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有阿銀。

    現(xiàn)在滿載而歸，熱火朝天，卓巖背著藤簍，拎著桶到洞口時(shí)，阿銀在嗚嗚叫。

    “是我，我回來了?！弊繋r雙手拎著木桶，回來路上積雪太厚又是上坡，回家氣喘吁吁的只能雙手，終于到家了。

    卓巖先把木桶、背簍放在廚房邊上，在門口抖掉了身上積雪，關(guān)上門。

    阿銀還在石床上，身體虛弱，走不了。卓巖干活的時(shí)候一邊跟阿銀說：“我沒事，還帶回來了好多魚，我記得還剩一根白角牛骨，用這個(gè)熬湯，我們吃魚丸?！?/br>
    那根白角牛骨其實(shí)煮過一次了，但卓巖沒舍得吃骨頭rou，覺得還能再煮煮，有個(gè)味就好了。

    這些魚起碼能扛一個(gè)月。

    卓巖抖完身上的雪，光是站在門口也覺得冷意，洞里溫度不如之前了，不由望著木門，“那張大皮子，先掛門上面吧，太臟了，咱倆晚上擠一擠蓋一張，等來年開春我在洗?！?/br>
    他說完沒聽到回應(yīng)，不由去看阿銀，然后被阿銀萌到了。

    石床上阿銀耳朵豎了起來，藍(lán)色的眼睛看著他，見他看過去，給出了回應(yīng)，啊嗚的叫，還晃了下腦袋。

    卓巖：?。?！

    嘿嘿嘿。

    做飯還早，先歇會。卓巖伸出了魔爪，到了床邊，以給阿銀檢查傷口的借口，rua了一通阿銀，阿銀很乖的，還會攤開肚皮讓他摸，用肚皮給哥哥取暖。

    一早上風(fēng)雪冰面掙扎干活的辛苦一瞬間就沒有了，開心了，活力滿滿。卓巖摸了摸阿銀耳朵，跟著豹子圓圓耳朵不一樣，阿銀是圓的又有點(diǎn)尖尖，毛也長長了，倆人睡一個(gè)被窩，說實(shí)話，天然皮草很保暖的。

    于是那張很大皮子，夜晚睡覺前，掛到了門前。

    而此時(shí)，卓巖還有忙不完的活，他要收拾魚，不去河邊打水了，直接燒雪水，去魚鱗內(nèi)臟，小心翼翼不弄破苦膽，把魚一口氣全收拾了，以后吃的時(shí)候提前拿回來解凍。

    晚上可以把魚放在藤簍擱門口，那邊溫度低一些。

    卓巖干活，滿身的魚腥味，石床上的阿銀嗚嗚叫，卓巖笑了說：“你等下，我抱你過來。”

    那張臟的皮子鋪地上，卓巖抱著阿銀到上面。

    阿銀用鼻子頂了頂卓巖的手，卓巖知道，阿銀這是和他親近，反手rua了回去，阿銀便舔他的手指，卓巖：“……”

    “煮熟吃吧，生的吃怕你鬧肚子?！?/br>
    阿銀不是想吃，只是本能的想和哥哥親近，他一聽哥哥誤會了，拿腦袋往哥哥手掌底下放，卓巖又揉了一下，說：“好了，你乖乖躺著烤火吧?！?/br>
    “嗷嗚?！卑y嗚嗚了聲，乖乖爬起來，腦袋就看著哥哥。

    魚的內(nèi)臟、鱗片這些，卓巖收集起來，想著照舊設(shè)陷阱，雖然半個(gè)多月沒抓到東西了，但試試吧，反正這些不能擱家里，怕招東西。

    等所有魚處理好，外面早已寒風(fēng)大雪，也分不清幾點(diǎn)了。卓巖先是拿了一條魚，這魚真的很大很肥，起碼有五六斤，但想了下，最近阿銀胃口好又是養(yǎng)傷期間，按道理是不該吃魚的，但也沒辦法，家里葷菜就這個(gè)了。

    于是又拿了一條。

    卓巖開始去骨，老規(guī)矩魚頭和芋頭燉湯，可以明天再吃，今天牛骨湯汆魚丸，魚rou連著皮，都這個(gè)時(shí)候了，但凡能吃的邊角料，卓巖都不會浪費(fèi)。

    火堆邊埋著幾顆大土豆，這邊魚rou剁的差不多了，將烤的土豆扒拉出來，晾涼扒皮，土豆混著魚rou放在大碗里開始攪拌摔打，有黏性勁道了，大鍋的骨頭湯開了，可以汆丸子了。

    外面風(fēng)雪呼嘯聲很大。

    阿銀側(cè)耳聽了下，又很快轉(zhuǎn)回腦袋，湛藍(lán)的眼直勾勾熱忱的看向哥哥，用前爪墊著腦袋，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日子，哥哥很愛他，給他做飯照顧他，每天都會摸摸他，夸他漂亮可愛。

