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節(jié)
眾將便擁上前,湊頭看起那封信來。 看完之后,全都驚呆了。 “真的假的,楚王在普定堡?”副帥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看著咬柱。 “應(yīng)該是真的。”咬柱點點頭,點點頭道:“之前不是接到消息說,西平侯陪他到了貴州嗎?正是因為有他在,貴州兵才會傾巢而出。他跟著大軍一起到普定堡,也在情理之中?!?/br> “還真是?!备睅淈c點頭:“我們不是早就猜測普定堡里有高人嗎,沒想到竟快高到天上去了?!?/br> 牛乞也恍然大悟:“怪不得水東水西的兵,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原來如此……” “那元帥什么意思?真的歸順嗎?”當(dāng)雄和木乃問咬柱道。要是咬柱決定歸順,他們是不會反對的。 “歸順個屁!”副帥卻冷笑道:“要歸順我們當(dāng)年早就歸順了,還用等到現(xiàn)在?” “這老六跟他爹一樣幼稚……”其余蒙古將領(lǐng)也紛紛切齒道:“朱元璋要滅我們蒙古人的種,我們是死也不會向他們投降的!” 他們本就是不愿意接受明朝統(tǒng)治,才逃到云南投奔梁王的。尤其是朱老板禁止蒙古人本族結(jié)婚,只能跟漢人通婚之后,大量找不著媳婦的蒙古人,都逃到了云南來。才讓梁王的勢力發(fā)展壯大。 此時的云南,是不折不扣的蒙古反明大本營。梁王拒絕歸順大明,也跟這種nongnong的反明氛圍有直接關(guān)系,他要是敢投降,估計第二天就會被憤怒的蒙古同胞扔到滇池里去了。 幾個土司首領(lǐng)見狀,全都不敢吭聲了。 有人憤怒的就要撕掉那封信,卻被咬柱攔住道:“慢著,此信本帥有大用?!?/br> 第九四八章 我為楚王狂 “有個卵用?!”眾將以為他起了投降的念頭,登時就不干了。 “元帥,你要是敢投降,休怪我們不客氣!” “你們胡說什么,本帥怎么可能會投降?”咬柱沒好氣道:“都安靜點聽我把話說完?!?/br> “你講?!北妼⑦@才悶不做聲。 “我們不投降,但是可以跟明朝議和,讓他們保證永不進犯云南!”咬柱看看眾人道:“這你們不會反對吧?” “當(dāng),當(dāng)然不會反對了?!北妼Ⅻc頭道,他們還巴不得呢。 “可是,明朝怎么可能答應(yīng)?朱元璋可是要把我們都消滅掉的?!?/br> “只要我們把他抓住,朱元璋就一定會答應(yīng)!”咬柱重重一拍那封信。 “楚王?”眾將齊聲道。 “準(zhǔn)確的說是楚王加海王,明朝唯一的雙親王,僅次于太子的第三人?!币е谅暤溃?/br> “聽說他是朱元璋最寵愛的小兒子,太子也對他格外器重,這樣的大人物不在南京好好呆著,居然跑到這普定堡來,不是長生天送給我們的禮物又是什么?” “是啊,只要我們能俘虜他,就能跟明朝皇帝談條件了。”眾將一陣心熱,激動道:“至少這次他們肯定得退兵了?!?/br> “何止,少說能換個十年八年的太平?!备睅浺仓毖释倌?/br> “可是咱們打不下普定堡啊?!比撕腿说谋膊⒉幌嗤ā讉€土司就相對無感了,他們只擔(dān)心會不會再讓他們?nèi)スコ恰?烧媸窃獠蛔×恕?/br> “是啊,咱們已經(jīng)全力以赴了,打不下來就是打不下來。”蒙古將領(lǐng)也不否認(rèn)這點。再讓他們?nèi)スコ?,他們也怵頭。 “咱們可不可以將計就計,賺開城門?”副帥輕聲提議道。 “要是光這個狂妄的楚王一個人,還有可能??蛇€有沐英在,想都別想?!币е鶕u搖頭。 沐英這些年跟西番作戰(zhàn),積攢了巨大的聲名,經(jīng)烏斯藏傳到云南,咬柱都對他的大名如雷貫耳,知道他是大明新一代將領(lǐng)中的翹楚,以作戰(zhàn)謹(jǐn)慎,從不犯錯著稱。 “你們也不用慌,本帥雖然不撤軍了,但也不打算再攻城了?!