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節(jié)
這是蠻子專門設(shè)計出來,用于最危險時候的招數(shù),就像聚集在一起的羊群遇到狼群,會同時四散逃命。這樣敵人勢必會顧此失彼,雖然肯定會犧牲掉一小部分,但也爭取了時間,總能逃掉大部分。 他們突然使出這手來,果然讓明軍懵了,眼看著元軍分成十幾隊朝著不同方向逃跑,他們都不知道該追哪一路了。 “怎么辦?!”平安大聲問朱棣。 “追?。 敝扉Ω呗暣鸬溃骸八麄兎珠_了,我們也得分頭追!” “明白了!”平安重重點頭,沉聲對部下下令道:“以百戶為單位展開追擊,抓不住一路不許停下!” “是!”將士們應(yīng)一聲,便也分頭展開追擊。 朱棣這一手是應(yīng)對分頭逃跑的唯一辦法,明軍也分散開來,或是一兩個百戶,或是兩三個百戶,窮追一路韃子不舍。 就這樣一直窮追不舍,到天亮,一共抓住了十路韃子。 兩人快速一清點,發(fā)現(xiàn)抓住了脫古思帖木兒的皇后,次子地保奴,廢太子買的里八剌,以及代王達(dá)里麻等七個王,可謂收獲頗豐。 但問題是脫古思帖木兒和天保奴逃掉了,讓人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說,你們約定到哪里匯合?!”朱棣立即開始審訊他們,這幫蒙古皇室和王爺知道明軍不敢對自己用刑,一個個都裝起來,怎么問都不肯透露實情。 “給臉不要臉,給我打!”朱棣心急火燎的啐一口。 “真打???”張玉小聲道:“他們肯定會跟皇上告狀的,又不能把他們滅口……” “告去吧,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朱棣卻滿不在乎道:“反正我回去都得被處分,還不如立個功,說不定能從輕發(fā)落呢?!?/br> “行吧?!睆堄褚幌胧沁@個理,甭管多大的罪,只要抓住脫古思帖木兒,都能將功折罪了。 于是燕王的侍衛(wèi)們對俘虜?shù)拿晒磐豕俅问钩隽舜笥洃浕謴?fù)術(shù),一時間慘叫聲四起。 這聲音驚動了平安,出于好心他趕緊過來勸說道:“快住手,不然后患無窮?!?/br> “咦……”這時已經(jīng)天亮,他一眼就看到被張玉等人眾星捧月的老四。 老四也沒打算避著他,便含笑朝平安點了點頭,剛想開口打招呼,就聽平安吃驚道:“我艸,你長得跟燕王好像?!?/br> “……”老四差點沒從馬背上掉下來,哭笑不得道:“什么叫好像?老子就是朱棣?!?/br> “???”平安吃驚的合不攏嘴,策馬上前上下端詳了好一會兒,才倒吸冷氣道:“哎嘛,還真是嘞。” 第一三二八章 戰(zhàn)果 “……”朱棣一腦門子黑線,他記得當(dāng)年這位干兄弟不是這樣的??磥砝狭f平安被老七弄壞了腦子,是真的了…… “王爺,你怎么在這呢?”平安吃驚的看著老四:“你不是在大寧鎮(zhèn)守嗎?” “本王怎么來的,就不用你cao心了?!敝扉人砸宦暤溃骸澳憔椭辣就踉谶@就行了?!?/br> “哦哦,我曉得了?!逼桨裁c頭應(yīng)下,又想起正事道:“可不能用刑啊王爺,這幫蒙古王公太愛告小狀了?!?/br> “沒事,本王擔(dān)得起?!敝扉γ济惶?,道:“就問你想不想跟著去吧?” “當(dāng)然想了。”平安趕緊應(yīng)下。 “那就少廢話,一邊呆著去。”朱棣霸氣的一揮手。 “哎哎。”平安就趕緊一邊呆著去了…… 事實證明,那幫蒙古王公骨頭一點也不硬,嘴硬不過是因為有恃無恐。一旦跟他們動真格的,不到盞茶功夫就撂了。 “克魯倫河?xùn)|岸大拐角處,有一座必其格特哈特山,他們在那里匯合。”負(fù)責(zé)審訊的王真稟報道。 “哦?!敝扉︻H為意外道:“居然不是去找朵兒只和哈剌章。” “他們說是因為元主擔(dān)心,去那邊會再次遭到我軍攻擊,所以先去相反的方向,保證了安全再做打算?!蓖跽娴?。 “他就是個膽小鬼?!敝扉有σ宦?,吩咐王真道:“你把俘虜帶給藍(lán)玉,告訴他平都督和張指揮率領(lǐng)我們?nèi)プ吩髁?。?/br> 平安和張玉嘴角同時抽動了一下,沒一個敢吭聲的。 