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蔽募螒?yīng)道，她不會逼著她立刻做決定。

    -

    文嘉拜托周晏叢將她們送了回去，之后她想留在家里陪辜寧，卻被她拒絕了。大約她此刻不光恨徐天的欺瞞，也不想見到非要向她戳破真相的她。

    文嘉無奈，知道也許一時會有這樣的隔閡，卻也只能硬著心做這件事。畢竟，她是辜寧啊。

    文嘉垂頭喪氣地走出辜寧家的大院，意外地發(fā)現(xiàn)周晏叢還在等著她，只是跟來時不同的是，陸晨不見了。

    “陸晨呢？”文嘉問道。

    “他有事，先走了?！敝荜虆舱f著，打開了副駕駛的門，“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好?！?/br>
    如果放在之前，文嘉是怎樣也不會麻煩周晏叢的。但此時此刻，她也有些累了，像是驟然被人抽光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沉沉地向下墜。

    周晏叢當(dāng)然看得出來她的失落，但他沒有說話。慢慢地將車駛上主干道，待前路暢行無阻后，他才輕聲開口說道：“做一個說實話的人，不是那么容易?！?/br>
    “……”這是，在安慰她嗎？

    文嘉不由抬頭側(cè)首看了眼周晏叢。此時天色已晚，長街上街燈亮起，一縷縷地從窗戶外掠過，時不時拂過他的臉，讓那一雙眼睛，在黑夜中看起來格外明亮，就仿佛黑寂中唯一的光。文嘉覺得自己肯定是夸張了，但因為有這樣一處明亮的存在，她的心情竟莫名變好了。

    “我知道，我有這個心理準(zhǔn)備。”文嘉輕舒一口氣，仿佛心口那兒有塊石頭終于落了地，“但跟她的命來說，這不算什么?！?/br>
    周晏叢也不免看她一眼。而文嘉此刻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看向了窗外——她一向迷戀夜景，哪怕現(xiàn)時的還不如后世的那么璀璨和華麗，卻意外地給她一種沉厚的踏實感。文嘉喜歡這種感覺，就像她無比喜歡現(xiàn)在一樣。

    周晏叢不由放慢了一些車速，又說：“如此說來，你似乎也做好了失去這個朋友的準(zhǔn)備?！?/br>
    ……會有這么嚴(yán)重嗎？

    文嘉愣了下，坐在那里想了想，說：“只要她能活著?！?/br>
    這是她的答案，異常鄭重，但周晏叢聽了，不知怎的竟笑了。

    文嘉當(dāng)然也看到他的笑了，很想問下他在笑什么，思忖了下，又決定作罷。既然他已經(jīng)覺得自己好笑，那么就沒必要知道他為什么會覺得自己好笑了。

    “對了，周先生……”文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今天麻煩了您，我還沒來得及向您道謝?！?/br>
    雖然這是一樁會還的人情，但一聲謝還是要說滴。而且，文嘉不由開始糾結(jié)一個問題，那就是周晏叢來之前有沒有吃晚飯，她是不是請他一頓飯比較好——

    “先不急著做總結(jié)陳詞。”周晏叢卻說，嘴角仍有著淡淡的弧度，但仔細(xì)看去，似乎并不是嘲笑。

    “我的戲份應(yīng)該還沒結(jié)束?！?/br>
    文嘉：“……？”

    -

    接下來的幾天，文嘉一直在等著辜寧的消息。眼看著馬上就要到月底，上班的時間馬上就到，辜寧那邊還沒有動靜，文嘉不免有些心急。

    但想了下，她還是沒有催辜寧，因為她知道這不是個容易有定論的事。

    其實，辜寧并不是刻意躲避著文嘉。相比文嘉，她更不知該如何面對徐天，這個相戀多年的男人。

    周六一早，徐天帶著一身疲憊和不知從哪兒浸來的煙酒味兒，步伐沉重地來到了辜寧家。這是兩人這周以來第二次見面，進門之后他盡量給辜寧一個笑臉，但一夜過后又輸了十幾萬的事實郁結(jié)在心中，又實在笑不出來。

    辜寧當(dāng)然也看出了他的不對，但她沒說什么，只是找了個拖鞋讓他換上，并催促他去洗一個澡。

    “寧寧真賢惠?！毙焯煨φf，“以后結(jié)婚了我可有福了。”

    “……我們還能結(jié)婚嗎？”

    “……”徐天本來正往衛(wèi)生間走，聽見這句話，又停住了腳步，“什么意思？”

