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釣誰
陳江馳不在,陳?像從前一樣翻閱起他的朋友圈。 除去氣陳暮山的風(fēng)流照,其余都是電影拍攝地。 大海,雪山,荒漠戈壁,莊嚴(yán)肅穆的教堂和喧鬧的居民小巷。上一張照片在城市,下一張就能出現(xiàn)在荒無人煙的鄉(xiāng)村,陳江馳好似一陣肆意飄蕩的風(fēng),永遠(yuǎn)猜不到他會飄向哪里。 此去英國,陳?大概能猜到原因,他要陪同陳家二老去掃墓。 陳家小兒子和兒媳去世后,陳暮山不愿找尋弟弟遺失在外的兒子,搶奪所有家產(chǎn),陳爺爺傷透心,帶著陳奶奶搬去英國隱居,再不過問陳家事。 陳奶奶高知出生,對陳暮山都不屑,更何況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和她的女兒。 至今為止,陳?連他們面都沒有見過。 陳江馳也不是刻意隱瞞,只是陳?沒問,他就沒說。 落地后二老來接機(jī),看見他和崔鄴,陳奶奶背過身去抹眼淚,又笑著抱住他們。 崔鄴遞上手帕,沒有多言。 二老初見就透過這張相像的臉知曉了他的身份,想要相認(rèn),奈何他們實在分離太久,崔鄴也沒有相認(rèn)的打算。 勉強(qiáng)說穿,不過是強(qiáng)人所難,到時只怕連如今的友好也維持不下去,陳江馳更不愿借著血緣關(guān)系逼迫,想等崔鄴自己想明白。 大家都在盡力維護(hù)表面的和平。 隔天去墓園,祭拜完,陳江馳送二老先行離開,回來看見崔鄴站在墓前,身形似有清減。 他走過去,席地而坐,點了根煙,放在碑前。 崔鄴瞥他一眼,陳江馳道:“他們不會怪我的” 盡管如此,崔鄴還是彎腰把煙掐滅。 陳江馳伸直腿,手腕搭在膝上,跟他說起陳?。 崔鄴拿著手機(jī)給鹿渺回簡訊,在聽到他和陳?上床時頓住。 “她是你meimei”他提醒。 “你不是也看上你外甥女?” 這怎么能一樣,之前還說很討厭家里那個女人,真有意思,崔鄴笑著反問他:“你喜歡她?” 陳江馳無法回答,他不認(rèn)為自己有能力去愛誰。 崔鄴沒有再問,都是成年人,想要什么只有自己最清楚。他提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收購的事進(jìn)行的怎么樣了?既然要他下臺,就一鼓作氣,別給他喘息的機(jī)會?!?/br> “別急”陳江馳蹲坐到墓前,掏出手帕擦拭碑上灰塵,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他會一無所有的,只是還需一點時間,不要急,慢慢來” 他享受擊垮他的過程。 陳江馳提前一天回國,沒同任何人講,休息一晚,隔天下午開車去了山海集團(tuán)。 乘坐電梯上樓,陳江馳同來迎他的人進(jìn)入公司,問清辦公室方向,然后分開。 在走廊看見陳?,她低著頭在看文件。陳江馳沒有打擾,雙手插兜背靠在墻上觀賞。 她很乖,穿著他送的衣裳。 摻金絲制成的月牙白襯衫,柔和如夜晚月光,深藍(lán)衣袖處鑲著玉蘭花袖扣,搭在腕間,襯的膚白如雪,她很適合這套衣服,腰身扁平,包臀裙穿的非常好看,腿長臀翹,性感,優(yōu)雅,金貴和美麗,在她身上融為一體,不枉他托朋友留款。 往日他被邀請看秀都是走個過場,如今卻會留幾套衣服,圈子里風(fēng)聲很快,陸續(xù)有人來打聽他身邊是否有了人。 也許該收斂些了。 “陳總” 陳江馳循聲看去,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走到陳?面前,低頭同她講話。 