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并沒有解釋，只說：“卓巖阿銀大牙找到的鹽，帶領(lǐng)留下的族人曬鹽、煮鹽，是天神眷顧我們豹人部落，卓巖阿銀和大牙是我們族里的勇士，當(dāng)然了，一起干活參與其中的獸人、亞獸人都是好樣的?！?/br>
    剛竊竊私語此時(shí)變成了熱火朝天的叫好，說對。

    “今天，外出換鹽隊(duì)先分一小部分鹽，卓巖說明天開窯燒鹽罐子，等卓巖的鹽罐子燒好了，到時(shí)候連著鹽罐子一塊分多的?！弊彘L道。

    大家紛紛說好。留下來的族人之前卓巖給他們分過鹽了。

    “好了，今晚吃烤rou?！弊彘L道。

    這下廣場更熱鬧了，獸人們開始宰殺獵物——帶回來的斑馬，原先的一個(gè)火堆，現(xiàn)在點(diǎn)了四五處，大家領(lǐng)了rou，自己木棍串著圍著火邊去烤rou，鹽就放在碗里，想要自己拿。

    上次這樣全族熱鬧的景象還是喬結(jié)婚。

    有獸人叫阿銀過去，阿銀跑了過去，沒一會嘴里叼著兩根串好rou串的木棍來，卓巖接過阿銀嘴里的rou串，后面跟的阿頭手里也捧了一把rou串，說：“我沾了阿銀的光，大家給了他好多最嫩最好吃的馬rou部分?！?/br>
    幾人拿著rou串開始烤，喬被大家圍著，想要聽羽人集市的事情，不光是他們這片，其他獸人扎堆的地方——今年沒去換鹽隊(duì)的獸人也好奇問問，虎人斷腿怎么回事。

    喬把前因后果說了。

    “……鷹人其實(shí)很喜歡陶器的，本來是一個(gè)陶鍋一包鹽，兩個(gè)碗一包鹽，結(jié)果他們不答應(yīng)，大叔叔和族長正和鷹人說話，虎人那邊和雁人吵了起來，因?yàn)檠闳苏f他們族人跟虎人部落換鹽交易，讓鷹人記恨上了，這次去海邊部落里雄性被打了下來，鹽丟失好多?！?/br>
    卓巖蹙著眉說：“鷹人欺負(fù)雁人，這么打雁人族人，雁人不敢動鷹人，把他們受的窩囊氣發(fā)泄在虎人身上?！?/br>
    小咸阿曼本來聽得一頭霧水，聽卓巖一說，好像對啊。

    “鷹人真可惡！”兩人紛紛說。

    喬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說：“雁人說明年不和虎人交易了?！?/br>
    “??？”阿曼懵了，“虎人得罪了鷹人，連雁人也不交易，這——”

    “我這次去，感覺鷹人說什么是什么，雕人還好一些，鷹人不管雕人，雕人也不管鷹人，雕人出鹽也出的很挑剔，要貨物好多。其他三族，全聽鷹人的。”

    卓巖：“那虎人族長肯定怒氣深了，雁人明年不交易，他們一族明年還要靠鷹人吃飯?！?/br>
    喬點(diǎn)點(diǎn)頭，“所以打起來了?！?/br>
    幾人聽得專注，連rou都沒吃，聽到虎人的事情，不由也想到了曾經(jīng)他們，只是豹人人少，一直窩窩囊囊低調(diào)，對方要什么，他們只能賠笑臉——卓巖能猜到，族長和大叔叔肯定是忍了又忍，一肚子氣還要好好跟人家說話。

    “虎人先打的鷹人，那個(gè)鷹人雄性胳膊折了，我看其實(shí)也沒斷，就是紅腫了這邊，說很疼，胳膊動不起來。”喬摸了摸肩膀，“然后鷹人發(fā)怒了，說要那個(gè)傷他們雄□□人獸人性命。”

    “憑什么?。　笔^怒氣騰騰。

    不知不覺圍了許多亞獸人，此刻聽了也是心疼怒意。

    喬說：“我聽紫藍(lán)說——就是金頭族的雌性，她人很好，說虎人以前人多脾氣也大，最早的時(shí)候去鷹人那兒做交易，說人家鷹人丑，瘦條條的?！?/br>
    皮毛四族，森林草原之王——獅虎兩族，所以倆族脾氣都大一些，說話也直來直往，族長也沒管教約束，看不起羽人，有了第一次沖突，之后鷹人也不是吃素的，經(jīng)年累月下來，成了羽人五族老大哥，說一不二，賣給虎人鹽，就是貴，就是要多要東西。

    之前雁人還跟虎人做交易，今年雁人族被鷹人‘教訓(xùn)’了，雁人也不敢跟虎人交易。

    新仇舊恨，日積月累，這次爆發(fā)了。

    “那鷹人確實(shí)丑?！庇衼啱F人還是站虎人，他們都是獸人，天然上更親近。

    阿曼點(diǎn)頭跟卓巖說：“我阿父也跟我說過這個(gè)，其實(shí)虎人罵鷹人丑，也是因?yàn)辁椚藫Q鹽要的太多了，氣不過才罵的，我們背地里都罵?！?/br>
    大家紛紛點(diǎn)頭。