    “我是說——”辜寧抬起頭，看向徐天，“我們買房的錢都讓你拿去周轉(zhuǎn)了，一時半會兒怎么成家？”

    “……辦婚禮的錢還是有的，房子的話，等我生意上度過這個難關(guān)，就能回本了。”徐天強笑著說道，想要伸手摸摸辜寧的臉，卻被她躲開了。

    “寧寧，到底怎么回事？”徐天也發(fā)現(xiàn)了辜寧的異樣，小心又忐忑地問道。

    “我問你，我們買房的錢到底是讓你拿去干什么用了？是填給公司了還是拿去賭了？”

    在見面之前，辜寧一直對自己說，待會兒見了面之后要好好說。可真等看見了徐天，辜寧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控制不住，她太恨這個男人了，他毀了他們兩個人！

    “怎么又提賭！”徐天也火了，細(xì)看之下不過是虛張聲勢，來掩蓋他的慌張罷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我連賭場的大門往哪兒開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去賭！你到底是聽誰說的，天天在家跟我找不痛快！”

    徐天越說越來勁，反倒沒有了剛開始的心虛。

    “我找不痛快？那你倒是告訴我，你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跟個無底洞似的往里面填多少錢也不夠！”辜寧指著他的鼻子說道，“還有，你問我賭場的大門往哪兒開？好，我告訴你，往市郊的xx花園開，這個地址夠不夠詳細(xì)！”

    “……”徐天傻眼了，胸前劇烈起伏了好一會兒，才蹦出一句，“你跟蹤我？”

    第36章 毆打

    “你承認(rèn)了？”辜寧立馬抓住他的話柄，哽咽問道，“現(xiàn)在不說自己不知道賭場的大門往哪兒開了？”

    “……”

    徐天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漏了嘴，連忙往回找補，但見辜寧捂著臉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的樣子，就知道自己徹底xiele底，連忙跪倒在辜寧腳邊，求她道：“寧寧，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今年初在南邊轉(zhuǎn)機的時候跟人去賭場體驗了一把，結(jié)果，結(jié)果就出不來了。但你相信我，這半年來我一直在想辦法翻本，等我把錢贏回來，我就再也不碰賭，你相信我！”

    “今年初轉(zhuǎn)機……也就是說，你今年初就回國了？”辜寧看著面前的男人，忍不住抬頭給了他一巴掌，“徐天，枉我這么信任你，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看著顫顫發(fā)抖的辜寧，徐天知道自己現(xiàn)在說什么也不管用了。但他不能讓辜寧再繼續(xù)鬧下去，否則事情就徹底瞞不住了。

    “寧寧，我真的是沒想到，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寧寧、寧寧、你去哪里——”徐天見辜寧起身往外走，立馬從后面抱住了她，“我求你，別去告訴我家里行不行，他們會打死我的！”

    辜寧本來想出去靜一靜，聞言回過頭怒問徐天：“事到如今你還不打算告訴家里，那你是想拖死我么！”

    “不不，我馬上就能翻本，你再給我一些時間，你再信我一回！”

    徐天邊說邊把辜寧往屋里抱，現(xiàn)在他顧不得想接下來怎么辦，只知道不能讓辜寧出這個家門，否則一切完蛋?？晒紝巺s覺得他已經(jīng)完全瘋魔，不想再跟他待在一起，倆人就這么撕扯在一起，沒多久徐天耐心告罄，扇了辜寧一個大大的巴掌。

    “你能不能安靜一點，能不能安靜一點！”

    最不堪的事被暴露在人前，徐天此刻也失去了理智，形容一如他在賭場那般猙獰。而辜寧則是完全被他打蒙了，她驚愕地睜著雙眼，似是不相信從來對她溫柔有加的那個男人會打她。

    “徐天！”

    辜寧撲上去，仿佛是想跟他同歸于盡。而徐天的應(yīng)對方式則是繼續(xù)鉗制她，實在制服不住的時候，就接著打她。

    辜寧一下挨了好幾下，人已經(jīng)徹底傻了。而徐天仿佛打興奮了，居然想脫了褲子，跟她發(fā)生關(guān)系。辜寧察覺到了，尖叫一聲想要往外逃，卻被他拉了回來。

    “寧寧，寧寧，你是我的，我只有你了……”

    徐天說著，顫抖著雙手扒下了辜寧的睡裙。而辜寧反抗無果之后，絕望地閉上了眼——

    然而設(shè)想中的悲劇卻并沒有發(fā)生，只聽見砰的一聲，一陣混雜著木屑的灰塵當(dāng)中，她看到有兩個人沖了進來。其中一個將徐天從她身上扯開，另外一個直奔她而來，抱住了她。

