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長者善意的笑容，少年憧憬地說著自己的心底話：“我想要一直一直注視著他，也想要被他一直一直注視。”

    長者說：“彼此喜歡的兩個人，就算心意相通，也不可能永遠(yuǎn)黏在一起，他們各自會有各自的生活?！?/br>
    少年說：“我的生活不需要別人?！?/br>
    長者說：“但是你的戀人會需要。”

    少年說：“即便我愛他？”

    長者說：“——即便你愛他。”

    “一個正常的世界，一個正常的人類，正是需要一段正常的愛?！?/br>
    長者像是在訴說一個公理，語氣平淡地說道：“沒有任何普通人類會能夠忍受如此怪誕扭曲的愛，人類自古以來的文學(xué)作品就在推崇自由，太過深沉和壓抑的關(guān)系，只會叫彼此痛苦?！?/br>
    于是少年便彎著眼睛笑起來了。

    他眉眼舒展，眸底帶著期望的情緒，那張看似平凡的臉一下子充滿了光彩。

    墜入了愛河的少年用一種格外甜蜜夢幻的語氣微笑著說：“沒關(guān)系?！?/br>
    “如果正常的世界無法容忍這樣扭曲病態(tài)的愛，那只要這個世界不正常就好了。”少年面色潮紅，說話時眼睛就像是在燃燒著怪異的火焰。

    長者嘆息：“人類的心是不可控，感情也是?！?/br>
    少年說道：“那就將整個世界都變成可以肆意涂改的劇本好了。只要書寫劇情，角色就必須遵守。無論是要心上人的愛，還是要他永遠(yuǎn)都至死不渝地去愛。”

    他表情溫柔，繾綣的神色如破曉前的夜色，光與暗同時模糊在那曖昧的邊界里。

    玉石撞擊般的聲線中，陰雨連綿，冰涼的濕氣合著某種古怪的銅銹味，冰冷恐怖的語句從彎起的唇瓣中緩緩流出。

    “不管用什么手段，我們會永遠(yuǎn)在一起?！?/br>
    小品是一個半公開的舞臺室，鏡頭一轉(zhuǎn)，就朝向了無數(shù)觀眾。

    在小品上演的時候，臺下的觀眾們不時發(fā)出笑聲，精彩時還會熱情地鼓掌。

    可此時的鏡頭直直朝他們而去時，只能看到一群沒有面孔的觀眾，像是一群被cao縱的人偶，浮夸又機(jī)械地拍著手掌，發(fā)出意味不明的歡呼。

    一個新的怪談?wù)谛纬?，有關(guān)于“愛”。

    怪談之主無處不在的注視，讓這臺電視里的演員們似乎也染上了“注視”的特性。

    明明電視里的演員正在上演著節(jié)目，明明電視里的觀眾正在欣賞著節(jié)目。

    但無論是“演員”還是“觀眾”，他們的目光其實(shí)一直都停留在元楚星的身上。

    電視外的人看著電視，電視里的人也在與外邊的人對視。

    直到元楚星背上書包，無知無覺地往門外走去，開開心心充滿活力地去上學(xué)了。

    李姨依舊沒有說話，如同一座無言的雕塑。

    沒有了元楚星在的房子莫名變得空曠而冰冷，像是消去了所有的生機(jī)。

    隨著時間的流逝，電視里也逐漸來到了早間新聞，小品歡快的笑聲被主持人播報新聞的聲音取代。

    坐在演播室里的女主播妝容溫婉，聲音溫和，笑容像是畫在臉上的面具，是標(biāo)準(zhǔn)如教科書式的微笑。

    她溫聲地和所有觀眾打著招呼，一如既往地開始播報。

    “親愛的市民朋友們大家好，今日的無憂市也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無憂市平靜、寧和、安全，是個幸福祥和的城市。如果您最近在家里看到、聽到什么不詳?shù)膫髀劊垊?wù)必?zé)o視它們。謠言迅猛，如猛獸洪水，作為一名優(yōu)秀的無憂市市民，請大家務(wù)必做到不傳謠、不信謠?！?/br>
    背景里，被采訪的市民配合地露出一個熱情的笑臉。

    他是一個司機(jī)，性格憨厚老實(shí)，被采訪的時候基本是問什么答什么，被問到

    那張浮著些許死氣的臉龐上，笑容隱約和女主播臉上嘴角的弧度重合。

    --

    擺脫了那個學(xué)識怪談，玩家們還有些怔愣。

    就算是姜炳一時間還沒從剛剛的驚懼中緩過神來。

    明明不是沒有看過其他驚悚的畫面，可與那個詭異的頭顱對視時，他們的精神值就像是憑空消去了一截，理智也差點(diǎn)跟著被清空。

    有人顫著聲音問：“姜哥，確定選副本的時候，沒挑錯等級嗎？”

    姜炳也很想知道，明明選副本的時候，特地選了個b級的本，比較好過，就算這個世界奇異了點(diǎn)，可能進(jìn)去后會有些棘手，但是反過來想，他們通關(guān)之后也會得到不錯的新穎道具。

    沒想到，一進(jìn)來就栽倒了。

    ——果然不能小看懸月游戲的任意副本。

    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通關(guān)了。

    但讓這群玩家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明明被鎖在教室里寫了三天三夜的作業(yè)，可一出來，看到教室里的黑板上，寫著今日課程的最上方，標(biāo)著的日期儼然是周一。

    玩家們不約而同瞳孔地震起來。

    他們下意識地掏出在那件古怪教室里不能使用的手機(jī)，日期是周一，也是他們進(jìn)來這個副本的時間。

    “不僅實(shí)力強(qiáng)大，還可能是掌控了時間能力或者是幻覺能力嗎？”

    姜炳的臉色更難看了。

    要知道，那個誰也不知道怎么來的怪談還是自己撞上來的。

    如果這所學(xué)校都是這樣的狠角色……

    其他的玩家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diǎn)，表情同時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