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紅樓]林家有雙姝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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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頓時面露絕望,腳下似有千斤重。 早知今日,他就……他就更小心謹(jǐn)慎些了! “看起來他是知道后悔了,這回總該收斂些了吧?”林黛玉天真地以為。 卻只聽王熙鳳冷笑一聲,“你當(dāng)他在后悔什么?他是在后悔自個兒做得太張揚了些,太不小心謹(jǐn)慎了!” “……” 姐妹二人面面相覷,皆是無言以對。 三人極其默契地繞過這個話題姑且不提,只說些家長里短的閑話,說著說著,王熙鳳就提起來一樁事。 “對了,兩位meimei從前時常在宮里走動,可知那夏守忠究竟是個什么人?” “他?仿佛是后宮里一個還算說得上兩句話的太監(jiān)罷?!绷直逃袢魺o其事地問道:“怎么突然提起他來?莫非他又上賈家要錢去了?” “可不是!那日我逮了璉二回家才知曉,夏守忠竟又去找了我姑媽,張口就要兩萬!” “兩萬?”林黛玉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置信地說道:“這口氣未免也太大了些,可曾說究竟是個什么由頭?” “說是貴人要的,有大用處,只叫家里無論如何都定要給她拿了去,一文都不能少?!?/br> “我記得貴人才被冊封沒幾日就從家里拿了幾千兩來著?怎么突然又張口要這么多?她在后宮里即便是需要打點,也不至于花費得這樣多吧?” 林碧玉突然就想到德妃被貶一事。 宮里嬪位以上向來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先前全都占滿了,想要上位可謂極其艱難,但如今德妃倒臺,這坑可不就多出來一個? 后宮的風(fēng)起云涌是完全可以想見的,這個坑不曾填上之前必定是消停不下來了。 賈元春進(jìn)宮本就是奔著錦繡前程去的,會蠢蠢欲動也理所當(dāng)然,只是她突然索要這樣一大筆錢財可不太正常。 砸錢興許能收買不少奴才,但終究康熙的心意才是最要緊的。 她能買得到侍寢的機會,還能買得到康熙的心不成? 這所謂的“大用處”恐怕有點意思。 林碧玉的眼中閃過一抹玩味,正巧聽見王熙鳳說給了錢,她不禁就笑了,意味深長地說道:“那日母親打你們府里回來才嘆息呢,說老太太與她好一頓訴苦,只道家中今非昔比寅吃卯糧云云。 這冷不丁的,兩萬說拿就拿了出來,怎么瞧著也不像那么回事兒?。靠磥砉嬉彩菓?yīng)了那句老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們家嘴里的困難與咱們理解的竟還大不相同呢。 榮國府到底不愧是榮國府,如此看來母親也委實不必太過憂慮了?!?/br> 王熙鳳忽的面色一頓,也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變幻莫測,驟然難看至極。 彼時,本以為又將收獲一頓訓(xùn)斥的賈璉卻被迎面而來的一句話給整懵了。 “你可想徹底逃脫王子騰的手心?” 第53章 想??! 怎么不想? 雖然王子騰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鳥兒,男人的那點花花腸子是丁點兒不比誰差,但對待自己家的姑爺顯然就不是這套標(biāo)準(zhǔn)了。 作為他媳婦的娘家親叔叔,王子騰向來十分反感厭憎他的花心好色,回回見著他都少不得一頓敲打斥責(zé)。 這回直接落在了人手里,又得了王熙鳳的叮囑,王子騰可謂是拿出了看家本事在“調(diào)、教”他。 摸著良心一點兒不夸張地說,僅僅這段時日,他算是將人生前頭近三十年沒吃過的苦頭全吃回來了,加倍吃回來了,吃得夠夠的! 