    哥哥是這個(gè)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他有了哥哥。

    哪怕很痛，阿銀都會忍住的，他還想和哥哥一起生活，就算肚子一直很餓也要在一起，不過哥哥不能挨餓。

    一鍋鮮香的骨湯魚丸出鍋。

    卓巖給阿銀盛飯，發(fā)現(xiàn)阿銀用爪爪頂他的手，頓了下，“夠了嗎？”不會吧？他看了看碗里的量，這個(gè)才哪里啊，才是一勺，于是又給阿銀來了一勺。

    “吃吧吃吧，今天管夠?！?/br>
    兩條魚去骨去魚頭那也有六七斤的rou了，肯定夠，卓巖煮了一大鍋，想著明天加熱還能當(dāng)早飯吃。

    阿銀看了看哥哥，腦袋歪了下，并沒有先吃。卓巖看了下，瞬間明白過來，“我也吃?！彼o自己盛了兩勺，他不吃阿銀不吃，便吹了吹晾涼，喝了口湯。

    好鮮好鮮。

    魚丸因?yàn)榧恿送炼鼓噙€有魚皮口感很豐富，魚皮有點(diǎn)彈牙，土豆泥軟糯糯的，加上魚rou的鮮美，真的很不錯(cuò)。

    卓巖一大口，低頭看阿銀，阿銀見他吃了，開始也吃了。

    洞里只有呼嚕嚕的聲，卓巖是看阿銀吃完了，給阿銀又添了兩勺，他自己要了一勺，邊摸摸阿銀的腦袋，說：“咱們現(xiàn)在不能扯開肚皮吃飽，連著湯，帶丸子七八分飽還是可以的?！?/br>
    “吃吧。”

    “要是以后沒得吃了，咱們就緊一緊，你現(xiàn)在傷還沒補(bǔ)回來?！?/br>
    還是瘦的他能抱起來。

    阿銀聽哥哥的話，用腦袋蹭哥哥的手，卓巖笑的很開心，順手rua阿銀的耳朵，真的很好摸！

    夜晚，大皮子掛在門后又隔了一層風(fēng)寒，卓巖抱著阿銀上了石床，身下一張皮子，阿銀往角落靠，讓哥哥睡在皮子上，卓巖也不推辭，只是說：“你靠近一點(diǎn)，咱們挨著睡，你身上可暖和了?！边@是真話。

    阿銀眼睛都亮了，扒拉著爪子挨著哥哥。

    洞里的柴火熄滅了，現(xiàn)在夜晚，卓巖都是不點(diǎn)柴火的，他要省著點(diǎn)，便和阿銀依偎著互相取暖，阿銀的毛發(fā)生長的很快，又蓬松又暖和。

    “難怪他們說，沒有獸人亞獸人不好過冬?！弊繋r感嘆。

    毛茸茸那確實(shí)是取暖神器。

    阿銀耳朵豎起來了，黑暗中，他的眼睛能看清所有，蔚藍(lán)的眼球望著哥哥，小心翼翼的伸出舌頭，輕輕地碰了下哥哥的發(fā)絲，看到哥哥抬頭，趕緊收回來了舌頭。

    卓巖：？

    剛才腦袋好像有點(diǎn)風(fēng)？

    現(xiàn)在又沒有了。那睡覺吧。卓巖把身體與阿銀緊挨著，密不透風(fēng)，他家充當(dāng)被子的皮子有點(diǎn)小，只能緊挨著睡，白天干太多活，現(xiàn)在犯困，睡前還嘀咕：“阿銀，你往進(jìn)來點(diǎn)別凍感冒了……”

    阿銀用鼻子小心貼著哥哥的臉頰做回應(yīng)。

    啊嗚。

    這一夜睡得特別好，很暖和，第二天醒來時(shí)，卓巖發(fā)現(xiàn)‘被子’全在他身上，而阿銀還用他的身體圈著他在懷里——難怪很暖和。

    卓巖醒來，阿銀也醒來了。

    “你冷不冷？以后別了?！弊繋r把被子蓋在阿銀身上，“你再休息會，我去熱飯，還有打點(diǎn)雪?！?/br>
    阿銀嗚嗚叫，乖乖趴在皮子里給哥哥看他很聽話。

    卓巖摸摸阿銀耳朵，等他穿了小皮裙坎肩下了地才發(fā)現(xiàn)，確實(shí)很冷，尤其是往客廳去——他把內(nèi)嵌石床不會直對大門的地方喊臥室，客廳和大門是直通的。

    “好像降溫了?！?/br>
    不是好像，是驟然暴降溫。

    卓巖昨晚掛在門后的皮子已經(jīng)凍得梆硬，摘下來時(shí)，木門縫隙都是森森的冷氣，等他拉開門時(shí)發(fā)現(xiàn)不對勁，此時(shí)已經(jīng)晚了，門搖搖欲墜似得，打開后一股腦全涌進(jìn)了積雪。

