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牙看了過去，他已經(jīng)不信那個什么哥哥了。

    阿銀伸出爪子扒拉一顆先給大牙，你吃吧真的，這是苦樹汁曬干搓的。

    大牙一聽苦樹汁，挪著離阿銀半米遠(yuǎn)。

    給你放這里。阿銀自己舔掉一顆，嘴巴里彌漫出一種形容不上來的苦味，阿銀整張豹子臉都皺巴巴起來，大牙見了心情好多了。

    阿銀吃完，因為太苦了，耳朵都耷拉下來，也不想理旁邊一直笑話他的大牙，仔細(xì)趴在坡下，降低自己的氣息，時不時盯著遠(yuǎn)處，他在思考，回想以前哥哥說過關(guān)于猛犸象地盤有鹽的所有話。

    半小時后，花豹大牙看了眼阿銀，對方并沒有注意到他，大牙又看了看那個被曬干癟的破草球，里面還有一顆小丸子。

    走吧。大牙先說。

    好一會，阿銀低聲嗷：哥哥說過……

    說過什么話大牙已經(jīng)不想聽了，只知道這個死阿銀肯定不會走，于是認(rèn)命的用爪子勾著那個草編球過來，一顆丸子滾落到他的爪子邊。

    大牙一閉眼，舔到了嘴里。

    一切都安靜了，大牙現(xiàn)在也不想說話，腦袋嗡嗡嗡的還泛著苦味，整張豹子臉皺著，吐著舌頭有點(diǎn)想嘔出丸子又嘔不出來。

    要不是遠(yuǎn)處一群猛犸象，大牙殺了阿銀的心在這一刻是鼎盛的——起碼得打個半死。

    傍晚時，夜幕降臨，成年猛犸象帶著幼崽往草原這邊過來，阿銀和大牙小心翼翼的繞開了這群猛犸象。

    天黑了。大牙低聲說。

    阿銀點(diǎn)頭，與猛犸象群背道而馳，往湖邊移去，起初動作很小，直到跟猛犸象距離很遠(yuǎn)，看不清了，才奔騰開。大牙又罵了聲，跟在后面。

    湖水清澈，這附近沒什么大片大片完整的草，多是泥濘青苔細(xì)碎的石子一些亂七八糟的野草，周圍是森林，不遠(yuǎn)處是光禿禿的山坡，周圍亂糟糟的，應(yīng)該是猛犸象白天踐踏的腳印，還有些糞便。

    大牙警戒環(huán)視了圈，先悠哉到了湖邊舔水。

    沒有鹽，這里只有猛犸象的糞。大牙喝完水說著。

    阿銀：我哥哥之前說過——

    大牙甩著尾巴，變成人形掉進(jìn)湖里洗澡了，甚至多喝了幾口水然后噴出來，他現(xiàn)在很餓，卻絲毫不想吃東西，因為滿嘴巴都是苦味，喝一口水，都是苦的。

    阿銀看出大牙不想理他，只好自己去找，哥哥說過，猛犸象食草需要補(bǔ)充一些鹽分，所以它們愛吃的草也許有鹽味。

    于是人形大牙從湖里出來，就看到那只傻豹子正低頭不斷地舔草，大牙：？？？

    沒有，這個沒有，這個也沒有，這里也沒有……阿銀舔了一路，甚至把草啃到嘴里嚼了嚼，然后呸的吐出來，太難吃了。

    大牙：……

    “我不罵你了，現(xiàn)在趁那些猛犸象睡著了，我們趕緊走吧?！?/br>
    “也不知道從這里能不能出去？”大牙看著一片森林，但還是決定原路返回，“需要繞一大圈?！?/br>
    “夜晚涼快好跑回去?！?/br>
    “我可不想吃什么苦樹汁做的丸子。”

    阿銀皺著眉，根本沒聽到大牙說話，他還在想啃了一路草哪里沒啃對，肯定是他的問題，而不是哥哥話錯了，或許是草在來的路上？猛犸象睡覺的地方——不過還是仔細(xì)找找這片，要是沒有，再返回去找，等明天猛犸象白天來這里，他再去啃啃那片。

    這一次，阿銀啃的更仔細(xì)了。

    大牙：……

    “你到底在找什么？”

    嗷嗚。鹽啊。

    大牙：“這里哪里有鹽了？都是草草草，還有糞，還有石頭，你不會說猛犸象的糞就是鹽吧？”