    總之就是叢林之王老虎被個(gè)小小鷹人壓迫久了，別的地方不能反抗——比如一怒之下不要鹽了，這不可能，于是過嘴癮，罵罵鷹人，那人家鷹人掐著皮毛四族命脈——鹽，人家正好借機(jī)立立權(quán)威。

    就是這樣的事。

    “那我們給虎人鹽干什么？”阿頭好奇問。他們也不欠虎人的。

    “族長好心吧。”小咸說。

    阿曼點(diǎn)點(diǎn)頭，肯定是族長善良。

    “也不光是善良，當(dāng)時(shí)場面應(yīng)該很混亂吧？”卓巖問喬。

    喬點(diǎn)點(diǎn)頭，“虎人族長發(fā)怒，要把集市砸了，搶光鹽，說不吃就不吃，要?dú)⒘塌椚巳?，鷹人聽了，說他們飛走了以后再也不去運(yùn)鹽給四族了，族長和狼人族長趕緊去勸架……”

    大家聽得心驚膽戰(zhàn)。

    “后來我聽到的是，咱們族長私下給了虎人兩包鹽，說今年帶的貨換的多一些，留下族人夠用的，就給虎人族，讓虎人族別生氣，狼人族給了一包，獅人族給了一包?！眴淘颈菊f完了。

    其他人不懂，“為什么我們給的多？”

    “可能族長心地好吧?！?/br>
    卓巖嘆氣，替族長說一句：“不是族長心地好，族長是為了咱們族換鹽隊(duì)安全著想，咱們今年帶的陶器換的鹽多，其他三族都看著，虎人是個(gè)暴脾氣，已經(jīng)做好了魚死網(wǎng)破——就是你死我活一拍兩散下場，要是族長不主動站出來安慰周旋，拿出兩包鹽?！?/br>
    “從長遠(yuǎn)看，萬一虎人族砸了搶了，明年四族沒鹽吃?！?/br>
    其他亞獸人說：“我們現(xiàn)在有很多鹽了。”

    “是，但那會族長不知道，族長心里肯定也害怕，為了全族想。”卓巖看大家，說：“第二就是不要趕狗入窮巷，會被咬的?！?/br>
    “怎么又是狗？不是虎人嗎？”

    “卓巖哥你怕狗??？不過野狗確實(shí)好兇?！?/br>
    阿銀嗷嗚叫，他不怕他可以獵狗。

    卓巖：……以后不能用歇后語了。

    “我的意思是，虎人要是被逼到絕境，其他三族誰鹽最多？”

    喬：“獅人族?！?/br>
    “那誰隊(duì)伍獸人最少？”

    “我們。”喬說。

    “要是你們是虎人，到了絕地，第二年沒有鹽了，干脆干一票大的，是返回路上搶獅人族的鹽好，還是搶豹人族的鹽方便？”

    面對卓巖的詢問，大家都愣住了，沒想過還有這方面。石頭小咸阿曼都皺眉、眨眼，想說不可能吧，大家都是獸人，虎人搶他們的，他們、他們……

    他們部落人少，要是族長被搶，換鹽隊(duì)被打傷打死，他們部落剩下的三十多人，找誰報(bào)仇？他們連發(fā)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光是搶鹽，沒傷人，族長帶人回來，之后怎么報(bào)仇？馬上就是秋季，秋季過去雪季，沒有鹽，族人怎么辦？

    “虎人族我聽說要二百多人，這次去了六十多個(gè)獸人。”喬聽卓巖這么一說，心里沉甸甸的，也有一陣后怕。

    大家沒想到還有這層的，有的想反駁卓巖，但仔細(xì)一想又無從反駁。也有說：“虎人族真可怕，竟然想搶我們的鹽?！?/br>
    卓巖便說：“我也是猜測的，都還沒發(fā)生，但是真要發(fā)生了就晚了，所以族長各方面都想到了，兩包鹽換個(gè)安全，也是跟虎人族結(jié)個(gè)善，本來我們四族應(yīng)該齊心，不能內(nèi)斗起來?！?/br>
    所以這次羽人即便是很喜歡陶器，壓價(jià)壓慣了，多換的鹽，兩包給虎人族，四舍五入下來，他們族今年換鹽量和去年差不多——能多個(gè)一包左右。

    “還好我們現(xiàn)在有鹽了?！卑⒙鼞c幸說道。

    大家剛才揪心不由放下，重新開心起來，吃rou聊天，有了鹽的rou真的很好吃，卓巖說：“要是以后我們找到別的香料會更好吃。”

    “什么香料？”

    “就是桂樹的皮，花椒樹——”卓巖跟大家說，但大家也記不得，不由笑哈哈說：“吃rou吧，有鹽了味道已經(jīng)很香了。”

