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片刻后。 “轉一下,對,可以撒鹽了?!?/br> “嘖,鹽放多了。” “抹辣椒醬前先把獸rou劃幾刀,不然不入味?!?/br> “快轉,要焦了,嗯好,焦了……” …… 不得不說對e017號完美實驗體而言,烤rou是一道永遠學不會的命題,哪怕炒菜和火鍋呢,都沒有這么難。 不過好歹把rou烤熟了,叢容切掉烤焦的外皮,里面的部分味道還是蠻不錯的,滑嫩多汁,相比起魚rou,水豚獸rou的口感更像雞rou,而且是雞大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咸了點兒。 炎朔的手還麻著,叢容只能喂給他吃,小崽子胃口一向好得驚人,一頓飯兩人足足吃了一個多小時,期間少年的指尖逐漸開始恢復知覺,然后是手背。 考慮到對方強悍的自愈和恢復能力,叢容估計普通人應該還能再延遲半小時到一小時左右,對一些簡單的縫合手術而言,這樣的麻醉效果已經完全足夠了。 叢容將稀釋好的麻醉劑分裝進石杯里,用軟木塞密封好,這次來白水大陸,哪怕沒弄到水稻和其他作物,有了麻醉劑和鹽也不算白跑一趟。 叢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幸運,結果第二天花臂首領又給他帶來了一個巨大的驚喜。 “您之前讓找的那個水稻。”白潮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有眉目了?!?/br> “你們找到水稻了!”叢容也高興起來。 “對,藤壺部落的人說見過您說的水稻?!?/br> 藤壺部落是海貝部落附近的一個小型部落,統(tǒng)共也就二十來人,而且他們沒有奴隸。 這樣的小部落如果是在炎火大陸,十有八九已經被其他部落吞并了,但在白水大陸,因為那個領海協(xié)議,才能勉強支撐到現(xiàn)在。 不過他們沒有海域,確切地說,屬于藤壺部落的海域三年前就被劃去了另一個名為海象的大型部落。 用海象部落的話說,藤壺部落的人實在太少了,根本不需要那么大的海域,而海象人多,族人加上奴隸有將近八百人,每天要消耗大量食物和鹽,再大的海域面積都不嫌多。 “就這樣藤壺部落失去了自己的領海?!奔幢惆壮痹偕蛋滋?,此時也有種物傷其類的低落,海貝部落雖然不像藤壺那樣弱勢,但如果哪天海象部落說想要他們的海域,海貝恐怕也只能拱手相讓的份兒。 叢容最不擅長安慰人,再說,在殘酷的事實面前,一切安慰都顯得蒼白又無用。 他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而是跟著白潮前往藤壺部落。 “等等?!眳踩莺鋈幌肫鹗裁?,回到洞xue里,讓炎朔切了一大塊昨天沒吃完的水豚獸rou下來,“走吧?!?/br> 第71章 水稻(二更) 異世大陸地廣人稀,部落與部落之間的距離大概是從一個鎮(zhèn)到另一個鎮(zhèn)那么遠。 一大早出發(fā),叢容和換鹽隊眾人抵達藤壺部落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這還是海貝和藤壺挨得比較近的結果,換作其他相鄰的兩個部落,起碼要走上一天一夜。 藤壺部落的首領得知他們要過來,早早便等著了。 白淙今年才三十出頭,看上去卻不如何強壯,古銅色的面龐上過早爬滿了皺紋,讓叢容下意識想到老莫。 一個部落的首領居然和奴隸一樣老相,藤壺部落的日子無疑并不好過。 “潮?!币姷桨壮保卒仁祜睾退蛘泻?,花臂首領笑嘻嘻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兩人關系似乎不錯。 “這是炎黃部落的叢祭司和他的族人們?!?/br> 叢容打量白淙的同時,后者也在打量他。 和白沙一樣,白淙首先驚詫于叢容的年輕俊美,之后便被他身上的毛衣吸引了注意。 白潮不知跟他說了什么,藤壺首領深深看了青年一眼,恭敬地行了一個戰(zhàn)士禮。 叢容同樣還以祭司禮。 “我想看看你們找到的水稻。”青年開門見山。 白淙將提前準備好的石碗遞過去。 碗里盛著小半碗帶殼的新鮮谷子。 這谷子比叢容上輩子見過的要大上好幾倍,一顆顆足有拇指指頭大小的米粒包裹在黃色的稻殼內。 叢容捻起一粒放到齒間,沒有經過晾曬的稻谷質地偏軟,很容易咬開,下一秒他便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米漿特有的清香。 確實是稻谷沒錯。 “你們是打算吃嗎?這種植物的果實外皮非常粗糙,而且很難剝離,吃起來拉嗓子?!卑卒热滩蛔√嵝?。 以藤壺部落的情況,白淙說這玩意兒不好吃,白潮相信那是真的不好吃,估計到了難以下咽的程度。 叢容卻并未在意,而是問白淙:“我們能去水稻生長的地方看看嗎?” “當然可以。”藤壺首領對身后的一個男孩說,“泥,你帶叢祭司和他的族人去發(fā)現(xiàn)水稻的地方看一下。” 男孩只到叢容胸口,腰間圍著舊皮裙,薄薄的皮膚下隱約能看到根根肋骨,臉頰上沒什么rou,因而顯得眼睛格外大。 “白淙首領不和我們一起去嗎?”叢容問。 白淙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各位,我還有點事情,只能讓泥陪你們走一趟了。” “漓的病還沒好嗎?”