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托馬斯·科利接過點(diǎn)燃的香煙抽了一口：“這件事大概要從十年前說起，那個時候，我和羅赫爾·霍恩的年紀(jì)差不多，我們的遭遇也很相似。

    我失業(yè)了，還有老婆和孩子要養(yǎng)，我需要錢。

    我投遞了很多簡歷，但都沒有回應(yīng)，我也曾經(jīng)一度在大街上流浪，認(rèn)識了一些流浪漢。

    后來，有人給流浪漢發(fā)傳單，我當(dāng)時還有些詫異，誰會給流浪漢發(fā)傳單。

    看過之后才知道，是卡爾曼制藥公司在招聘試藥員。

    沒錯，我也曾經(jīng)是卡爾曼制藥公司的試藥員，而且，他們給的待遇很豐厚。

    我真的很需要錢，我就去了。”

    托馬斯·科利擦了擦眼睛，自嘲道：“我已經(jīng)記不清上次流眼淚是什么時候了？

    我知道試藥員這個工作有危險，所以，我在做試藥員的同時，一直沒有放棄找工作。

    大概四個月后，我找到了新的工作，我很珍惜這份工作，投入了很多努力。

    我的工作和生活也重新回到正軌。

    然而，三年后，我感覺身體不舒服，去醫(yī)院檢查發(fā)現(xiàn)自己得了肝病。

    一開始，醫(yī)生說發(fā)現(xiàn)的及時，還能治愈，但這幾年來我的病癥越來越重，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肝癌晚期。

    醫(yī)生也很納悶，覺得這種情況很罕見，詳細(xì)詢問了我的過往經(jīng)歷。

    得知我在卡爾曼制藥公司做過試藥員后，他覺得我的病之所以惡化很可能跟這段經(jīng)歷有關(guān)。

    我很憤怒。

    這些年來，因?yàn)榛疾〉脑?，我無法正常工作，脾氣也很暴躁，妻子也帶著孩子離開了我。

    我什么都沒有了。

    你們覺得我不應(yīng)該報仇嗎？”

    盧克問道：“你覺得這一切都是卡爾曼制藥公司造成的？”

    “卡爾曼制藥公司是直接原因，還有試藥員這個該死的制度，這個工作根本就不應(yīng)該存在，我要改變這一切?！?/br>
    “說說你的作案計劃和過程？”

    托馬斯·科利將手里的香煙掐滅：“我知道想要做成這件事光靠我一個人是不行的，所以我就找到了華爾達(dá)·貝克，這個家伙唯利是圖，只要給夠了錢，很容易就被收買了。

    在華爾達(dá)·貝克的幫助下，我又找到了羅赫爾·霍恩，他很像當(dāng)年的我，失業(yè)了，又要養(yǎng)家，不得不成為試藥員，我了解這種人的想法。

    很可憐，也很可悲?！?/br>
    盧克順勢問道：“羅赫爾·霍恩是怎么死的？”

    “他是自殺?！?/br>
    “他為什么要自殺？”

    “他因?yàn)橘€博欠了很多高利貸，即便做試藥員也還不清，利滾利只會越來越多。

    這半年的潦倒生活幾乎要將他壓垮了，他很累，很想休息。

    我告訴他，他現(xiàn)在是卡爾曼制藥公司的試藥員，如果是因?yàn)樗幬镌驅(qū)е滤劳?，卡爾曼制藥公司會賠償一大筆錢。

    另外，我也許諾會給他家人一大筆錢。

    這樣他家人的生活就有了著落，他也不用再像以前那么辛苦了。

    有些已婚的好男人真的很無趣，他們已經(jīng)失去了生活的樂趣，更多的是因?yàn)樨?zé)任活著。

    羅赫爾·霍恩就屬于這種情況。

    他前面已經(jīng)沒有路了，他也不想讓家人失望，所以就同意了。

    我不得不承認(rèn)，最后那一刻他是勇敢的，跟他類似的人很多，但敢走出這一步的人很少。”

    盧克問道：“你給了羅赫爾·霍恩多少錢？”

    “二十萬美元，那是我所有的錢了，為了籌到這筆錢，我甚至抵押了房子?！?/br>
    “那筆錢在哪？”

    “我不知道，可能羅赫爾·霍恩藏在某個地方了，或者給了自己的家人。

    那筆錢是他應(yīng)得的，我不會去欺騙一個像我一樣的可憐人。

    相反，我這么做是為了拯救更多與我一樣的人?！?/br>
    第五百六十章 互利

    “你的目的不是要報仇嗎？為什么說要拯救更多的人？“盧克聽出了言外之意，一個人的作案動機(jī)變了，作案方式也會改變。

    托馬斯·科利目光中閃過一抹凌厲：“我厭惡的不僅僅是卡爾曼制藥公司，還有試藥員這種違背道德的制度，我想用羅赫爾·霍恩的死，引發(fā)更多人對試藥員這個行業(yè)的關(guān)注。

    這樣才有可能取締這個行業(yè)，這才是我最終的目的?！?/br>
    “那封針對卡爾曼制藥公司做違法人體實(shí)驗(yàn)的舉報信，也是你讓羅赫爾·霍恩郵寄到電視臺的？”