    吃了大半年沒鹽味的rou，卓巖現(xiàn)在覺得其他調(diào)味那是錦上添花。

    大家一聽，反正剛才也沒記住，瞬間不想了，吃rou吃rou，香噴噴的rou，卓巖做的鹽真的不磨牙，烤了rou更好吃。獸人那兒也聊換鹽的事情，說說笑笑，最后一句話：“咱們豹人部落，以后可不受鷹人的鳥氣了！”

    “對！”

    大家樂哈哈的，趕了大半個(gè)月的路，這會回到部落，不缺鹽吃，是心情舒暢食欲大開，這場烤rou一直到了深夜才散。

    卓巖和阿銀回去時(shí)，肚皮都是圓滾滾的，兩人走的慢騰騰，消化一下，到了河邊直接洗漱，回家睡覺，明天還要燒窯。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蒙蒙亮，喬背著藤簍在卓巖洞口坡下，“卓巖！”

    洞口探出一顆毛茸茸阿銀腦袋，嗷嗚叫一聲。

    喬沒聽懂，不過聽阿銀聲音是很愉快的，便抬腳往上去。卓巖才睡醒，使喚阿銀喊一聲，讓喬姐進(jìn)來說，他麻利從床上起來，穿小皮裙。

    兩人在洞口碰頭。

    “昨天都在說鹽，我忘了給你這個(gè)。”喬卸下背簍拿出一個(gè)小皮包。

    卓巖接過，“什么？”他打開一看。

    喬同時(shí)說：“竹子的種子。”

    “?。?！是竹米！”卓巖也認(rèn)出來了，很是興奮。

    喬也開心了，說：“那我沒找錯(cuò)，我給紫藍(lán)了半塊肥皂換來的，她本來說不知道種子，還是問了族里的阿嬤，金頭族阿嬤說，竹子很少開花的，要是開花過后結(jié)的竹米，竹子也會死掉，所以知道的少，種子落下去，就會長好多……”

    是的。竹子是草本植物，瘋長類型。不過竹米栽種的話，長成能做竹床家具那種大型竹子，起碼得三五年生長，要是圖快速，最好是砍掉成年竹子一節(jié)插到地上。

    不過羽人集市和豹人部落太遠(yuǎn)了，帶回來也活不久。有了竹米正好，慢慢長，他三五年后就能睡到竹床了。

    “謝謝喬，我去洗把臉，先收起來，等我想好栽種在哪里?！弊繋r說道。

    今天要開窯做鹽罐子。

    卓巖將竹米放好，背上藤簍帶上洞門，跟阿銀說了聲。阿銀現(xiàn)在在部落獸人里很受歡迎，是真的打入到了集體，現(xiàn)在阿銀也很喜歡出去打獵或者巡邏。

    一人一豹各有各的工作。

    等小咸阿曼石頭碰頭了，喬從藤簍里拿出了東西，一只木雕小鳥口哨、藍(lán)綠色羽毛編織的項(xiàng)鏈、綠色空竹筒和一根敲擊棒、一大片金色羽毛。喬放在一起，讓大家選。

    “紫藍(lán)人很好，兩張兔皮換來這么多?！?/br>
    小咸阿曼好奇，喬就給示范怎么玩，嘴對著小鳥尾巴可以吹出響亮的叫聲，小咸阿曼：！??！

    “金色羽毛是金頭族退下來的，他們族人原形是腦袋上毛是金燦燦的，越是漂亮健康的族人，毛越是光澤，放多久都很亮，這個(gè)金色羽毛可以編在頭發(fā)里，或者插在胸口，也可以做項(xiàng)鏈、手鏈?！眴探榻B。

    石頭目光移到了藍(lán)綠色羽毛項(xiàng)鏈上，問：“喬，這是哪個(gè)羽人的毛，好漂亮?！?/br>
    “孔雀族的。”喬還把孔雀族說了一遍：“我剛到的時(shí)候，也覺得羽人雄性太瘦小了，但是卓巖說各有各的美，后來我發(fā)現(xiàn)，孔雀族雄性皮膚白皙，跳舞很漂亮，我都形容不來，陽光下樹蔭下，光照在他們身上，真的很好看。”

    也就是那時(shí)候，喬明白過來，卓巖說各有各的美是什么意思，不是違背心意，而是真的覺得好看。

    “其他四族都很喜歡孔雀族，會捧著鹽追求他們。”

    “他們沒有鹽嗎？”石頭問。孔雀族也是羽人啊。

    喬：“不行，他們飛不了高山飛不到海邊?！?/br>
    石頭一聽，搖頭說：“那這樣不好，就跟以前的我們一樣?！钡抗膺€是落在孔雀族羽毛項(xiàng)鏈上，這個(gè)顏色真的很漂亮。

    “石頭你喜歡送你了?！眴陶f。

    “那你們呢？”

    小咸早捧著小鳥口哨，卓巖說竹筒挺好金色羽毛也好，看阿曼選什么，阿曼選了金色羽毛，他對竹筒一般般，敲來敲去就一個(gè)音沒意思。卓巖收下了竹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