    然后大牙看到，阿銀真的去嗅了嗅猛犸象的糞便，大牙：?。?！

    他是不是罵的太狠了，逼得這個傻豹子要吃糞。

    但很快大牙松了口氣，因為阿銀只是嗅了嗅。

    大牙松了口氣，這次不敢在說什么了，他怕阿銀真的吃猛犸象的糞——不過這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可能是要是一起回去，這小子一口臭味吧。

    草，糞，石頭。阿銀啃過了這片的草，糞——他還是不敢下嘴，就算真的有鹽，哥哥肯定也會嫌棄不會吃的，阿銀撇開腦袋，不去看糞了，最后目光落在石頭上。

    這里不是純粹的石頭，而是一片緩坡離湖水不遠(yuǎn)，那片石子緩坡混著泥土，一大片的土地石子只有零星冒出一些綠意植被，夾雜在其中，阿銀跑過去，發(fā)現(xiàn)這些零星植被已經(jīng)被啃的七七八八，為數(shù)不多。

    一些幼小的腳印。

    阿銀猜測，是成年猛犸象舍不得吃，留著幼崽吃的。

    這一次，阿銀低頭，不是啃草，而是舔了一口石子仔細(xì)含著，遠(yuǎn)處的大牙變成獸形跑了過來，看著這小子瘋了吃石子。

    鹽不是這樣子的，你是不是沒見過鹽，咸的的灰色的。

    這可是石頭。

    阿銀沒管大牙，吐掉嘴里的石子，又舔了一口泥土，仔細(xì)含著，分辨，像是過了很久像是很短暫，阿銀湛藍(lán)的雙目發(fā)亮。

    我找到鹽了！咸的！我哥哥說的沒錯！

    我哥哥最最最厲害了！

    一反之前沉悶話少不被理解的莫名堅定，甚至已經(jīng)讓同行者討厭的堅定，此刻的阿銀帶著少有的神氣驕傲得意，他的哥哥沒有錯，真的有鹽，他們找到了鹽。

    是哥哥和他一起找到的鹽。

    大牙本能的先是不信否認(rèn)，過后看著阿銀神色，又有些將信將疑，最后豁出去了——他們跑了這么久，曬了一天，餓著肚子，他還吃了一顆很苦很苦的苦樹汁丸子。

    在這種情況下，大牙雖然不信，但有點(diǎn)像‘來都來了’不啃一口，有點(diǎn)虧本，萬一呢。加上這會只有他和一個還沒成年的傻子豹子，要是部落其他獸人在這兒，大牙肯定不會干這個蠢事。

    于是恍恍惚惚的大牙還是低下了頭，啃了一口泥巴。

    你含著，仔細(xì)含著砸吧。阿銀興奮的教大牙。

    大牙皺吧著一張豹臉，含著一口泥，反應(yīng)過來自己行為，心想自己跟著蠢豹子也變得蠢了真的還信了這個阿銀的話……

    慢慢的，大牙滿肚子話沒了，皺吧的臉變成了皺著的眉頭，最后松開又皺起來，仔細(xì)的又動了下舌頭，這次，大牙確認(rèn)了，滿目的驚訝到不可思議。

    咸的，真的是咸的，除了泥土的味道，還有咸味。

    ……好像、真的、是、鹽。

    他們找到鹽了！

    第48章

    大牙沒想到真的會找到鹽, 震驚完后，又低頭啃了口泥，咸的。然后看看阿銀, 又跑到別的地方啃了口泥，這里也是咸的，再啃, 還是咸的。

    兩只豹子就跟‘犁地’一樣, 從湖邊一頭啃到了緩坡背面另一頭, 咸的、咸的、全是咸的，甚至背面遠(yuǎn)處時更咸了，那里寸草不生，一些泥土在月光下隱約泛著白色。

    “嗷嗚。”是鹽，可是這是泥, 總不能烤rou抹泥巴吧？花豹激動完了問, 眼里并沒有退意, 甚至是埋頭苦思解決辦法, 但他想不到，只是退一步想：大不了就吃咸泥巴。

    銀色豹子歡快多了, 很有信心嗷嗚。

    我哥哥一定知道怎么做的, 我哥哥最厲害了。

    要是之前來的路上，花豹這么聽了, 壓根不信, 甚至聽都不聽, 現(xiàn)在——現(xiàn)在不一樣了, 花豹點(diǎn)點(diǎn)頭, “嗷嗚嗚。”你說得對，你哥哥都能知道這里有鹽, 他也許有什么辦法。