    “沒錯，只有通過這種方式，羅赫爾·霍恩的死才會被更多人關(guān)注，才會有更多的人抵制卡爾曼制藥公司和試藥員制度。

    現(xiàn)在看來效果還不錯。

    洛杉磯市民還是很富有正義感的，相信他們很快就會涌上街頭?！蓖旭R斯·科利臉上浮現(xiàn)一抹笑意。

    盧克換下一個問題：“為什么要綁架莉迪雅·庫尼的女兒？”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當(dāng)面向那個女孩說聲抱歉，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她，只是不得已而為之?！蓖旭R斯·科利攤了攤手，解釋道。

    “羅赫爾·霍恩的死，雖然會毀掉卡爾曼制藥公司的名聲，但我覺得這還不夠，我還要?dú)У羲麄兊膶?shí)驗(yàn)成果，所以，我才想到了縱火焚燒卡爾曼制藥公司的實(shí)驗(yàn)大樓。

    我們需要一個內(nèi)部人員帶路，所以才綁架了莉迪雅·庫尼的女兒，其實(shí)就算你們沒有解救那個小女孩，過兩天我也會送她離開?！?/br>
    小黑諷刺道：“你真是個善良的家伙，我現(xiàn)在都有些懷疑，讓你坐在那張椅子上是不是個錯誤。”

    “我知道你們可能不相信，但我說的都是真的?！?/br>
    盧克又劃掉一個問題：“為什么殺死華爾達(dá)·貝克？”

    托馬斯·科利摸了摸下巴：“那個家伙該死，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唯利是圖，貪婪無比。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他不貪婪，也不會跟我一起做這件事。

    不過，我根本沒有那么多錢給他，或者說，我不像他想象的那么有錢，那種情況下，我只能將他干掉了。

    否則，他肯定會鬧出亂子，到時候整個計劃都會失敗，羅赫爾·霍恩的死也就沒有價值了。”

    “還有其他人參與了你的計劃嗎？”

    “沒有，人太多，反而容易走漏消息。”

    盧克總結(jié)道：“所以說，羅赫爾·霍恩被害的案子，莉迪雅·庫尼女兒被綁架的案子，卡爾曼制藥公司縱火案、華爾達(dá)·貝克被殺，都是由你在幕后策劃、實(shí)施的?！?/br>
    “是的?！蓖旭R斯·科利用力點(diǎn)點(diǎn)頭：“我相信這是值得的，卡爾曼制藥公司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更多的人開始注意試藥員這個違背人性的工作。

    雖然我被抓了，但我的目的也達(dá)到了。

    相信我，沒有了試藥員這個工作，這個世界會變得更美好?！?/br>
    小黑說道：“聽著，我也不喜歡試藥員這個工作，我也知道會對一些人造成傷害。

    但你也要知道，研制新型藥品是為了救人，藥品一旦上市，能救活更多的病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托馬斯·科利音調(diào)陡然拔高，打斷了小黑：“生老病死本就是生命的一部分，人生病了可以治療，但不要過度治療。

    人的身體本身就有一定的自愈性，過度服用藥物只會讓身體更加虛弱。

    如果真的得了無法治愈的疾病，那就從容去死。

    躺在床上，倚靠藥物維持的生命有意義嗎？

    而且，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沒有人有義務(wù)為治療其他人的病癥去試藥。

    這是不道德的，要遭到上帝的懲罰?！?/br>
    托馬斯·科利目光盯著盧克和小黑，似乎想得到兩人認(rèn)可，又或者期待著兩人反駁。

    盧克聳聳肩：“我對這個高深的話題不感興趣，你還是留著在法庭上對陪審團(tuán)和法官說吧。

    如果你能說服他們，或許就不用坐牢了?！?/br>
    托馬斯·科利語氣堅定：“我會的！”

    隨后，盧克收拾東西和小黑一起離開了審訊室。

    小黑追上盧克，指了指頭部：“隊(duì)長，你說這個家伙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no，他很清醒?！?/br>
    “那你怎么看他剛才的言論？”

    盧克冷笑一聲：“謊話連篇?！?/br>
    小黑皺起眉：“什么意思？”

    “忘掉他剛才說的話吧，他剛才的那套說辭只是在轉(zhuǎn)移你的視線?！?/br>
    “難道華爾達(dá)·貝克不是他殺的？”

    “華爾達(dá)·貝克應(yīng)該是他殺的，但他的話里有真有假，肯定隱瞞了一些重要的線索……”

    盧克在審訊的時候之所以沒有點(diǎn)破對方原因有三，第一，對方已經(jīng)認(rèn)罪了。

    第二，為了麻痹對方，讓對方誤以為警方相信了他的話，看看是否會露出馬腳。

    第三，盧克只是看出對方撒謊，也沒有證據(jù)證明對方撒了謊，就算點(diǎn)出來對方也不認(rèn)，到時候盧克反倒被動了。

    盧克現(xiàn)在要做的是搜集更多的線索和證據(jù)，找到托馬斯·科利隱瞞的真相。

    ……

    羅赫爾·霍恩家。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