元軍大本營中,火勢基本被撲滅。 明軍將士把俘虜收押完畢,正在清點繳獲的財物。按照朱楨事先的分工,藍(lán)玉負(fù)責(zé)行軍打仗。晉王負(fù)責(zé)軍法軍紀(jì),以及所有戰(zhàn)利品的保管,藍(lán)玉同樣不得插手。 所以這些事情不用藍(lán)玉cao心,他去探望了一下受傷的弟兄,此戰(zhàn)明軍損傷微乎其微,只陣亡了兩百多人,受傷了一千多人……大部分都是在黑夜里墜馬導(dǎo)致骨折,以明軍現(xiàn)在的醫(yī)療水平,基本都能復(fù)原如初。 “北元皇帝還沒有消息嗎?”從急救站出來,藍(lán)玉沉聲問左右道。 “有了,平都督和張指揮派人押送俘虜回來了?!壁w庸忙答道。 “什么?”藍(lán)玉吃了一驚,旋即沉聲道:“讓他們過來?!?/br> “是?!?/br> 不一會兒,王真便押著地保奴等人來到藍(lán)玉面前,利索的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道:“卑職燕山左衛(wèi)千戶王真,奉命押送重要俘虜回營!” “哦?”藍(lán)玉打量著王真,幽幽問道:“你們抓到脫古思帖木兒了?” “沒有,敵軍分成十幾路分頭逃竄,我們實在沒法全都抓住他們?!蓖跽鎿u搖頭:“不過我們抓到了他們的皇后、廢太子還有次子,以及七個王爺……” “嗯?!彼{(lán)玉聞言神色稍霽,道:“也算大功一件了?!?/br> 心說,看來北元皇帝氣數(shù)未盡啊…… “你還有事?”藍(lán)玉又看一眼王真。 “是,兩位大人審問俘虜?shù)弥魅チ丝唆攤惡哟蠊战翘幍谋仄涓裉毓厣?。”王真忙沉聲稟報道:“軍情如火,他們已經(jīng)率領(lǐng)弟兄們追上去了,特命卑職來稟報將軍知道。” “知道了,你去吧?!彼{(lán)玉點點頭。 “又擅自行動……”待王真下去,東川侯胡海哼一聲:“我看平安和張玉想立功想瘋了?!?/br> “哼哼,可以理解?!彼{(lán)玉似笑非笑道:“行吧,既然他們?nèi)プ吩髁?,咱們就先去根河源,滅了朵兒只和哈剌章吧?!?/br> “將軍……”胡海登時就急了,低聲道:“這擒獲元主的功勞,可不能讓給外人啊。” “什么內(nèi)人外人?以后別說這種蠢話!”藍(lán)玉淡淡道:“再說,他們追不上脫古思帖木兒的……” “也對?!焙;腥坏溃骸皬拇髮④姷结柾?,都追過北元的皇帝,可結(jié)果都沒能追上。平安和張玉何德何能,也想做到他們都做不到的事?” “就是這個意思?!彼{(lán)玉冷笑一聲道:“到時候我給他們個功過相抵,他們還得感謝我?!?/br> “果然還是將軍有計較?!焙C澮痪?,又惋惜道:“只是走了元主,我們終究不得全勝?!?/br> “努力過就行了,能抓住元主固然完美,抓不住說不定更好?!彼{(lán)玉卻很看得開,壓低聲音道:“把獵物抓得太干凈,對獵犬來說,未必是什么好事?!?/br> “啊……”胡海愣怔了半晌,才明白藍(lán)玉的意思,吃驚的合不攏嘴?!皩④姷囊馑际恰?/br> “別瞎尋思,我就是隨口說說……”藍(lán)玉拍拍他的肩膀:“趕緊組織前哨,前往根河源!以免他們得到消息轉(zhuǎn)移,我們撲個空。” “遵命!”胡海應(yīng)聲而去。 待胡海下去,親兵才領(lǐng)著張虎過來。 “張指揮有什么事?”藍(lán)玉和藹問道。 “王爺請將軍過去一趟。”張虎抱拳道。 “好?!彼{(lán)玉點點頭,跟著張虎來到了那座被王弼劈掉門的昔剌斡耳朵中。 便見晉王高坐在北元皇帝的寶座上,監(jiān)督劉祥帶著百余名文官,清點封存從斡耳朵中找到的各種賬冊典籍。 看到藍(lán)玉進(jìn)來,晉王便笑著遞給他一份清單道:“來,瞧瞧初步清點的戰(zhàn)果?!?/br> 藍(lán)玉接過來一看,只見根據(jù)初步統(tǒng)計,此戰(zhàn)共斃敵一萬兩千人,俘虜北元后妃并公主五十九人,廢太子二皇子等王公官員兩千九百九十人,及元軍七萬五千余人,平民二十四萬。 并繳獲寶璽圖書牌面一百四十九、宣敕照會三千三百九十道、金印一、銀印三;馬二十四萬七千匹,駝三萬四千八百四頭,牛羊八一十萬二千四百五十二頭,車一萬三千余輛。 