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文嘉洗完澡,用毛巾擦拭著頭發(fā),走進周晏叢的房間。 男人正坐在床尾研究著什么,文嘉走過去一看,臉倏地紅了。嗯,是全套的安全措施。 “你從哪里弄來的呀?”文嘉小著聲問。 “這是酒店,想要當然會有。”周晏叢說。 好吧好吧。文嘉往一旁走了走,繼續(xù)擦頭。 周晏叢將手中的東西撇到一旁,然后一把將文嘉撈了過來,接過了她手中的毛巾。 “你這是在擦頭么?恨不能是在搓了。”促狹地調(diào)侃她一句,周晏叢讓她坐到一旁桌子上,親自給她理頭發(fā)。 文嘉全程沒怎么說話,周晏叢察覺到了,輕問一句:“緊張了?” 文嘉搖了搖頭,又解釋了句:“可能是有一些緊張,但不是后悔?!?/br> “我知道。”周晏叢說。她對他毫無保留,只是需要一步步地循序漸進。如果不是心理有些許障礙,她早就全部給他了,他們之間就是這樣渴望彼此。 周晏叢幫她擦完頭發(fā),低頭在她發(fā)心輕吻了一下。文嘉渾身輕顫了下,雙手下意識抓住了他腰間的衣服。周晏叢低低笑了下,一把抱起她,轉(zhuǎn)過了身,就將她壓到了床上。 緊接著兩人接了個讓文嘉幾乎喘不過來氣的吻,動作之激越,以致于文嘉眼前發(fā)黑,有種想要暈厥的感覺。周晏叢一徑放縱著自己,直到察覺到文嘉開始出氣多進氣少,才緩緩放慢了動作,兩人相互癡纏著,最終慢慢停了下來。 文嘉雙手牢揪住周晏叢后腦的頭發(fā),大口呼吸著,鬢邊已經(jīng)有些微汗?jié)?。然而一切甚至都還沒開始。 第122章 負罪感 歇息了片刻之后,周晏叢準備開始下一步的親近。 文嘉心中略感不適,但她還是微蹙著眉,忍受著,不發(fā)一言。周晏叢察覺到她的緊繃,低聲問她道:“還好么?你的心跳有一點快?!?/br> “可以……”文嘉答,“或許不是發(fā)病的緣故,或許……” 或許是因為即將發(fā)生的事。 周晏叢了然,他略撐起身,試圖開始探索,然而文嘉已經(jīng)失去了控制,她發(fā)病了。 周晏叢對于她的癥狀再熟悉不過,連忙停下,將她虛抱進懷里,想要安撫。然而文嘉似乎倔勁兒上來了,她堅決不承認自己是發(fā)病,蒼白著一張臉要求周晏叢繼續(xù)——他們還什么也沒做呢! 周晏叢簡直拿她沒轍,不知道她為什么忽然在這個時候逞起強來。 “文嘉——” 他想要跟她講道理,但文嘉完全不聽,她甚至是哀求他了,想讓他繼續(xù)。 周晏叢聽著文嘉帶著哭腔的聲音,心生不忍。他再度嘗試,但還沒挨著,文嘉的呼吸聲再一次粗重起來。這一次周晏叢徹底放棄,他披衣下床去給文嘉拿藥。 …… 待一切平復下來,已經(jīng)是半個多小時以后的事了。兩人什么也沒做,卻皆一臉疲憊。 周晏叢坐在一旁卡座沙發(fā)里守著文嘉,而文嘉,她一只手伸出涼被擔在床沿外,剩下整個身軀包括整張臉,都被涼被或發(fā)絲包裹住了。她此時此刻心情非常糟糕,不想見任何人,不想說任何話。 又過了一刻鐘,周晏叢起身,走到床邊去查看文嘉的情況。文嘉聽到他的腳步聲,率先一步往下縮了縮,不想跟他有任何交流。周晏叢不知道她是在氣他還是氣自己,但無論如何,他不能再讓她沉浸在這種負面的情緒里了。 “文嘉。”他握住她唯一露在外面的手,說,“本來這種事情就會讓心跳加速,不光是你會有反應,我也會。只是你心里仍畏懼著這種感覺,所以容易出問題。