陳?情緒素來穩(wěn)定,但作為有過親密關(guān)系的人來說,還是能發(fā)現(xiàn)些許細(xì)微的變化,蹙眉,壓平的嘴角,都是她在克制情緒的表現(xiàn)。 顯然男人并未察覺,仍在悄無聲息拉近距離,從面對面到肩挨著肩,眼底的垂涎之色,呼之欲出。 大抵是她穿的柔軟,無意中激發(fā)了旁人平日深藏著的覬覦,果然,太漂亮的東西必須時刻帶刺,否則稍一放松就會招致惡徒,好比如今這只緩慢入侵陳?肩膀的手掌。 “陳?” 陳江馳開口,陳?轉(zhuǎn)頭,看見他,驚訝過后便是掩藏不住的欣喜,她快步上前,眼神都沒偏移分毫。 計劃落空的男人不甘地怒目而視。 “什么時候回來的?我還打算晚點去接你…你的…頭發(fā)?” 陳?走到他面前,抬起雙臂又突兀地停下,礙于有外人存在,不敢做出親密舉動,只用笑意盈盈的眼睛表達(dá)喜悅。 冷漠的人偶爾一笑,明媚到讓人移不開視線。 陳江馳把她拉進(jìn)懷里,手臂親密地環(huán)住腰,下顎枕上她散發(fā)馨香的發(fā)頂,含著笑問:“請我去你辦公室坐坐?” “好、好啊” 她被陳江馳壓在胸口,緊張到手腳無措,不敢亂動,因此沒察覺劍拔弩張的古怪氛圍。 同對面憤怒相比,陳江馳淡然自若地回望,唇角上揚(yáng),笑的挑釁且得意,男人腳步欲動,又覺前方有墻壓近,頭皮發(fā)麻,本能后退。 不過如此。 陳江馳嗤笑一聲,松開陳?。他彎腰時不輸身高,站直后更是比男人要高出一頭,身體也寬闊許多,靠近時腳步悠閑,掃過男人胸前工牌的眼神都帶著戲謔的打量。 一舉一動,皆帶輕視。 “趙經(jīng)理,大抵沒人教過你,旁人的東西就算沒打標(biāo)簽,也是不能輕易碰的,畢竟,事后所要付出的代價,你不一定承受得起?!?/br> 不是副生氣模樣,反倒笑吟吟地,講著不太客氣的話。 陳江馳溫柔多情的相貌素來容易使人放松警惕,可真躍躍欲試著靠近,就會發(fā)現(xiàn)面前是萬丈深淵,他端坐在那里,不怒自威,氣息凌厲到不可侵犯,一開口就叫人心頭生寒。 男人當(dāng)然聽得出話里意思,憤怒握拳,冷笑一聲離開。 無知無覺的陳?望過去,只看見道慌張背影。 “他碰你什么東西了?”推開辦公室房門,她抬頭詢問,心里疑惑,陳江馳幾乎不來公司,怎會和人結(jié)仇? 陳江馳走到她身邊,掌心壓住發(fā)頂,使她低下頭,慢悠悠地說道:“是啊,他碰我什么東西了呢” ? 誰問誰? 顯然陳江馳沒打算告訴她,陳?也就沒多問,領(lǐng)他走進(jìn)辦公室。 房門關(guān)上,陳江馳坐進(jìn)辦公椅,問她下次股東大會是什么時候。 “目前沒定,定好我告訴你”陳?倒了杯熱水遞過去,不認(rèn)為他會無緣無故來這里:“有事?” 陳江馳接過,放到桌上:“我要參加” 陳?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不行?”陳江馳笑了聲:“真是貴人多忘事,陳總,需要提醒你嗎,我也是股東之一” 她當(dāng)然記得,不解的是參會原因,雖然陳江馳沒明說,但陳?了解,他厭惡陳暮山的一切,包括集團(tuán),如今忽然要參加會議,難免奇怪,她擔(dān)心有什么事情悄然發(fā)生了。 “你想要做什么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替你去做” “我讓你做什么你都愿意?”他還沒提,她就先答應(yīng),未免太聽話了些。 “嗯,我愿意,你說”陳?回答的毫不猶豫。 雖是意料之內(nèi),但還是有些許的震驚。 陳?對他有著近乎無底線的忠誠,如同對林魚的愚孝,不分對錯,只管遵從,陳江馳很好奇,如果有天要她在自己和林魚之間做出選擇,陳?