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jié)
“他們已經(jīng)全撂了?!眲⒂⒎钌蠈徲嵱涗浀溃骸靶张5倪@個,應該就是個普通商人,倒霉碰上了;姓馬的這個,身份就精彩了——表面上是到南京進貨的綢緞商人。私下還是明教的,白蓮教和他娘的彌勒教的聯(lián)系人?!?/br> “三家的聯(lián)系人?”朱楨問道。 “對,就是給他們之間送信的。”劉英道:“按照他的說法,他其實哪家的教徒都不是,就是個局外人。因為他時常要往來南北之間,便會順道給人帶信,當然是要收錢的?!?/br> 說著他指了指桌上幾張皺皺巴巴、薄如蟬翼的紙片道:“這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但都是密語,搞不懂寫了什么?!?/br> 朱楨拿起張來一看,果然跟天書一樣。但這才正常,那些秘密的道門會,都是用春典密語來傳遞消息的。 “能破譯出來么?” “只能分辨出,這份應該是明教的,這份是彌勒教的,這份是白蓮教的。”劉英輕嘆一聲道:“但到底說了個啥,目前還沒人能看懂?!?/br> “這是他還沒交出去的,還是要帶走的?”朱楨沉聲問道。 “要帶走的?!眲⒂⒌溃骸八麄兓ハ嗖灰娒妫际前研欧旁诩s定的地方。我已經(jīng)讓人,去他說的那些地方搜查了……” “我艸……”朱楨聞言,不禁爆了句粗。父皇說劉英不適合搞特務工作,還真是沒看錯。 “怎么了?” “這下各方面都知道,姓馬的被捕了?!敝鞓E無奈笑笑道:“先不說這個——他是怎么知道,有人要對我哥哥們動手的?” 這時,有個血葫蘆吃力的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朱楨。估計是沒想到,自己竟招來了一位親王,而且是這么年輕的親王。 “你姓馬?”朱楨便禮貌的向他點點頭道:“那就你親自說說吧?!?/br> “在汴梁聽來的……”那人有氣無力答道:“三教要聯(lián)合起來,刺王殺駕?!?/br> 第三三一章 喜相逢 親軍都尉府地牢,刑訊室中。 “你不是局外人么?怎么知道他們?nèi)?,要?lián)合刺王殺駕的?”朱楨緊盯著那姓馬的,追問道。 “汴梁那地方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不像南京這樣,在房間里說句閑話,都能讓人抓起來……”姓馬的追悔莫及,要是能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再胡說八道了。 “所以你也是道聽途說來的?” “是?!瘪R點頭稱是。 “不對吧,我看你昨晚言之鑿鑿的,明顯對自己的消息很有信心嘛?!背鯀s不是好糊弄的,他稍微松下緊繃的口罩帶,道: “按說你的罪過,誅九族都綽綽有余。但因為事關(guān)我哥哥們的安危,如果你能立下大功的話,那么待我哥哥們平安歸來后,本王可以求父皇饒你一命?!?/br> “好好考慮考慮吧?!敝鞓E說完,便轉(zhuǎn)身要走。 “我說,我說……”便聽姓馬的在身后,虛弱的喊道:“我都說!” …… 離開親軍都尉府的路上,朱楨騎在牛背上,尋思著姓馬的供詞—— 他最后招供說,自己能接這個活兒,是因為他舅子是白蓮教的一個頭目。那些‘三教合流、刺王殺駕’的事兒,都是他舅子告訴他的。 他舅子還說,近兩個月來,三教的高層和強手云集汴梁。因為他們得到一個確切的消息,朱元璋的幾個兒子,以低級軍官的身份出現(xiàn)在了北平。三教決定在其返回南京途中進行刺殺,報仇雪恨。 雖然姓馬的所言未必靠譜,但還是引起了朱楨的不安。為了避免自己瞎猜誤了哥哥們的性命,他決定開個掛。 楚王殿下一轉(zhuǎn)牛犄角道:“回誠意伯府!” …… 誠意伯府,劉基正在會客,楚王便闖了進來。 “師父,大事不好了?!崩狭贿M來就大聲嚷嚷,然后用眼神示意那客人識相點兒,趕緊告辭。 誰知對方居然對他視若無睹,還在那里憤然問道:“誰家孩子,這么沒禮貌?” “就是你剛才罵的那小子?!眲⒉疁夭粦押靡獾馈?/br> “???”那人使勁瞇起眼來,臉上便仿若綻開兩朵菊花。他仔細打量著老六道:“還真是,比去年長高了一截,都認不出來了?!?/br> “師父,這誰?。俊敝鞓E奇怪問道。 “一個臭寫小說的?!眲⒉疁匦Φ溃骸澳銈冞€演過他師父寫的小說呢?!?/br> “啊,羅貫中!”朱楨恍然,立馬換了副親熱無比的面孔,抓住菊花眼的手使勁搖晃道:“幸會幸會!” “呵呵,遇見殿下,卻是草民的不幸?!蹦侨苏且荒昵?,在臨淮縣出現(xiàn)過的羅貫中。 “這話說的,我們見過面?”