    大牙的這句話，比夸贊阿銀還要讓阿銀高興，阿銀呸掉嘴里的泥，要不是這里是猛犸象的地盤，他真的很想沖天嗷嗚嗷嗚兩聲。

    泥吧怎么成為鹽這是之后的問題，現(xiàn)在面臨的問題是：如何帶走泥巴。

    這是一件小事。

    大牙：我們可以去打獵，正好吃飽肚子，扒了它們的皮，用來裝泥馱回去。

    阿銀：這樣會不會太久了我怕哥哥擔(dān)心我。

    大牙：那你說怎么拿回去？要是再磨嘰，回去會更晚，而且白天猛犸象會來這里，要等晚上再來挖。

    這樣就又要耽誤一天一夜。阿銀一想到部落里哥哥，先是開心，又有點(diǎn)害怕，不是怕哥哥罵他，是怕哥哥擔(dān)心他。

    但此時也沒別的好辦法了。

    于是阿銀不再猶豫，果斷點(diǎn)點(diǎn)頭，由著大牙帶路，兩只豹子繞過湖水，往森林里去了，大牙正好想熟悉熟悉地形，別的沒發(fā)現(xiàn)，倒是先看到了一顆苦樹汁樹。

    大牙想到這玩意，阿銀能爽快吃掉，頓時：……默默繞開。

    這一晚上，兩只豹子跑出了猛犸象地盤外，先是遇到了馬群，阿銀搖搖頭，大牙：“我也沒說要抓這個?！彼ь^看了眼遠(yuǎn)處，仔細(xì)感受著什么，大牙決定了方向，“那邊，角鹿?！?/br>
    阿銀跟在后面，問怎么知道是角鹿。

    大牙奔跑速度沒有降低，空中傳來嗷嗚聲：空氣里有角鹿的味道，雖然過了春天發(fā)情期，味道淡了很多，但是這種角鹿，尤其是雄鹿獨(dú)有的味道，有一些香氣，特殊的香氣。

    阿銀便仔細(xì)嗅空中的味道。

    月亮懸掛高處，兩只豹子終于找到了角鹿地盤，健壯的雄鹿在最外圈，圍著母鹿同幼崽，大牙和阿銀分別趴在樹上，等待合適的機(jī)會，狩獵。

    狩獵過程，阿銀沒問過問題，靜心的等待。而大牙偏頭看了眼阿銀，確認(rèn)對方確實是在不遠(yuǎn)處的樹杈上，這家伙已經(jīng)學(xué)會了降低存在了，還算不錯。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在這片大地上。

    卓巖昨晚基本沒怎么睡，他一閉眼睛睡得很輕很輕，然后就是半睡半醒間的夢，很真實，有夢到阿銀在外面打獵，很厲害抓到了犀牛，高高興興的像只小狗似得搖著尾巴，不用阿銀說話，卓巖都知道阿銀肯定想說哥哥我打到犀牛了。

    但下一幕，血就濺到了他的臉上。

    阿銀的血，還有犀牛的血。

    或者他變成了阿銀，死在了猛犸象的腳下，大口大口吐著血。

    卓巖被夢里內(nèi)容驚醒過來，下意識看向門口，漆黑黑一片，什么都沒有，他額頭冷汗，身邊沒有阿銀，不愿去回想剛才夢里內(nèi)容，但依舊深入腦海，像是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樣。

    ……可能之前阿銀被犀牛踩過，小咸說過阿銀大口大口吐著血，那時候阿銀還不叫阿銀，叫白毛仔。

    卓巖亂七八糟想著，起床喝了口水，阿銀可機(jī)靈了，不會那么傻，他要做的就是鎮(zhèn)定，等阿銀回來，然后——

    揪阿銀耳朵，告訴阿銀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告訴他。

    不過后半夜確實是睡不著了，原本外面很是安靜，后半夜時卓巖感覺不對勁，說不上來，直到他走近門口，聽到外面窸窸窣窣的聲，很快還有他家牙豬嚎叫聲。

    嗷嗷嗷的嚎叫。

    卓巖往后退，并不敢開門，甚至用他家的頂門棍將門中間頂上，心里想：牙豬你自求多福，不行快跑吧。

    外面動靜開始大了，伴隨著豹子吼聲，應(yīng)該是今晚的巡邏隊獸人，看來確實有東西闖進(jìn)了部落。

    很快動靜沒了，靜悄悄的，豹子吼叫了兩聲。

    卓巖也不敢開門，知道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進(jìn)來，卓巖才打開了門，第一件事先去雞舍，兩只雞帶著雞仔嚇得瑟瑟發(fā)抖，躲在洞里面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