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節(jié)
但那天,小周后又被車神招進宮里伴駕,李煜悲從心來,寫下了那首千古絕唱‘春花秋月何時了’。 結(jié)果正在小周后號上沖刺的車神知道了,就很不高興了。咱跟你連橋是看得起你,你還不樂意。居然還一肚子牢sao,寫詞懷念故國。而且還寫的這么好…… 于是就賜了牽機散,讓問‘何時了’的李煜‘今日便了’。 根據(jù)目擊者的記載,服用了牽機散后,李煜的死狀很恐怖。他全身劇烈抽搐,肌rou僵直導(dǎo)致身軀呈現(xiàn)向后彎曲,頭部、腳部最后反向連在一起。就像當(dāng)時織布機紡輪一樣,故而得名‘牽機’。 此外,中毒者還會因面部肌rou萎縮僵化,導(dǎo)致五官完全移位變形,再也看不出原先的長相…… …… “那天賜就死了啊,叔父?!焙抡痼@一百年,感覺自己的彈藥庫都要殉爆了。 “難道他見了皇上還能有活?”胡惟庸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緩緩道:“以上位的脾氣,他非但十死無生,還會在史上最恐怖的酷刑中死去,剝皮揎草都是輕的……” “是?!焙曼c點頭,永遠(yuǎn)不用懷疑朱老板在酷刑上的想象力。 “既然都是個死,又何必讓他再遭那個罪?”胡惟庸淌下兩行渾濁的淚水。“我這個無能父親最后能給他的,就是個痛快了?!?/br> “這樣啊……”胡德悲痛的點點頭,抽泣問道:“可是叔父,既然要給天賜個痛快,為什么不給他鶴頂紅呢,那個喝了死的快多了,也不難受?” 胡惟庸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半晌才冷冷道: “哪來那么多為什么?” “是,侄兒不問,照做就是?!焙乱幌戮兔靼琢耸甯傅挠靡?,悚然應(yīng)聲道。 第六九五章 人坐家中,福禍自招 應(yīng)天府尹徐鐸算是見識了,什么叫‘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本來今天好端端的,難得平安無事,他正愜意的盤算著,早點吃中飯,好跟高府丞偷閑去釣個魚呢。 結(jié)果咔嚓一下,好大一口黑鍋從天而降,直接把他扣在里頭了…… “什么,胡天賜越獄了?真的假的?” “什么,又被寶船提舉司抓獲了?假的真的?” “什么什么,提舉司發(fā)函,要應(yīng)天府去提人?我艸,關(guān)我屁事?!”本來還在吃瓜的徐府尹,發(fā)現(xiàn)自己成了最大的那個瓜。 “瓜娃子滴,這是誰的主意?”徐府尹摔了心愛的魚竿,破口大罵道:“為什么要本府去提人?” “因為根據(jù)應(yīng)天府強烈要求,自洪武八年開始,寶船提舉司不再有司法權(quán),抓獲的一應(yīng)嫌犯,都應(yīng)送交應(yīng)天府審理。”高府丞苦笑著解釋道: “這還是恁前任爭來的呢?!?/br> “爭這玩意兒干啥,這不是坑爹么?!”徐府尹氣得逮誰罵誰,連自己的釣友都不放過?!澳銈€瓜娃子也是個憨批,整天就知道釣魚,不知道早跟我說!” “當(dāng)時自有當(dāng)時的道理?!备吒┮膊恢鴲赖溃骸岸夷愫鹞乙矝]用,這人該接還得接,當(dāng)心夜長夢多?!?/br> “嗯……”徐府尹明白高府丞的意思,還是盡快把人接回來,驗明正身,上報皇上吧!抓抓緊,天黑之前就能把這口鍋甩出去。 要是磨磨蹭蹭拖到明天,過個夜啥事兒都能發(fā)生。