    外面白茫茫，風(fēng)雪很大，吹的人眼睛睜不開，而且洞口積雪到了腰間——

    根本不可能再去抓魚了。

    卓巖發(fā)現(xiàn)了這個(gè)事實(shí)，他以為之后還能去的，沒想到降溫速度如此之快，今天需要清理洞口積雪，不然會壓垮他的門。

    而昨天攢了一桶的魚廢料，根本不可能下去埋掉。

    別說做陷阱了，砸冰抓魚都不可能——此時(shí)卓巖不禁慶幸，他昨天回來時(shí)的不死心和倔勁兒，得到了那些魚，不然未來二三十天，都要吃土豆了。

    現(xiàn)在先清理洞口積雪。

    床上的阿銀努力的伸出爪子，盡力的撐起自己的身體，他要和哥哥一起清理雪——

    一次兩次，撐起來，摔倒在石床上，直到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第16章

    風(fēng)雪太大了。

    吹的卓巖有點(diǎn)都站不穩(wěn)，而后感覺到腰間一熱，卓巖回頭便看到了阿銀用腦袋頂著他的腰，卓巖一喜，不過顧不上張口說什么話，一張口都是冷風(fēng)，干脆閉上，兄弟倆一起搞雪。

    掃雪也是體力活，干到最后，卓巖渾身發(fā)熱冒著火氣，等洞口的積雪全掃下去了，能關(guān)上門，卓巖搓著手，感覺腦袋發(fā)絲都冒熱氣。

    “今天我得做個(gè)鏟子來?！辈恍枰F鏟那么鋒利，木頭就行，反正鏟雪用。

    阿銀在旁用腦袋蹭著哥哥，點(diǎn)點(diǎn)腦袋，卓巖笑的蹲下來摸阿銀腦袋，“你知道什么是鏟子嗎？”

    阿銀不知道，阿銀只知道哥哥要做什么阿銀都好。

    卓巖從阿銀臉上看懂了，不由拿臉去貼阿銀毛茸茸臉頰，“好阿銀，咱們吃飯吧，現(xiàn)在我渾身發(fā)熱?！?/br>
    昨天剩的魚丸湯加熱就好，卓巖又給里面放了芋頭進(jìn)去，燉煮的爛爛的，吃剩飯其實(shí)味道也有一番滋味——更入味了。

    一人一豹子圍著火堆吃著熱騰騰的食物，魚丸鮮甜q彈，芋頭軟糯糯的仔細(xì)嘗還有絲絲甜，吃過飯，鍋里添上雪，柴火也沒滅，只是留了一根有點(diǎn)余溫和光線。

    卓巖開始做木鏟，阿銀就湊過去，仔細(xì)的看哥哥做什么。

    等大石鍋洗干凈了，卓巖倒掉水，又添了雪開始燒熱，這次是一天要喝的水，還有他要洗臉?biāo)⒀溃槺憬o阿銀抹了抹臉，阿銀看哥哥刷牙時(shí)，也學(xué)著哥哥樣子，呼嚕嚕喝水然后吐出來。

    “阿銀你真聰明！”

    啊嗚啊嗚。阿銀拿腦袋蹭哥哥。

    下午又掃了洞口的雪，卓巖想，等來年開春天氣熱了，給洞口外搭上棚子，以后廚房放在外面，冬天再搬進(jìn)來。

    還有掃把，那片草蕩的草其實(shí)能做掃把用。

    卓巖做著手里的活，心里的計(jì)劃閑聊跟阿銀說，阿銀都聽不懂，只是腦袋靠著哥哥，尾巴圈著哥哥的腰，給哥哥取暖。

    一天干活也不累，卓巖干一會休息一會，再摸摸rua一下阿銀，很快木鏟做好了，晚上臨睡前又清理了一次門口積雪，晚上吃的是烤魚。

    找了條最大的魚，有七八斤重，兩人分著吃。

    “魚還有十八條，以后每天一條吧?！?/br>
    魚從中間劈開，放在石板上，烤的有點(diǎn)焦黃了，撒點(diǎn)粗鹽就可以吃。卓巖的鹽不多，每次吃飯放得少，味道清淡，勝在這里食物本身味道很好，所以很香。

    焦焦脆脆的魚皮，很是鮮嫩的魚rou，這個(gè)魚卓巖不太認(rèn)識，刺很粗壯，只有一排骨刺，細(xì)刺很少的。

    卓巖給阿銀把刺分開，怕卡到嗓子。

    阿銀望著哥哥，用他藍(lán)色的眼睛看著哥哥做的一切，看看石板上的魚，他也想給哥哥找出魚刺，抬起爪子，望著自己的爪子，又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