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魚【探案】 第68節(jié)
林飛魚:“?” 竟然不是當面唾棄她是狼心狗肺之徒? “萬事有你弟,你好好休息吧?!?/br> “你弟不管事,還有伯伯和叔叔們頂著呢,天塌不了?!?/br> 林飛魚就在他們一聲聲的安慰下退出了人群,拉著程聿走了好幾步路還覺得不對勁,她皺眉問道:“師爺,我是耳朵壞掉了?他們竟然說人話了??” 程聿笑了起來:“對,他們說人話了?!?/br> “定是你跟他們說了什么?!?/br> “就是說了一些尋常話,他們心眼不壞,只是容易被人帶跑偏。” “心眼不壞……”林飛魚看著他,跟他說了慶嬸跟自己說的話。 程聿聽完說道:“此時走了,你就真的成了兇手,你的名聲也全完了?!?/br> 林飛魚說道:“我倒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此事過后,想必我也成了村里口口相傳的不孝女,十里八方的好青年都不會想著娶我了?!?/br> 程聿笑道:“那你肯定也不在乎他們求不求娶。” “是啊,誰在乎呢?!绷诛w魚說道,“我只想查清是誰殺了他們,也算是報了他們的生養(yǎng)之恩?!?/br> 程聿說道:“我方才在那坐了許久,陸續(xù)問了他們一些話?!?/br> 林飛魚沒想到他不只是為她開解,而是想要為她徹底開解。 她的心微微觸動,像臥在一簇柔軟棉花上,被它輕輕地裹住,又溫暖,又松軟,足以讓她安心地閉上眼睛,放下一切過往的痛苦。 這種感覺就像是又碰見了宋臨安。 宋臨安……她抬頭說道:“那貔貅玉佩,可要問問村人?” 程聿點點頭,伸手說道:“我去問問?!?/br> 林飛魚把玉佩交給他,又見他折回人群中。她往隔壁看去,宋寡婦家的燈火也還亮著。 這里敲鑼打鼓哭聲不斷,這在十年前的宋家,也發(fā)生過。 她默了默,心中嘆息連連。 到了深夜,村人陸續(xù)離開了,從未“主持”過大事的林望天也累得回屋就呼呼大睡。 十四和小石頭都已經(jīng)睡著了,林飛魚還不困,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jīng)不用睡覺了,塞了一腦袋的事,沒有空余的地方放個周公。 程聿和她一起收拾著桌椅殘局,說道:“那玉佩開始并沒有人認得,后來有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說是宋臨安的,因為他以前借去看過?!?/br> 林飛魚想了想說道:“應(yīng)該是“搶”過,那時候有很多人欺負宋臨安,老搶他的東西。每次宋寡婦都會拿著鐮刀上門破口大罵,嚇得那人把搶的東西還給他?!?/br> “原來如此?!背添舱f道,“他一打開話題,旁邊的人也說了一些宋臨安的事,應(yīng)該說是宋寡婦的事。” 林飛魚說道:“我聽聽看,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事?!?/br> “說宋寡婦并不是本村人,二十多年前從北邊逃荒來的,進村的時候找到村長說想買塊地。 那時正好你家旁邊有空置的房子,就折價賣給了她,她也就帶著才出生沒多久的宋臨安住下了?!?/br> 林飛魚說道:“我記得長輩說宋臨安那時候一歲?!?/br> 末了她自己想明白了,“出生就等于一歲了,要是臘月生,次年就兩歲了,哪管是幾個月?!?/br> “對?!背添残πΓ澳觐^和年尾生的孩子,都是同齡?!?/br> “嗯,師爺還聽見了什么?” 程聿說道:“他們說宋寡婦自稱家里是做生意的,玉佩是丈夫留下的唯一遺物,所以總讓他戴在身上?!?/br> 他頓了頓說道,“還有一點……雖然他們說的有些下流,但是在我看來,也值得與你一說。” “什么?” 程聿坦然說道:“她抱著孩子進村時,沒有奶水?!?/br> 林飛魚的臉還是控制不住地紅了:“嗯,???” 程聿也輕咳一聲:“他們說孩子才剛出生沒多久,母親應(yīng)該有奶水的,可是并沒有。旁邊一個嬸子說要是人餓極了就沒奶水,很正常。 但大伙嚷嚷說女人就該有,而且宋寡婦也沒餓得面黃肌瘦,身上又有余錢,不該沒奶水。” “你這一說……”林飛魚忽然有個從未想過的念頭,驀地說道,“難道宋臨安不是宋寡婦的孩子?” 程聿皺眉:“可是宋寡婦當時是逃荒而來,自身難保的她還撿個孩子帶著?” “母愛吧。”林飛魚說道,“即使是我,路上碰見嬰兒也會撿的。因為不帶走的話,他必死無疑?!?/br> 本來還不太理解的程聿一想,也明白了。 