白潮顯然知道些什么,關心地問。 白淙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哀傷。 白潮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幾位大人,請隨我來。”白泥局促地低著頭,聲音小得細若蚊蚋。 換鹽隊和白潮一起跟在他后面,炎丁笑嘻嘻地和小孩兒搭話:“你叫白泥?” “嗯。” “多大了?。渴悄惆l(fā)現(xiàn)的水稻嗎?” “嗯。” 叢容聞言忍不住看了眼與自己并肩而行的少年,嘖,同樣是十六歲,他家的這個就跟吃了生長激素似的,都快比他高了。 “叢哥?”注意到他的目光,炎朔不解地偏了偏頭。 “沒事?!眳泊笕藳Q定等回去了多喝點獸奶,他也才十八,還有長高的空間。 他轉而問另一邊的白潮:“你剛才說的漓是?” 叢容平時并不八卦,也沒有打聽別人隱私的癖好,會這么問純粹是出于醫(yī)生的職業(yè)習慣。 “白漓是藤壺部落的祭司,也是淙的伴侶。”白潮說到伴侶兩個字的時候,悄悄看了眼叢容的臉色,又想起對方那句我要在上面,花臂首領惆悵地抹了把臉。 “她生了什么?。俊?/br> “漓的肚子里長了個東西,變得很大。”白潮說。 “肚子大?也可能是懷小崽子了吧?”炎丁插嘴。 “不是?!边@回說話的不是白潮,而是一直默默帶路的白泥,男孩低垂著眼眸,聲音依舊很輕,“我哥沒有懷孕,他快要死了?!?/br> 炎丁一時語塞,叢容也有些意外,想不到白泥居然是藤壺部落祭司的弟弟,而藤壺首領的伴侶居然是一名男性。 在原始部落,因為女性比較稀缺,所以許多族人或者奴隸會找同性情人或者相好,但很少有人和同性結成伴侶,更不用說白淙還是一個部落的首領,誰缺女人也不會缺到他頭上,估計應該是真愛了。 “男的?男的肚子怎么會大?”炎丁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以藤壺部落的生活條件,白漓顯然不是吃胖的。 男孩神情繃得很緊:“剛開始,我們都以為是他胖了,可有誰長胖是只胖肚子的呢?結果一天天過去,哥哥的肚子越來越大,而他人卻越來越瘦,首領大人說哥哥病了?!?/br> 換鹽隊眾人第一次聽說這樣的病癥,全都驚得目瞪口呆。 叢容微微皺眉。 他心里大概有了猜測,但真實情況到底如何還要剖開白漓的肚子才能確定。 不過白漓病成這樣,藤壺部落的人,以及白潮居然沒把他當成魔鬼處死,倒是有些出乎叢容意料。 說話間,白泥已經帶著眾人來到一處濕潤的河谷,河谷三面環(huán)山,入口是一片雜亂的石林,十分隱蔽,如果沒人引路,十有八九會被他們忽略過去。 “那就是你們要找的水稻?!蹦泻⒅钢贿h處隨風起伏的金色稻田。 成片的野生水稻長滿整個河谷,目測起碼有上百畝,每一株都已經成熟,稻桿被沉甸甸的穗子壓彎了腰。 驚喜來得太快,叢大人一時間有種分不清夢境和現(xiàn)實的感覺。 這么多水稻,足夠炎黃部落吃上一年都吃不完! 叢容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認真對白泥道:“我想要這些水稻,你們有什么條件?!?/br> 白泥盯著腳下的地面:“首領大人吩咐過,如果您想要的話,可以直接挖走,我們沒有條件?!?/br> 叢容皺眉:“可是我要的量會很大?!?/br> 白泥抬起頭,飛快看了他一眼,眼前的青年太干凈太美好,總讓他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白潮這時出來打圓場:“泥的膽子比較小,叢祭司不如回去問問淙?!?/br> 叢容想了想,從草兜里掏出一罐紅糖遞給男孩,后者瞬間睜大了眼睛。 見他不拿,叢容又往前送了送:“給你的,感謝你發(fā)現(xiàn)了水稻,還帶我們過來?!?/br> 白泥看看眼前干干凈凈的青年,又看看裝滿糖的罐子,良久,他使勁在皮裙上擦了擦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接過。 換鹽隊在白潮的建議下,暫時離開河谷,返回藤壺族人聚居的地方,一路上炎丁忍不住小聲問叢容:“叢大人,這水稻真的能吃嗎?” 他剛才摘了一粒谷子放進嘴里嚼了嚼,又硬又沒味道,而且跟白淙說得一樣,拉嗓子。 相比起水稻,炎丁還是更想吃叢容送給小孩的那罐糖,說起來,他都沒吃過糖呢! 叢容心說不僅能吃,還很好吃,不過在他把香噴噴的大米飯搗鼓出來前,這話顯然沒什么說服力,因此只隨意點了點頭。 藤壺部落人少,聚居地的洞xue也不多,此時已經有外出狩獵的族人回來了,不論男女都和白泥一樣看上去又干又瘦,神情麻木,比炎黃部落的奴隸更像奴隸。 “戰(zhàn)士們已經好久沒打到像樣的獵物了。”白泥摳著糖罐子的邊邊,小聲說。 俗話說靠海吃海,失去海域的藤壺部落無疑失去了最大的食物和水原石來源,而沒有水原石,他們甚至換不到鹽,這才是最致命的。 “前兩年我和爺爺還能撥出一兩桶鹽出來接濟他們,但今年,海貝自己的鹽也不夠吃……”白潮煩躁地撓撓頭,語氣帶著一絲愧疚。 某次他獨自外出狩獵,被獸群圍攻差點丟了小命,是路過的白淙救了他,現(xiàn)在藤壺部落遇到困難,而自己卻幫不上忙,花臂首領有種nongnong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