問他想不想逃?他做夢都想逃!想死了那么想逃! 若不然,這回他也不至于被賈珍賈蓉父子兩個和尤家姐妹輕易說動了心思,他難道不知王熙鳳那夜叉星有多不好招惹? 實在是頂不住了啊。 光想想,賈璉就忍不住為自個兒掬了一把辛酸淚。 但他也不傻。 眼珠骨碌骨碌亂轉(zhuǎn),嬉皮笑臉道:“姑父莫不是心疼侄兒,想親自出面與我媳婦說說情?” “少給我?;^?!绷秩绾@浜咭宦暎f道:“機會只有一次,你只說想不想?!?/br> 賈璉頓時收斂了笑沉默下來,神情有些焦慮不安。 “姑父究竟想做什么?侄兒膽小且愚鈍,您就別跟侄兒兜圈子了?!?/br> “就是你想的那樣?!?/br> “……”說了跟沒說一樣。 賈璉無奈極了,自知不可能從他嘴里問出點什么,也只好省了這份心思。 苦著張臉說道:“上回二太太干的那檔子破事兒著實不是人,姑父心中記恨亦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不過……這冤有頭債有主,禍不及家人啊。 況且,姑父與賈家連著親,王家也與賈家連著親,說到底咱們?nèi)移鋵嵍际且患胰耍沃劣诖四兀?/br> 侄兒雖極其厭煩王子騰那霸道狠厲的性子,但不得不承認(rèn)他也的確是個有本事的,有他在,于賈家于林家也都是一份助力,何苦非得鬧得兩敗俱傷呢?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是不是?” “他再有能耐林家也不稀罕,道不同不相為謀。至于說你們賈家?你確定他果真是你們賈家的助力?” 林如海微一挑眉,不由嗤笑,平靜無波的言語中似乎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蠱惑。 “你們賈家與王家聯(lián)姻已有三十年上下了吧?初時賈家正值巔峰,王家不可比擬,姑且不提。自打老國公去世之后,賈家便一路走下坡,與此同時王家卻開始扶搖直上。 但,從始至終,王家可曾拉拔過賈家一把? 京營節(jié)度使,官居從一品,手中權(quán)柄不可謂不大,安排幾個實權(quán)小官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緣何他的親妹夫、你家二老爺領(lǐng)著個五品員外郎的閑職一混十幾年,升官發(fā)財從沒有他的份兒? 緣何你作為他的侄女婿,成親十幾年、年近三十的人了還是一介白身四處浪蕩?分明他亦憎惡你這般紈绔作風(fēng),偏就是不肯伸手拉一把究竟為何?” 有些事兒經(jīng)不起細(xì)究。 平日不深想也就罷了,眼下冷不丁被戳破在眼前……即使明知對方是故意為之蓄意謀算,他的心里還是難以抑制地生起些不舒服。 但賈璉卻也不肯輕易跳坑,只訕訕一笑,道:“越是位高權(quán)重,盯著他的人就越多,自然得越加小心謹(jǐn)慎才是,哪能以權(quán)謀私???一著不慎被人抓著小辮子可就完蛋了?!?/br> “以權(quán)謀私之事他王子騰可不曾少干,否則你當(dāng)你那薛家表弟能活到今日?” 林如海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接著又放出一道驚雷。 “你年紀(jì)尚輕,有些事恐怕都還不曾聽過。 這京營節(jié)度使一職,當(dāng)年可是屬于你們賈家的。最先是寧國公,后面?zhèn)鞯狡渥右坏壬裢④娰Z代化的手里,按理本應(yīng)由襲爵的賈敬繼續(xù)掌控,奈何他那性子你也知曉。 當(dāng)然了,這其中還少不了一些其他不得已的緣故,總之后來賈家便將王子騰給推了出來,這才有了王家的崛起以及如今叱咤風(fēng)云的京營節(jié)度使王子騰。” 賈璉驟然瞪大了雙眼,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還有這么回事兒?我以為他是憑本事……” “憑本事?當(dāng)年那會兒他才多大?