津也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單父和梁雨靜，眼見瞞不住了，咬牙說：“梁總，我本來打算下車后再告訴您的……”

    說到這，他不由看向蕭沉。

    按理來說，蕭主任應(yīng)該比他更早得知這個消息，正在搶救單總的人也應(yīng)該是這位才對。

    “是單總，他今早心臟功能忽然衰竭，還在搶救……”

    梁潛緩緩坐直起身。

    握住蕭沉的五指忽然收緊，卻更清晰感受到掌心溫?zé)岬妮喞?/br>
    意識到最重要的靈魂就在身邊，他又倚回靠背，只是看向蕭沉。

    荀津從后視鏡里看到他的動作，一時有點不明白他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

    真的把蕭主任當(dāng)成單總了？

    上次聽說單總接近腦死亡的時候還不是這樣。估計是病情又加重了。

    沒多久，汽車停穩(wěn)。

    蕭沉正要下車，手上傳來一陣力道。

    他回眸，看到梁潛坐在原地，正看著他。

    “哥，能不能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真的，還是幻覺？”

    “……”前排的荀津不敢說話，和同樣呆滯的司機對視一眼，趕緊推門下車。

    蕭沉說：“你以為呢?！?/br>
    “我絕不會認(rèn)錯?！?/br>
    梁潛說，“可這個世界不存在這種結(jié)果?！?/br>
    蕭沉說：“你想的太多了?！?/br>
    “放在之前，我也不會這樣想?！?/br>
    梁潛緊緊握住他的手，“哥為什么突然對我這么好？”

    沉默許久的系統(tǒng)心中有同樣的疑問。

    它不明白，宿主自從任務(wù)失敗，似乎對目標(biāo)并沒有最初的那種嚴(yán)苛，反而看起來非常寬縱，幾乎予取予求。

    這不像宿主的作風(fēng)。

    還是說，因為任務(wù)失敗，這是宿主對目標(biāo)的補償？

    是這樣嗎？

    梁潛正接著說：“哥對我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得這么快，會讓我擔(dān)心現(xiàn)在發(fā)生的只不過是一場夢，等到夢醒，又只剩下我一個人?！?/br>
    蕭沉看向他，淡聲道：“是夢，或是現(xiàn)實，需要你自己分清?！?/br>
    這句話讓梁潛怔怔，須臾，卻輕輕笑了：“哥說得沒錯。我可以分清?！?/br>
    蕭沉說：“下車吧?！?/br>
    梁潛依言照做。

    下了車，他又握緊蕭沉的手，才繼續(xù)和蕭沉一路并肩往前。

    只是走到l1病房門前，他的腳步還是一頓。

    “哥。”

    蕭沉由他停了一步：“嗯。”

    梁潛問他：“以前的，和現(xiàn)在的，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蕭沉說：“你覺得呢?！?/br>
    梁潛握緊掌心的手，轉(zhuǎn)臉看向他的側(cè)臉。

    再出色的面孔，都會在這張臉面前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