這一次是突然了些,步子邁得大了些,下一次我們可以慢慢來……” “下一次是什么時候……”文嘉終于有動靜了,她從雜亂的發(fā)絲中露出半張臉,哀弱地問周晏叢。 “會很快?!?/br> 周晏叢回答她,然而文嘉卻掙開了他的手。 她現(xiàn)在可以說是滿心的委屈和自厭。從五一假期結束回到燕城以來,經(jīng)過這些多天的親密相處和接觸,她滿以為自己恢復的差不多了。沒想到,沒想到還是敗在了這最后一步上,這如何叫人不沮喪。一瞬間,她只覺得曾經(jīng)的那些好轉(zhuǎn)都是假象,她又回到了最開始時的狀態(tài),甚至比那時還不如。 如果有專業(yè)人士在這里,會很容易地判斷出,文嘉此刻是被災難化念頭控制了,深陷到了“自己永遠不會好”的恐懼之中難以自拔。這個時候要做的,就是通過一系列技巧、方法和暗示,讓她走出這個觀念誤區(qū)。然而周晏叢和文嘉皆不是,他們只能把所有的一切交給時間,靜待事情好轉(zhuǎn)。 “又有什么關系,嘉嘉?”周晏叢輕聲道,“我說過的,我在意的從不是這些,也愿意跟你一起等待。” “可我不想……”文嘉哭了,他越是這樣越是讓她有負罪感,幾乎都不想聽他說話了。 周晏叢大概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想了想,又說,“其實這是正常的。哲學上講事物都是在曲折中前進,這就意味著凡事的發(fā)展都必有反覆,不會一直一帆風順。而你若是接受不了這個反覆,那就意味著你還是沒有完全做到接受和接納自己的病情,又怎么會好呢?” 好在,周晏叢雖不是心理專家,但他在部隊受思想教育多年,可以從另一個角度安慰文嘉。 果不其然,文嘉聽到這番話,心情好了一些。她再度抬起頭看向周晏叢,不再啜泣了。周晏叢順勢為她擦了擦淚,然后低下頭,吻了她額頭一下。 “沒事的,文嘉,一切都會過去?!?/br> 文嘉此刻終于冷靜了一些,意識到自己還在周晏叢的床上,她想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我該回去了,時間不早,不打擾你睡覺了……” 周晏叢按住她的肩膀,又讓她躺了回去。 “今晚你就在這里,我們一起睡?!敝荜虆舱f道,口吻再平常不過,“你能躺到我的床上了,這就是我們今晚這番嘗試的成果,是你我關系間的一個小小進步。所以你看,我們也不是毫無收獲,是不是?” “……” 文嘉居然有些想笑了,心想他比自己還會自欺欺人??墒菗Q個角度想想,這未嘗又不是事實呢,為何她只接受壞的,而不是接受好的呢。心中那股抑郁感終于過去了,文嘉又起身,這一次卻是抱住了周晏叢。 “那你抱我睡吧,可以嗎?”她說。 “好,文嘉?!敝荜虆草p應,“我榮幸之至?!?/br> - 這場發(fā)病,對兩人的濱城之行并未造成太大的影響。實際上等第二天早上文嘉起床的時候,心情就已經(jīng)徹底平復了下來,像剛經(jīng)歷了一場暴風雨的海面,在波浪翻涌過后,又恢復了湛藍的寧靜。 事后文嘉復盤了一下,她這次發(fā)作的預后其實是相當不錯的,這除了她自身的心理調(diào)節(jié)和放松,跟周晏叢的開解也有很大的關系。于是她越發(fā)慶幸,有這樣一個人陪在身邊,自己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當然,也是小有遺憾的,那就是她所謀劃的事,看來暫時還是不行。 兩天后的一早,兩人啟程返回燕城。