朱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殿下沒見過草民,但草民見過殿下?!绷_貫中一陣切齒道:“還在臨淮縣城隍廟,欣賞過殿下和你兄長們演的《武松傳》!” “呃……”朱楨這才明白,為啥老羅對自己這么大成見。卻不羞反喜道:“怎么樣,我們演的怎么樣?” “呵呵……”羅貫中瞟一眼劉伯溫道:“有堂堂青田先生cao刀改編,怎么可能不好看呢?” “不是,師父你……認下了?”朱楨看向劉伯溫道。 “唔?!崩蟿Ⅻc點頭,理所當然道:“不然,你上哪看到,還沒出版的《水滸傳》?” “呃,好吧……”朱楨心說,怎么把這茬忘了。還指望師父給補上漏洞呢。 “也難怪貫中先生不高興,你怎么能在原著一欄,只寫施耐庵公的名字,漏了他的名字呢?”劉伯溫又嗔怪一句。 “哎呀,疏忽了?!敝鞓E一拍額頭,歉意滿滿道:“光記得先生寫《三國》了,原來《水滸》也有先生的功勞。” 他又趕緊表態(tài)道:“加上,回頭就加上?!?/br> “不必了?!绷_貫中神色稍霽。 “必須的,怎么能少了先生的署名權(quán)呢?”朱楨卻很堅決,他問羅貫中道:“對了,請問先生臺甫是?” “貫中就是我的字,”羅貫中淡淡答道:“我以字行?!?/br> “那先生本名?”朱楨越加好奇的問道。 “本?!绷_貫中答道:“厚下立本的本?!?/br> “哦,羅本?。 敝鞓E不禁驚呼道:“先生定然善射。” “就我這大近視眼?”羅貫中郁悶的指著自己的菊花眼?!鞍凶釉谀膬憾伎床灰姟!?/br> “這樣啊?!崩狭荒樖?/br> 羅本也不知道他失望個啥,接著對他師徒道:“你們師徒二人,想改編我?guī)熗降摹端疂G》也不是不行,可你們不該胡編亂造,加艷情內(nèi)容??!” “何出此言?”劉伯溫問道。 “聽說秦淮河邊,近來有個金蓮院,上演了個雜劇《金瓶梅》挺火。草民本著學習的態(tài)度,花了大價錢,買了第一排的票?!绷_貫中說著咳嗽兩聲道:“我不是為了旁的,我就是近視,沒辦法?!?/br> “哦……” “結(jié)果那都演了些什么??!”羅貫中氣得鼻子都歪了,要不是實在忍不了,他還不會來找劉伯溫算賬呢。 “我都不好意思說,下流!低俗!yin穢!簡直太過分了!” “那可跟老夫沒關(guān)系。”劉伯溫忙矢口否認道:“我可不知道什么‘金瓶梅’,‘銀瓶蘭’的。” “本王更不知道了……”朱楨也趕緊否認。“我小孩子家家的,哪會去那種地方?” 這一刻,他理解了蘭陵笑笑生,為什么要一直隱姓埋名了。 “真跟你們沒關(guān)系?”羅本狐疑問道。 “真的?!睅熗疆惪谕暋?/br> “那殿下,你派人跟金蓮院說聲,不要再演那《金瓶梅》了,不然將來我?guī)煾傅摹端疂G》出版了,別人還以為是黃書呢?!绷_貫中便對朱楨道。 “本王試試吧?!敝鞓E點點頭。心里卻很為《金瓶梅》鳴不平。唉,同人作品沒人權(quán)啊…… “那好,我就不打擾你們師徒了?!绷_貫中起身告辭。 “不送了?!睅熗絺z又齊聲道。 “唉,沒禮貌?!绷_本郁悶的扶著門框出去。 待他一走,朱楨趕緊掏出那幾張密信,簡單把事情經(jīng)過一說。 當然,他不會告訴老劉,自己在金蓮院監(jiān)聽那茬,只說姓馬的是劉英他們逮到的。 劉伯溫掃一眼密信,又看他一眼道:“那就把貫中先生再請回吧?!?/br> 第三三二章 夙愿得償 “羅本除了會內(nèi)切……哦不,會寫小說,他還看得懂黑話?”朱楨十分震驚。 “多新鮮啊?!眲⒉疁氐溃骸澳阋膊豢纯此麕熗絺z寫的啥小說?!?/br> “哦,也對。”朱楨深以為然道:“大宋黑道風云啊。” “他之所以這么了解,是因為他本身就跟三教淵源頗深,還是明教的掛牌護法?!眲⒉疁亟又溃骸叭ツ昴銈兟湓诿鹘淌掷?,能化險為夷,都是因為他啊。” “哦,這樣啊。”朱楨恍然道:“我說那明王怎么就忽然,把我們當成張士誠和高啟的兒子了,原來是羅本在暗中幫忙?!?/br> “沒錯?!眲⒉疁仡h首道:“之后他便因此暴露了,一直在被明教追殺,不得已才來京城避難。” “這么說,我們兄弟虧欠他啊?!崩狭?。 “都是成年人了,誰也左右不了誰,誰也不欠誰的?!眲⒉疁鼐従彄u頭道:“不過他還是有點韜略的,你要是不嫌棄是二手的,可以試著留下他?!?/br> “不嫌棄不嫌棄?!敝鞓E毫不猶豫的搖頭,因為他師父也是二手的。 “那你就去請他進來吧。”劉伯溫笑道:“飽受蹉跎的書生,最后只剩下嶙峋的自尊?!?/br> “那便是風骨了?!敝鞓E欣然起身道。 “不錯。”劉伯溫露出姨母笑,他這個弟子,性情惡劣,但本質(zhì),是好的。 便聽老六出去書房喊道: “把那個菊花眼兒,給本王抓回來!” “……”劉基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