到時候可真是黃泥巴掉到褲襠里—— 不是事兒也是事兒了。 “唉,行吧,那勞煩你走一趟?!毙旄惆巡钍陆唤o了自己的副手?!岸鄮┍寳钋襞隳阋黄?,務(wù)必萬無一失?!?/br> “問題不大,大白天的,又不是出遠(yuǎn)門?!备吒c點頭,接過府尹的手令和兵符,出去點兵傳令了。 徐府尹這才心下稍安,又趕緊盤算起第二件事來。要不要趕緊向胡相通風(fēng)報信? 他可是胡惟庸一手提拔起來的。 不過這屬于廢話了。大明官場以新陳代謝迅速著稱,一茬又一茬的更新速度,比地里韭菜割得還勤。之前李善長的那些人,早都被迭代掉了不知多久了。 除了太子這二年提拔了幾個人,大明的文官哪個不是胡相提拔起來的? 但不管怎么說,他都得管胡惟庸叫一聲恩相。按說是應(yīng)該趕緊知會一聲的。 可要是胡惟庸因為這件事倒臺,自己豈不要跟著倒霉? 可若是胡相沒倒臺,自己不通報的話,也就完犢子了。 ‘那么這次胡相能不過關(guān)呢?’徐鐸暗暗權(quán)衡,答案竟是五五開。 按說犯下這種私放欽犯的罪行,一經(jīng)查實,胡相指定完犢子。 可胡相是皇上的寵臣,又最擅長甩鍋,只要皇上不想搞他,他就一定能過關(guān)…… ‘皇上到底會不會搞胡相呢?’徐鐸猜不出答案。‘想還是不想,這是個問題……’ 正冥思苦想之際,長隨進來稟報說,胡德來了。 “快快有請,前廳用茶?!毙扈I對這位胡相侄子可不敢托大。一面趕緊迎出去,一面暗暗嘀咕。 ‘他來干什么?莫非是說情讓我放胡公子一碼?’ “那可不行!”徐鐸被自己這個猜測嚇一跳,卻不由自主的開始找理由,尋思如何在不得罪胡德的情況下回絕他。 “徐府尹什么不行啊?”胡德一身便裝,器宇軒昂的步入前廳。 “啊,見過胡指揮。下官是說,有件事不通知恩相不行!”徐鐸能當(dāng)上應(yīng)天府尹,自然有兩把刷子。至少反應(yīng)極快。 “是我天賜弟弟的事吧?”胡德便正色道。 “胡指揮已經(jīng)知道了?”徐鐸一臉吃驚。 “是,這有什么好驚奇的?堂堂宰相不能什么都等著下級稟報。”胡德淡淡道:“我叔父一下朝就得到消息,同樣十分震驚。趕緊讓趙部堂派人去大牢查看,你猜怎么著?” “莫非人還在牢里?”徐府尹順著他的意思道。 “猜對了?!焙曼c頭道:“趙部堂回話說,人好端端的在牢里呢。我叔父不放心,又讓我去看了一趟,我親眼看到,天賜弟弟確實還在。不信恁也去看看?!?/br> “這樣啊……”徐鐸長長松了口氣道:“下官還以為出大事了呢,原來只是有蟊賊冒充胡公子。真是可笑又可恨?!?/br> “是啊,壞我叔父清名,著實可恨!”胡德一臉憤慨道:“所以叔父特命我前來,向徐府尹說明情況?!?/br> “胡相真是周全啊?!毙扈I贊嘆一聲,朝著胡府方向抱拳道:“請胡指揮轉(zhuǎn)告胡相,下官一定盡快查明此案,還胡相一個清白!” “哎……”胡德卻擺擺手道:“這種案子怎么審?那人會被認(rèn)錯也好,或者冒充也罷,肯定跟我天賜弟弟長的很像。開堂時他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天賜,你又該如何是好?” “用刑,三木之下,保他乖乖……”徐鐸脫口而出,可話到一半,卻被胡德那瘆人的眼神,給硬生生憋了回去?!按_實沒什么好辦法。” “對吧,難道要我叔叔嬸嬸也過過堂,來個滴血辨親?”胡德這才神情稍霽道:“那不成大笑話了么?讓我叔相體何存?將來史書上也要當(dāng)個笑話記下來,丟的是大明的臉!” “胡指揮言之有理,”徐鐸附和一句,試探問道:“那依胡指揮高見?” “我也沒什么高見,只有一點愚見——這種牽扯到宰相名譽的騙子,就不應(yīng)該讓他過堂!”