年紀(jì)輕輕的有什么天大的本事能拿下這個位子不成?不過是那時還風(fēng)光顯赫的賈家傾力運作的結(jié)果,個中緣由你應(yīng)當(dāng)也能猜測得到?!?/br> 天上掉餡兒餅的事從來就不存在,旁人費那么大的勁兒給你一個天大的好處,要說無所求怎么可能?必定是有條件的。 “正如你方才所言,當(dāng)年的賈家亦是那樣想的,只以為結(jié)了親便是一家人,自當(dāng)勁兒往一處使,互相扶持互惠互利。 可惜,王子騰太精明,也太過jian詐?!?/br> 他深知上位者的顧慮。 賈家無法再繼續(xù)把持京營節(jié)度使這個位子,明面上是說賈敬性情古怪不堪重用,倒不如說是上頭不能再容許賈家了。 由著他們家連續(xù)兩代把持著這樣一個要命的位子已經(jīng)是極限,若再不換人,上位者就該睡不安穩(wěn)了。 是以,賈敬就必須是個不頂用的。 賈家人不是不知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卻到底還是放不開手、舍不下這份權(quán)勢,自以為是地選了個兩全其美之法,殊不知王子騰就是個兩面三刀的陰險小人。 當(dāng)著面都承諾得好好兒的,實則暗地里早就投靠了龍椅上的那位。 于是就形成了這樣一個滑稽現(xiàn)象——后起之秀王家一路扶搖直上腳踩寧榮兩府,曾風(fēng)光無限的賈家卻一落千丈迅速落寞。 等后面賈家人察覺到不妥之時黃花兒菜都早已涼透了,除了捏著鼻子認(rèn)栽還能有什么法子? 尤其隨著賈代善賈代化兩人身死,賈家連一個撐得起門楣的子弟都沒了,拿什么跟如日中天的王家翻臉? 非但不能翻臉,還只能裝傻充愣繼續(xù)維系這曾“好姻親”的關(guān)系,甚至是想方設(shè)法繼續(xù)加深鞏固,只期望綁得越牢越好。 “這才是你與你媳婦這段姻緣的由來?!?/br> 這些事賈璉長這么大從未聽家里誰提起過,乍然聽聞實在沖擊巨大,忍不住懷疑,“姑父果真不曾哄我?” “我哄你作甚?旁人便也罷了,你家老太太和你親老子不是都還在呢?是真是假不過是回家問一嘴的事兒,我哄得著你嗎?”林如海老神在在地捧起茶潤了潤喉。 賈璉沉默了。 難怪他老子每每提起王家都很是嗤之以鼻,這么多年來對他媳婦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原還以為是沒能生出個孫子的緣故呢。 難怪家里偶有老人說什么當(dāng)年老太太是如何如何滿意二太太這個兒媳婦,結(jié)果沒幾年下來就變了樣,只嘆天底下的婆媳都是一樣的冤家。 也難怪,姑侄兩個竟嫁給了他們家叔侄兩個。 只不過,“賈家不得已要加深這層關(guān)系我能理解,可王家為何會同意?總不可能王子騰還對咱們家有什么歉疚之情吧?” 林如海又笑了,笑得寒涼入骨。 “我聽說,你家二太太曾經(jīng)一門心思想要為他兒子聘娶薛寶釵?” 賈璉不知他突然問這話究竟是何意,直覺卻十分不好,渾身汗毛根根倒立,愣是硬著頭皮回道:“的確有這么回事,府里私下里一直隱隱有這傳言?!?/br> “你二叔娶了王家女,你娶了王家女,等賈寶玉再娶了薛寶釵——一個流淌著一半王家血脈的姑娘……假以時日,你們家究竟是該姓賈還是改姓王?” 像是屁股底下被狠狠戳了一刀子似的,賈璉猛然一下從椅子上竄了起來,滿臉煞白又驚又怒。 “王子騰這是想徹底侵吞我們賈家不成?!” 他不想順著林如海的話去胡思亂想,但現(xiàn)實卻是由不得他不懷疑。 放眼滿京城乃至滿天下,也沒見有誰家聯(lián)姻是這樣聯(lián)的,頂多姑侄兩個嫁進(jìn)同一家已算是少見,還能將僅有的兩個嫡子全都給把持了? 這究竟是要聯(lián)姻呢還是妄圖侵吞? 越想,賈璉便越是驚怒交加后怕不已,哪怕屋子里放了不少冰塊降溫,他的后背也還是徹底濕透了,估摸著隨手?jǐn)Q一把都能擰出不少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