    “寧寧，寧寧！”

    辜寧呆傻地看著來人，在看清抱著她的人是文嘉之后，辜寧的淚水像是開了閘的水龍頭似的，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她整個人，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感。

    “嘉嘉，嘉嘉……”辜寧反抱住她。

    -

    文嘉是從附近過來的，這幾天她就住在隔壁的招待所里，跟陸晨一起，時刻保護著辜寧。

    這是周晏叢的建議，在他看來，輸紅了眼的人是完全沒有理智的，很難確保辜寧在跟他攤牌的時候不受到傷害。為了以防萬一，這幾天還是得留意著些，且光她一個人還不夠，因為不是徐天的對手。

    文嘉很感激周晏叢思慮的如此周全，也接受了他將陸晨派過來的建議。當(dāng)時她想，有陸晨這個點滿武力值的人在還怕什么呢。但萬萬沒想到，還是讓辜寧受到了傷害。

    文嘉恨自己晚來一步，早知道就不貪那一口早飯！

    文嘉將辜寧安置在床上，見她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安撫了她片刻，便轉(zhuǎn)過頭去看早已被陸晨鉗制住的徐天。

    此時此刻，徐天已經(jīng)徹底清醒了過來，看著漸漸逼近的文嘉，整個人有種透骨的恐懼。他感覺，像是閻王來索命了。

    “你們，你們是誰——”徐天顫抖著聲音問道，這個問題他剛才問了陸晨很多遍，但他都像啞了似的不說話。

    文嘉亦不回答他，她只是冷眼看著徐天，發(fā)問道：“你為什么打她？”

    “我，我沒打，我沒——”

    徐天還想狡辯，文嘉的拳頭卻已經(jīng)直指他的面門，她像瘋了一樣對徐天拳打腳踢，同時還不時大喊著——你為什么打她！

    陸晨和辜寧都驚了，尤其是陸晨，他離文嘉近，看得出她此刻已經(jīng)毫無理智，根本就是在發(fā)xiele。但他怎么可能任由她這樣打下去呢，不說別的，她的手都要打破皮了。

    “小文，小文！”

    陸晨想要阻止文嘉，但他現(xiàn)在實在騰不出手來去制止她，只得出聲去喚她?？晌募文睦飼?，甚至如果陸晨靠太近的話，她會連他一起打。

    陸晨沒辦法了，想著實在不行不如連她也一起制住算了，受點傷也總比打死人強。不過好在，陸晨剛要動手，又有一個人從門外進來了。看見那個人，陸晨長出一口氣，心想有救了。

    -

    周晏叢一進屋內(nèi)，看到被陸晨強力破開的大門，首先就皺了下眉。待他看清正對著徐天猛打的人是文嘉之后，他稍稍一怔，一步上前，很精準(zhǔn)地抓住了她的兩只手。

    “文嘉，住手。”

    周晏叢也沒用多嚴(yán)厲的聲音，就那么一喚，文嘉就停住了。她抬起頭，出現(xiàn)在周晏叢眼前的，是一張?zhí)殂魴M流的臉。

    “周先生，他憑什么、憑什么傷害辜寧，他憑什么……”文嘉哽咽地說。

    “你好好看看，辜寧沒有事。她是受了點傷，但沒到致命的地步。”

    周晏叢放低聲音，口吻柔和到近乎在哄，連陸晨也詫異看他一眼。但周晏叢沒有理會，他仍是在看著文嘉。

    果然，聽了周晏叢的話，文嘉像是忽然清醒過來似的，回過頭去看辜寧。而辜寧，強忍著滿臉的傷痛，流著淚擠出一個微笑，向文嘉伸出了手。

    文嘉會意，頭也不回地向她奔去，擁住她痛哭出聲。

    第37章 叮囑

    陸晨看到眼前這一幕姐妹倆抱頭痛哭的場面，一時有些傻眼。他瞠目結(jié)舌半晌，小心翼翼地喚周晏叢：“老板，接下來……”

    周晏叢沉默片刻，對陸晨說：“先把這倆人送醫(yī)院?！?/br>
    這說的是哭成一團的文嘉和辜寧，至于徐天——

    周晏叢用一個大約夠徐天琢磨很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說道：“交給老楊?！?/br>
    -

    燕城二院的急診科，白天里一如既往的繁忙。前腳剛處理完一波打架斗毆的，后腳又迎來兩個，不同的是，這一次是兩個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