在高速路上時,為緩解文嘉的暈車,周晏叢告訴了她一件事,他說下周要前往南邊出差,辦一件耽擱了很久的事,估計會去半個多月。 周晏叢指的就是蔣文那件事。過完年后他又給了對方半年多的時間,經(jīng)過多方周旋,如今事情終于要有眉目了。他只盼著這次能夠一切順利,讓他永久鏟除后患。 文嘉有些意外他這次要去那么久,心中一時有些不舍。然而工作上的事也同樣要緊,再加上他已經(jīng)很有誠意地抽出時間來陪自己度假了,她當然也不能太拖后腿。 “好啊?!蔽募涡φf,“外出注意安全,這一次我?guī)湍闶帐靶欣??!?/br> 只言未問他是為了什么事要去那么久。 “好?!敝荜虆惨残?。 第123章 鐘明薇 在回到燕城之后,因為不放心,周晏叢又多陪了文嘉兩天。 一個雨后的傍晚,周晏叢回到市中心大院的住處,做出差準備。在剛進入小院的時候,便被警衛(wèi)員小石告知,有客來訪。 周晏叢:“是誰?” “是一位女性?!毙∈f,“我本來想著給您打個電話的,但對方說沒關系可以等一等,我就請她進去了?!?/br> “好?!?/br> 丟下這個字周晏叢走了進去,發(fā)現(xiàn)來客不是別人,竟是前幾日被問及的鐘明薇。 看見鐘明薇出現(xiàn)在此,周晏叢頗感意外,他微笑著走過去,問道:“明薇?什么時候回國的?” 鐘明薇聽到聲音乍然起身,看到記憶中那個人出現(xiàn)在眼前,有一瞬的失神。但她很快清醒過來,望著他也露出一個微笑。 “回來有兩三天了?!辩娒鬓闭f,“我是才過來的,聽小石說你晚上會回來,所以就在這里等一等?!?/br> 從濱城回來之后,周晏叢就沒回大院來住過。這一次也是提前告知了小石,所以他才會知道的。 “那真是抱歉了?!敝荜虆舱f,“我這幾日都沒回來,也沒能立刻為你接風。” “晏叢哥客氣啦。” 鐘明薇微笑,視線打周晏叢臉上劃過,發(fā)現(xiàn)記憶中的他已經(jīng)有些陌生了。在很久很久之前,他是一個不茍言笑到有些冷漠的人,那個時候她反倒能很安心地待在他身邊。而現(xiàn)在,他一舉一動處處周全有禮,卻讓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在周晏叢面前,她鐘明薇向來是個笨拙的人。 鐘明薇與周晏叢的相識,要回溯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她還是個剛上四年級的小學生,而周晏叢也不過是個剛從鳳州歸來,即將要入讀燕城一中的小小少年,都還未長成。 自周晏叢從鳳州回來不久,父親周培欽便出事了。經(jīng)此打擊,他一下子從一個原本就寡言的少年變得越發(fā)自閉,能很長一段時間不理人,只窩在自家頂層的一個小閣樓里,看看書發(fā)發(fā)呆。 當時周濟良和程靜純用了很多辦法,都沒能使周晏叢走出來。還是后來有一天鐘明薇被爺爺奶奶帶著來周家,他從樓頂上看到小小的一個姑娘孤孤單單地在院子里玩跳房子,被她的那一股拗勁兒打動,主動走下樓給她了一個蘋果吃。 所有的人都被驚呆了,包括鐘明薇,只有周晏叢知道他自己為什么會那么做。曾經(jīng)在鳳州山區(qū)的時候,周培欽是最受小孩子們喜歡的大人,因為他最喜歡陪小孩玩兒。不止一次,周晏叢曾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忙完工作的周培欽人高馬大地站在那里幫一群剛扎起辮子的小女孩兒撐皮筋,見到他時還招呼他過去一起玩兒。 