币е謷咭谎郾妼⒌溃骸拔覀兏臑閲?,同時立即派人稟報平章,請他率大軍前來捉拿這條大魚如何?!” “可以?!北妼⑺闪丝跉猓灰蛔屗麄冊俟コ?,萬事好商量。 “這條魚太大,我們捉不住,只要能將他困在普定堡中,就是大功一件?!币е従彽溃骸跋嘈牌秸麓笕艘矔軜芬庥H自帶兵過來,捉拿這條大魚的?!?/br> “那當(dāng)然,能捉到這條大魚,戰(zhàn)爭就結(jié)束了。”眾將興奮的直點頭。“平章大人也會成為整個云南的英雄!” “此計好是好,只是萬一明軍的援兵先到了怎么辦?”有人終于問到了點子上。 “是啊?!北娙诉@才冷靜下來,回到現(xiàn)實?!俺鹾豌逵⒍紒砹?,明軍的援兵還會遠嗎?” “只要明軍的援兵先到,我們就是個腹背受敵的局面,可別魚沒釣到,把自己搭進去了?!备睅浺采钜詾槿?。 “沒錯,所以我們要做明軍援兵先到的準(zhǔn)備?!币е鹕碜叩街匦氯〕龅牡貓D旁,指著普定峽谷道:“本帥已經(jīng)在峽谷東側(cè)布防,阻擊隨時可能抵達的明軍援兵。” “現(xiàn)在我們只需要增派兵力,布置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線,將明軍抵擋在峽谷外半個月即可!”咬柱指著峽谷口的位置沉聲道:“半個月以后,我們的援軍就到了,到時候一戰(zhàn)可定乾坤!” 至于峽谷西側(cè)怎么安排,也沒人問。要是普定峽谷能被繞過的話,當(dāng)初達里麻也就不會費巨資修這座普定堡了。 “所以本帥決定,兵分兩路,一路向東增援峽谷口的守軍,另一路隨本帥繼續(xù)圍困普定堡?!币е谅曄铝畹?。 “是!”眾將沉聲應(yīng)道,分別領(lǐng)命而去。 咬柱這才將那胡勇叫來,賞給他五兩銀子,又低聲對他道:“回去稟報殿下,就說本帥蒙殿下看重,感激不盡,但歸順之事,爭議頗大,一時不能說服部下,還請殿下容本帥些時日,為臣一定會率軍起義的?!?/br> 為表明自己不是說說而已,他還將所佩寶刀摘下,雙手遞給胡勇,請他呈給殿下。 …… 胡勇返回普定堡,將咬柱的話轉(zhuǎn)告殿下,又呈上那柄寶刀。 朱楨接過來,撫摸著鑲嵌在鯊皮刀鞘上的碩大藍寶石,又抽出刀來,欣賞著一泓秋水般的刀身,贊道:“刀是好刀,可惜人卻不是好鳥?!?/br> 說完便將刀歸鞘,丟給胡勇道:“賞你了?!?/br> “這,這是那咬柱給殿下的信物,為臣可不敢要?!焙乱魂囀肿銦o措。 “什么狗屁信物,他明擺著是在耍本王。要是真有誠意,應(yīng)該把他兒子送過來,而不是一把破刀?!敝鞓E不以為意的擺擺手,讓胡勇下去。 沐英方贊同道:“殿下說得對,那廝是在敷衍殿下,絕對沒有歸順之心?!?/br> “我也沒打算讓他歸順,只要留住他就行了?!敝鞓E說著忽然想到,是自己耍對方在先,就不那么生氣了。 他立在堡墻上眺望著山下的軍營,發(fā)現(xiàn)還是兵荒馬亂的,便不是很確定道:“他們應(yīng)該留下了吧?” “是。”沐英點頭道:“看起來他們現(xiàn)在有一半人馬留下來,有一半人馬要離開。留的走的都井然有序,所以是奉了咬柱的命令。而不是擅自行動?!?/br> “原來如此?!敝鞓E點點頭,他還真沒看出怎么個井然有序來。 “可以推測,走的那一半元軍,應(yīng)該是去增援峽谷口的守軍了?!便逵⒔又溃骸八赃@廝分明是想把我們圍困在堡中,絕對沒有要走的意思?!?/br> “那就好?!敝鞓E不禁笑道:“看來本王還是蠻有吸引力的嘛。” “那當(dāng)然了?!便逵⒁魂嚐o語道:“在元軍眼中,殿下就是世上最珍貴的寶物,得到你就可以保整個云南平安了。他們能不為殿下發(fā)狂嗎?” “唉,末將怎么會一時糊涂,答應(yīng)殿下的計劃呢?”說著他嘆了口氣道:“哪有用金鉤釣魚的?” “無妨?!敝鞓E卻滿不在乎的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舍不得媳婦抓不住流氓?!?