會選擇拋棄誰。 “過來”陳江馳對她招手。 陳?上前,彎下腰,被壓住后頸往前帶,差點摔在他身上。她撐著扶手堪堪穩(wěn)住身形,陳江馳直接起身,把她抱到辦公桌上。 “看來我說過的話,你沒有放在心上”他手臂撐在陳?身體兩側(cè),將她圈在胸前,聲音聽著很嚴(yán)肅。 陳?抬頭,果然看見一張收起笑容的臉。 “我有”他的話她都有好好記住。 “是嗎?”陳江馳用拇指揉弄著她的下唇,在她開口前強(qiáng)硬地擠進(jìn)唇齒,指腹壓住濕軟的舌尖,叫她講不出話:“我說過,要學(xué)會拒絕,你聽進(jìn)去了嗎?說什么我想做的你都會替我去做,如果我要你去做觸碰法律,違反道德的事情,你也會去做?” 本是提醒,結(jié)果真的有點動氣。 她把太多東西看的比自己還重要,連工作都可以吸引她的全部注意力,察覺不到男人對她流露的惡意眼光,將自己堂而皇之的置于危險之中,還不自知。 怎么能這么遲鈍。 “唔…”陳?被堵著嘴,說不出話。 陳江馳瞧她可憐地眨著眼睛,沒再欺負(fù)人,拿過紙巾擦拭她被磨紅的嘴角。口紅曖昧的呈扇形暈散,心思浮動,忽而覺得她像是偷吃了什么東西,被撐破了嘴巴。 這幾天聯(lián)系的很少,一點親密,就能點燃情欲。 陳?追上來燒他的火,親著他手指,坦誠相告:“我希望你能開心,所以只要你說,我就會盡可能的去做” 她握住陳江馳的手,解釋自己并不是只會妥協(xié):“我會無條件答應(yīng),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受到傷害,陳江馳,你和mama不一樣” 她比他認(rèn)為的要清醒。 所以看不清自己的究竟是誰。 將紙巾扔進(jìn)垃圾桶,陳江馳道:“方才那個趙經(jīng)理,把他辭掉,能做到嗎?” 辭退? 無理由開除員工,顯然不符合勞動法的規(guī)定,但是——陳?點點頭:“你不會再見到他” 法務(wù)部的存在總有其道理。 “不問問為什么?” 折騰紅嘴巴,陳江馳又來作弄她耳朵,手指撥弄耳廓,撫摸耳下,落至頸側(cè),溫?zé)嵴菩馁N上頸動脈,血液沸騰只在眨眼之間,陳?偏頭躲避,又低頭親他掌心紋路,舌尖輕點,抬著冷淡的眸看向他:“我知道” 面無表情的調(diào)情,勾的他想笑又心癢。 “他的眼神很惡心”陳?仰頭看他,沒說那人曾追求過她,不是為她,是為求娶老板女兒,一步登天。 “我不會讓他碰到我”她不遲鈍,她對惡意的觸覺比任何人都敏銳。 陳江馳驚訝地抬起眼簾。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他來的? 誰釣誰呢? 陳江馳差點氣笑,裝的還挺像。 “別生氣”陳?拍拍他胸口,酒紅色的襯衫很好看,她想起包中的耳釘,和這套衣服很配。 倒不至于生氣,一周沒見,想親近的念頭并沒減少,反倒觸底反彈,難以自控。 兩人不約而同靠近,額頭輕抵,手腕交迭,陳江馳的掌心蹭過她手臂,帶起顫栗之后,陡然從腰側(cè)穿過。陳?緊張到不停吞咽,眼前只剩下陳江馳翹起的唇角,他有些上火,唇邊起的痘宛若紅痣,漂亮的扎眼。 半開的唇也漂亮,陳?抓緊桌角,想要填滿唇間縫隙,她閉眼傾身向前,吻到團(tuán)冰冷空氣,耳邊傳來輕笑聲,她睜開眼。 陳江馳站在一步開外的地方,把火滅的干干凈凈。 “走吧,陪我用晚餐”朝她晃了晃手,他率先離開。 手上拿的什么? 陳?猛然回頭,電腦旁原本擺著照片的地方空空如也,他把它帶走了。 作為她耍小心思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