戰(zhàn)果之豐盛,不亞于之前降服納哈出一役,基本上干掉了北元最后的有生力量。尤其是作為北元正統(tǒng)象征的金印銀印、寶璽圖書牌面、宣敕照會,這些國之重器的損失,徹底削弱了北元的正統(tǒng)性。 毫不夸張的說,從今天起,北元作為一個政權(quán),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 “永昌侯的功績堪比昔日的冠軍侯,李藥師了!”晉王贊道:“捕魚兒海之戰(zhàn)必將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第一三二九章 化為灰燼 昔剌斡耳朵中。 聽了晉王的稱贊,藍(lán)玉忍不住嘴角上翹,強(qiáng)忍著得意道:“多虧了王爺和六王爺?shù)挠⒚黝I(lǐng)導(dǎo),末將才能立下此等功勞。” “本王有什么英明領(lǐng)導(dǎo)。”晉王哈哈大笑道:“莫非你是在感謝我沒有瞎指揮?” “王爺哪里話?!彼{(lán)玉心說你還挺有自知之明,面上卻搖頭笑道:“王爺?shù)谋臼略缫烟煜陆灾菗Q了恁來指揮此戰(zhàn),說不定元主父子就逃不了了?!?/br> “呵呵,不用給本王戴高帽。不過確實,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脫古思帖木兒和他的太子逃掉了……”朱棡笑笑,輕嘆一聲道:“人就是這樣,越是取得了輝煌的勝利,就越要吹毛求疵,希望自己的勝利能完美。” “但是不完美才是常態(tài),”藍(lán)玉沉聲道:“何況末將已經(jīng)派平安和張玉去追了,說不定還會有驚喜呢?!?/br> “什么?!”朱棡本來懶懶散散地靠在龍椅上,聞言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怒目而視道:“你讓燕山左衛(wèi)去追元帝了?” “啊……”藍(lán)玉點點頭。 “你混蛋!”朱棡登時一拍桌子,惱火道:“我之前都跟你說了,讓燕山左衛(wèi)遠(yuǎn)離危險!你不長記性嗎?!” “……”藍(lán)玉被訓(xùn)得面紅耳赤,自從成為主將之后,所有人都在他面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敬畏有加,還沒人敢這么不給他面子呢。 但對方是親王,還是監(jiān)軍,他也只能憋住火,悶聲道:“是他們自己要去追的,我有什么辦法?” “你不是說你派的嗎?”朱棡質(zhì)問道。 “這……”藍(lán)玉一陣啞口無言,他總不能說他們是擅自行動吧? “哼,我不管是你派的,還是他們自己去的,趕緊給我派人去把燕山左衛(wèi)追回來!”朱棡厲聲道:“瓦剌人隨時可能出現(xiàn),他們脫離大部隊遇到危險怎么辦?!” “恕難從命!”藍(lán)玉硬邦邦的頂了他一句,面無表情道:“六王爺有言在先,行軍打仗由末將做主,王爺不得插手?!?/br> “那六王爺有沒有告訴你,他四哥在燕山左衛(wèi)?。?!”朱棡重重一拍桌子,嚇的眾文官一齊抬起頭來。 “干你們的!”朱棡煩躁的揮了揮手,轉(zhuǎn)頭對目瞪口呆的藍(lán)玉道:“現(xiàn)在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了?” “……”藍(lán)玉這才回過神來,憤怒質(zhì)問道:“這種事為什么不告訴我?你要是跟我說了,我能把他栓褲腰帶上!” “我也是剛知道的?!敝鞐灇庋鏋橹粶?,嘟囔道:“本來是打算悄沒聲的把他帶回去,把這事的影響控制在最小,所以我才叫你讓他們守外線?!?/br> “我還以為你是跟燕王有矛盾,不愿意看他的部隊出風(fēng)頭呢?!彼{(lán)玉無語道。 “也不排除這個想法?!敝鞐灴人砸宦暤溃骸澳慵热贿@么以為的,為什么要讓他們?nèi)r截北元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