/br> 第九四九章 欲去還留 于是普定堡上的土兵驚奇的發(fā)現(xiàn),原本已經(jīng)要撤兵的元軍,忽然又不走了。 準(zhǔn)確的說,是有一半留下來,一半離開。而且離開的那部分也并未西歸,而是向東開拔。 這讓他們有些不安,擔(dān)心元軍是不是因為打不下普定堡,便要去打貴州端他們老巢? 但沐英告訴他們,根本不用擔(dān)心,朝廷的援兵早就到了貴州,此時正在向普定堡趕來。 所以元軍是為了阻擊明軍,而不是去兩百多里外的貴州找死。 聽說明軍來了,將士們這才放下心來。還有好些正在勁頭上的慕魁嚷嚷著到時候要主動出擊,跟官軍來個內(nèi)外夾擊,消滅元軍! 沐英卻故意道:“不行,你們太弱了,守個城都這么拉胯,還想野戰(zhàn)?” 阿莽等人聞言,臉上有些掛不住,只是跟明軍一比,他們確實菜的可以,所以也無話可說。 楚王殿下‘正好’在旁,見狀替他們說情道:“哎,西平侯也不要太打擊人,本王看水東水西的將士們作戰(zhàn)勇敢,令行禁止,都是一樣的好漢子?!?/br> “對對對,殿下說的是?!北娔娇s忙附和道:“我們水東水西的勇士,不比任何人差,只是沒怎么打過仗,所以才有些手忙腳亂?!?/br> “一回生二回熟,再打就不會亂套了。” “是,你們說的都不錯,但野戰(zhàn)跟守城還不一樣,對你們來說,依然是頭一回?!便逵B(tài)度軟化,卻依然不松口。 “我們經(jīng)常打野戰(zhàn)的,可不是初哥了。”阿莽等人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挺著脖子爭辯道:“我們野戰(zhàn)經(jīng)驗很豐富的。” “你們一窩蜂的涌上去開片,那叫宗族械斗,不叫野戰(zhàn)?!便逵⒌溃骸罢嬲膬绍娨皯?zhàn),要有排兵布陣,要聽得懂指揮號令,當(dāng)進者進,當(dāng)退者退,你們能做到嗎?” “我們……”阿莽等人剛想說能,可這牛皮吹出來,是要用命圓的,所以吭哧了半天,最后還是悶聲道:“可以學(xué)?!?/br> “就是,守城那么復(fù)雜,我們不都學(xué)會了嗎?”眾慕魁紛紛點頭。 “真的想學(xué)?”沐英等的就是這句話。 “想學(xué)想學(xué),當(dāng)然想學(xué)?!北娔娇s緊點頭。 “那咱們得約法三章,你們答應(yīng)了才能教?!?/br> “答應(yīng)答應(yīng),我們都答應(yīng)!”眾慕魁點頭如啄米,他們是真想學(xué)。 明軍展現(xiàn)出來的戰(zhàn)斗素質(zhì)和作戰(zhàn)方式,讓他們大開眼界,也知道了自己有多菜。當(dāng)然想跟明軍好好學(xué)學(xué),本事學(xué)會了都是自己的。 沐英也是真想教他們,于是雙方一拍即合。 …… 接下來幾日無戰(zhàn)事,雙方進入奇怪的相持階段。 元軍對普定堡圍而不攻,卻跑到東面峽谷口,挖溝設(shè)寨,大興土木。 堡中的明軍也‘兩耳不聞窗外事,專心整訓(xùn)羅羅兵’。 水東水西土兵最大的問題是一盤散沙,二十幾個慕魁領(lǐng)著二十幾支軍隊,互不從屬,令出多頭,還各有各的心思,怎么可能形成合力? 更離譜的是,好些慕魁面臨同樣的窘境,他們管束不了自己手下的穆濯,本身就是一盤散沙。 所以沐英按照大明的軍制,對他們進行了整編,由兩位苴穆?lián)握敝笓]使,以慕魁為千戶,以穆濯為百戶。 基層的總旗官小旗官,卻由明軍士兵擔(dān)任,負(fù)責(zé)土兵的日常訓(xùn)練,并教導(dǎo)他們軍規(guī)、軍紀(jì)、軍令。 看著自家土兵迅速脫胎換骨,眾慕魁樂得合不攏嘴,徹底放心的將軍隊交給沐英整訓(xùn)。 “唉,這幫笨蛋,被人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劉氏站在堡墻上,看著熱火朝天的訓(xùn)練場面,忍不住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