胡德便高聲道。 “對對對。”徐鐸忙點頭道:“可是人犯提來了,總得過堂啊?!?/br> “那就讓他到不了應(yīng)天府衙!”胡德說著,從袖中摸出一個瓷瓶,擱在他面前。 “這,這……”徐鐸瞳孔猛縮,沒想到居然是這么個法子。這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他倒吸冷氣道:“嘶,朝廷追究起來,這干系可大了去了……” “毒藥是犯人藏在自己身上的。他畏罪自殺,你能有多大干系?”胡德說著,從瓷瓶中倒出一顆蠟封的藥丸。 “至于犯人藏在哪里了,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怪也只能怪之前提舉司和龍江所的人搜身不嚴(yán),沒有找到這顆毒藥。順天府是從他們那兒接手的人犯,出于對同僚的信任,沒仔細(xì)搜身也很合理吧?”胡德就毫不客氣的教導(dǎo)他道: “要是這么教都教不會,徐府尹還是自己吃一顆來,來個痛快吧?!?/br> 第六九六章 哪來哪去 胡德話里話外赤裸裸的威脅,徐府尹不至于聽不懂。 他整個腦瓜子嗡嗡的,胡德后來說了什么,什么時候走的,竟全無印象了。 高府丞進來稟報時,他還在看著桌案上那瓶牽機散愣怔出神,口中喃喃自語: “必須得干,不干,就是個死……” “令尹,令尹?”高府丞喚了兩聲,他才猛然醒過神來。 “啊,什么事?” “令尹,都準(zhǔn)備好了。恁沒別的吩咐,下官就帶隊出發(fā)了?!备吒┍愕馈?/br> “哦,去吧?!毙旄c點頭。高府丞抱拳轉(zhuǎn)身,還沒走出門,卻聽他又改主意道: “算了,我跟你同去吧?!?/br> “啊,好?!备吒┪⑽⒊泽@,旋即含笑點頭。 …… 應(yīng)天府一二把手親自帶隊,浩浩蕩蕩趕到了京城西北郊外的龍江寶船廠。 在寶船廠內(nèi)的提舉司衙門,他們見到了那位依然臭烘烘的‘胡公子’。 “還真挺像的,就是太瘦了……”高府丞端詳著那小子。胡公子在京里為非作歹,是應(yīng)天府的???。高府丞都不知給他擦了多少回屁股了,自然認(rèn)識他的臉。 “老高你個蠢豬……”胡天賜沒好氣罵道:“不想想本公子在牢里遭了多大罪,還能胖的起來么?” “你閉嘴?!庇崆舻伤谎?。提舉司沈提舉則對徐府尹和高府丞道:“既然二位上官看過沒問題,還煩請辦個交接,就把人提走吧?!?/br> “嗯?!备吒c點頭,接過交接文書掃一眼,遞給一旁神思不屬的上級。 本以為就是走個形式,誰知徐府尹卻忽然道:“文書有問題?!?/br> “哪里有問題?”高府丞和沈提舉同時問道。 “這里……”徐府尹便指著文書,摳字眼道:“‘系死囚胡天賜’這句有問題,此獠身份尚未確定,不能用這種確定的字眼。” “我認(rèn)識他,他自己也承認(rèn)了,還有什么問題么?”俞千戶不悅道。 “俞千戶最多只見過胡公子一兩面,怎么好說認(rèn)識他?這世上總是有人長得很像,冒充大人物的案子屢見不鮮?!毙旄溃骸八则灻髡碇?,還是嚴(yán)謹(jǐn)點兒好。” “令尹言之有理,確實應(yīng)該嚴(yán)謹(jǐn)?!鄙蛱崤e贊同道。 “行吧……”俞千戶郁悶的點點頭,不再說話。 于是又修改了文書,辦好了交接。徐府尹和高府丞謝絕了沈提舉留飯,提上人就離開了寶船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