若是他,也會這么做。 “宋臨安長得確實不像宋寡婦,脾氣身形樣貌,都不像。”林飛魚深深吸了一口氣,“難道……他真的不是宋寡婦的孩子?” 第83章 公報私仇 或許除了宋寡婦沒有人知道這件事的真假。 只是林飛魚知道宋寡婦不會說出真相,這些猜測也就變得無力了。 到了下半夜林飛魚才終于去睡覺,到了天明,門被人急促敲響。 小石頭早早起來練武,聽見敲門聲就去開門。 村長說道:“秀秀呢?” “她還在里屋呢,村長來有什么事?” 村長肅色說道:“快喊她起來,一會仵作要來了。” “???仵作?”小石頭不服氣說道,“飛魚jiejie就是仵作,怎么還喊仵作來!” “哪有女仵作啊,而且她還是做女兒的,該避嫌!”村長擺擺手不耐煩說道,“一會仵作就來了,趕緊讓她起來,給人家倒茶?!?/br> 小石頭心里不服氣,可還是去喊人了。 等林飛魚幾人都起來,那仵作也被眾人簇擁著到了門口。 “在河里發(fā)現(xiàn)的,瞧見的時候已經(jīng)死了?!?/br> “家里有一兒一女,都在傳女兒是兇手呢……” “要真是兇手得趕緊抓起來,這兩晚我都沒敢睡好覺!” “我也是,根本沒敢睡。” 這時一個陌生的男子聲音說道:“好了,尸體在哪?回頭可要給夠報酬啊?!?/br> “這自然是要的?!?/br> 林飛魚打開門,一對上那被擁在前頭的男人,就詫異道:“是你?” 對方也驚詫了:“是你?” 十四好奇看去,是……不認識啊。她問道:“這誰呀?” 小石頭氣呼呼說道:“就那個花錢買通縣令大人,硬生生把飛魚jiejie擠走,卻不敢接王爺?shù)陌缸?,嚇得屁股尿流爬走的仵作呀!?/br> “哦——”十四心一沉,“完了。” “完了?” 程聿也點頭:“是完了?!?/br> ——不知情的村民讓一個人品不好的人來驗尸,很可能對林飛魚不利。 那常六認出林飛魚,眉眼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邪氣。 村民忙問道:“你們認識?” 常六立刻說道:“認識啊,她是麒麟縣衙門仵作,我原本也是要在那做仵作的,因她纏著縣太爺,我只能離開,來鄉(xiāng)野接私活了?!?/br> 此話一出程聿便說道:“我只知你賄賂縣令,卻不敢接手碎尸案倉皇逃走……但飛魚敢接,所以衙門才正式聘了她做仵作?!?/br> 小石頭也說道:“對!我是衙門小捕快,這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br> 常六罵道:“你們血口噴人,分明是林飛魚賄賂縣太爺!” 程聿微微擰眉:“你要顛倒黑白,日后衙門也要問責于你?!?/br> 常六一頓,礙于他的身份不敢多言了。 他怨懟地看了看林飛魚,死的是她的雙親?他的眼珠子一轉(zhuǎn),心思也跟著一轉(zhuǎn)。 村民看看常六又看看他們幾人,不知道誰說的才是真的。 村長出來說道:“別吵了,你們的糾紛我們不聽,驗尸就好,我們要知道人是怎么死的?!?/br> 常六說道:“村長說的有道理,帶我去看看吧。” 他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剛進院子就說道:“好臭?!?/br> 尸體停放了一晚,天氣并不算涼快,多少異味橫生。 常六嫌惡地走到尸體旁,掀開白布,胃里一陣作嘔。 跟隨而來的村人早就躲遠了。 常六從兩人的頭發(fā)起看,雖然不言語,目光也是一寸一寸地從尸體上掃過,可心思卻轉(zhuǎn)個沒停。 在屋檐下的十四忍不住雙手環(huán)胸嘀咕說道:“我怎么覺得心里不舒服呢……總覺得他要壞事。” 林飛魚說道:“身為仵作要將感情拋在一邊,這是每一個仵作入行時要學習的事。” “但……”程聿也難得擰起了眉頭,心事厚重起來,“一個賄賂縣官臨陣脫逃的仵作……” 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說道:“我怕他會公報私仇,夾帶私貨于你不利……這里是臥龍縣的管轄區(qū),我這就修書一封,去請趙大人派仵作來?!?/br> 小石頭掰著手指數(shù)了數(shù),說道:“這上船下船再車行,少說也得三天三夜才到呀。這兒已經(jīng)是臥龍縣的邊上了,離衙門遠著呢?!?/br> “總不能坐以待斃?!背添舱f完就進去拿紙筆寫信,寫好了就連同錢財一起交給村里一個說是人品不錯的壯年漢子,讓他幫忙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