周晏叢每次都走開,因為覺得幼稚,事后還勸父親也不要再去,卻只聽得他哈哈一聲大笑。 “你個臭小子包袱還挺重。你以為小孩子就什么也不懂了?別忘了你也是從那時候走過來的,而且現(xiàn)在也沒多大!” 周晏叢有些羞惱地瞅他爸一眼,而周培欽過后仍照去不誤。很久以后周晏叢才懂得,那是他父親少有的放松時刻,而他也想借此陪陪基地里那些父母忙碌終日不見人影的孩子們。 周晏叢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動機會走向鐘明薇,他只知道自己事后看著鐘明薇抱著蘋果歡樂地繼續(xù)跳房子的時候,流了很久的淚。他想,如果當初他沒有一次次的走開,那么現(xiàn)在是不是能夠擁有更多與父親一起歡樂玩耍的時光呢。 從那以后,鐘明薇開始頻繁來周家。而周晏叢也會在她每次到來的時候,抽空陪她玩一會兒。鐘家也樂得將孫女托付在這里,小少年和小少女就這樣一直作伴,直到后來周晏叢中考考入一所寄宿制的學校,兩人只得分開。 其實后來在周晏叢升入高中后,明薇也時常會在他放假回家的時候過來找他。但那時不知是不是性別意識變得明顯,人也越發(fā)成熟,周晏叢開始跟明薇保持應有的距離。明薇為此苦惱,但從此以后,她再也沒有走近過周晏叢。 高中畢業(yè)后,周晏叢考入了軍校,從此見面的機會更加少了。而明薇也在兩三年后考到南方的一所名校讀書,隨后出國。兩人之間猶如兩個斷了線的風箏,彼此相隔越來越遠。 - 回過神來,鐘明薇看著周晏叢再度一笑。 “晏叢哥,我聽奶奶說,你從部隊轉(zhuǎn)業(yè)了,現(xiàn)在自己在創(chuàng)業(yè)?” “對?!敝荜虆步o鐘明薇倒了一杯熟水飲,說道,“在部隊也待得夠久了,想出來看看。” 原來如此。鐘明薇也不敢問他為什么不接受政府安置反而自主創(chuàng)業(yè),她只知道周晏叢一向有想法,而且不喜為外人道。 “博士畢業(yè)了?”周晏叢主動問道,“回來之后工作確定了沒有?” “定了?!辩娒鬓闭f,語氣難得有一絲絲的驕傲,“在燕大教書?!?/br> “挺好?!敝荜虆惨恍?,“要跟我們家老太太成同事了?!?/br> “哪里?!辩娒鬓敝t遜道,“程老師永遠是我的老師?!?/br> 鐘明薇學的是數(shù)學,跟程靜純同一個專業(yè)。她在這上面的天賦,還是小時候經(jīng)常來周家小院時,被程靜純親自挖掘的。那時鐘明薇學習不怎么好,鐘爸爸和鐘爺爺原是想著實在不行送她去當兵的,后來程靜純發(fā)現(xiàn)她心算非常快,便著意點撥了她一番,鐘明薇由此迷上了數(shù)學,在高考那年通過保送的形式進入南方一所理科重點就讀。 周晏叢知道這些舊故,但他不打算在這上面跟她多談,只叮囑她以后有什么麻煩可以找他或者程靜純。 鐘明薇道了謝,然后在一片難以為人察覺的忐忑中,問出了一句話:“晏叢哥,我想問問你,你今年二月末的時候是去過r國嗎?” 自從在r國d市街頭偶遇過一個形似周晏叢的人后,鐘明薇就一直在想那到底是不是他。最終壓倒這個懷疑的,是鐘明薇對他“一直身處部隊”的這個認知,覺得自己應是看錯了,他身為一個軍人,不可能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出現(xiàn)在異國街頭,還與人那么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