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真地看著程子爭，“外婆一定覺得小乖做得對?！?/br>
    程子爭翕動嘴唇，顫了顫眼睫，“算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br>
    他斂下情緒，看著面前的墓碑，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慈祥又溫柔的老太太，認真地介紹道： “外婆，他是我的男朋友，他叫聞柏聲?！?/br>
    “你以前見過他，他就是高一下學期家長會那個帶你上去的男生，那時候你還跟我夸他了，說他一看就是個好孩子。”

    “我們七年前就在一起了?！?/br>
    程子爭忍不住看向聞柏聲，“他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他，我們的感情很好。”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蛋撻胖了很多，都快十七斤了，前幾天去檢查醫(yī)生說它該減肥了?！?/br>
    程子爭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紅，“外婆，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br>
    明明來的路上他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是到了這里，話到嘴邊全變成了“我很好”。

    外婆，我很好，你在那邊不用擔心我。

    聞柏聲沒有說什么，只是溫柔地用紙巾幫他擦掉流下來的眼淚。

    臨走前，兩人牽著手對著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

    聞柏聲看著眼前的墓碑，認真且鄭重道：“外婆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乖的。”

    我用生命向你起誓，我會一輩子愛他、保護他、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從墓園下去有一段很長的臺階，不知道為什么，走到一半的時候，程子爭突然好像感應到了什么似的，回頭看了一眼。

    風輕輕地吹起了他的頭發(fā)，十二月的風一點都不冷，甚至還帶著些許溫柔，很像小時候外婆撫摸他的額頭。

    他仿佛聽到了從前外婆送他去上學的時候常說的那句話。

    去吧，小乖。

    聞柏聲看向他，“怎么了？”

    “沒事?！背套訝帗u了搖頭，眼睛又紅了。

    他把頭轉了回來，牽緊聞柏聲的手，“我們走吧?！?/br>
    *

    從臺階下來，他們要步行前往停車場。

    墓地的停車場是露天的，走到一半，聞柏聲突然停了下來，駐足看著遠處的一棵樹。

    “看什么？”程子爭狐疑地看了過去。

    聞柏聲把頭轉了過去，一臉認真道：“乖乖，我看到那邊有一根很直的棍子，你要撿么？”

    程子爭：“……”

    昨天聞柏聲發(fā)現(xiàn)了那根他珍藏多年的樹枝，為了不讓聞柏聲得意忘形，他面無表情地撒了一個謊。

    “聞柏聲你能不能別那么自戀，這根本就不是當年你給我的那根?！?/br>
    “我說不是就不是，這只是一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棍子，我覺得好看就撿回來了?！?/br>
    沒想到現(xiàn)在回旋鏢正中心口。

    聞柏聲滿臉單純，“你昨天不是說只要有好看的棍子都會撿回家嗎？”

    程子爭一把勒住他的脖子，語氣兇狠道：“你信不信我把你丟在這個荒郊野嶺的地方？”

    聞柏聲笑了，眼睛里面絲毫沒有半點害怕，反而有種恃寵行兇的味道，“你不會的。”

    “老婆你舍不得丟下我?！彼蛔忠痪涞?。

    程子爭冷哼了一聲，松開了手，“誰說我舍不得了？我狠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br>
    他以為自己是兇狠冷酷大老虎，但在聞柏聲的眼里，他只是一只炸了毛的傲嬌小貓。

    聞柏聲的眉眼間透著自信，“因為你很喜歡我?！?/br>
    程子爭急了，心里瞬間燃起了勝負欲，像那種一定要吵贏對方的小學生一樣，“誰、誰說我很喜歡你了？你怎么從小到大都那么自戀?！?/br>
    什么“很”啊？他只有一點點喜歡聞柏聲而已。

    聞柏聲慢條斯理道：“你剛才當著外婆的面說的。”

    “而且——”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好整以暇地看著程子爭，似笑非笑道：“你還把我送給你的樹枝珍藏了很多年?！?/br>
    聞柏聲都快要高興死了。

    原來他的乖乖從那么早就開始喜歡他了。

    “你！”程子爭呼吸急促了起來，“我都說了，那是我自己撿的，不是你給的棍子?！?/br>
    見聞柏聲還想說話，他連忙打斷道：“你給我閉嘴！你……你煩死了，你不許跟我說話?！?/br>
    說完，他丟下聞柏聲跑了。

    *

    三分鐘后，程子爭氣鼓鼓地走到停車場，聞柏聲緊隨其后。

    程子爭按開了車鎖，但沒有打開車門。

    “老婆?！甭劙芈曄破鹧燮ね悼戳怂谎?，悄悄挨近了一些。

    程子爭沒什么反應。

    聞柏聲的眸子里泛起了笑意，他伸出手指貼了貼程子爭的手背，小心翼翼地蹭了幾下。

    程子爭沒好氣道：“干嘛？”

    聞柏聲低眉順眼，直接勾住了他的手指，“想跟你牽手?！?/br>
    見程子爭沒有掙開，他更近了一步，寬大的手掌完全裹住了對方的手。

    程子爭瞪了他一眼，但是沒有掙扎，任由他牽著，“我沒說原諒你?！?/br>
    聞柏聲嗯了一聲，“那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老婆對不起，我不該惹你生氣?！彼膽B(tài)度看上去十分誠懇

    程子爭嗤了一聲，“誰要你的道歉了。”

    丟下這句話，他松開聞柏聲的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上車后，程子爭沒有在第一時間系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