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信地問著朱砂。

    朱砂在整整五天里沒有和他聯(lián)系一次，直到今天他終于忍不住跑了過來。

    朱砂在洗著一個蘋果，"我為什么帶你"

    "你有幫手嗎"顧廷澤湊過去在蘋果上咬了一口，朱砂收了手，他咬著整整一個蘋果抬起了頭。

    "你能幫我什么"朱砂重新洗了一個。

    "那多了。"顧廷澤把蘋果咬得咔嚓咔嚓，他想舉個例子，但一時半會兒又舉不出來，"我走路特別快。"

    "你吃的也挺快。"

    "你挖掘一下嘛，說不定我就出其不意的有什么用呢，比如，這次，是吧。"

    "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不知道我就不痛苦。"

    顧廷澤湊近朱砂，"才不是呢，你才不會有這么鴕鳥的心理。"

    朱砂似笑非笑，"你還挺了解。"

    顧廷澤沒說話，因為他們現(xiàn)在站在這里的角度，讓他想起了一年前他也是站在這里湊在她的耳邊卻沒有說出口的話，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我跟你說件事兒，說完你必須帶著我。"

    "說吧。"

    "我們家的醫(yī)院可以做親子鑒定。"

    "嗯"

    "包括你和朱叔叔的。"

    朱砂關(guān)上了水龍頭，扭過了頭，"所以呢"

    "你剛回來的時候，不是采集了你和朱叔叔的樣本嗎，那個樣本你二叔動過了。"

    "動過"

    "我只知道這么多，至于是動了誰的，換了誰的還是怎樣，我都不清楚。"

    朱砂慢慢地擦干了手上的水，轉(zhuǎn)過來靠著水池。

    朱啟明，動了DNA樣本。

    這里面隱藏了什么

    一直以來，他的這位二叔在她的腦海中的形象都是模糊不清、善惡難辨的。

    他對朱棠相當強硬。

    他們之間的奪權(quán)冷硬無情。

    但如果不是這樣呢

    朱啟明沒有孩子，但是爭權(quán)奪利也并非都是為了孩子。

    她始終有一點猜想，朱啟明和朱啟元是同樣類型的人。

    朱啟元內(nèi)心只有家族，而朱啟明也未必不是。

    朱啟元的身體決定了他無力帶起朱棠，那么朱啟明來，只不過他用方式會更為殘酷，朱棠如同被逐出狼群去尋求獨立的生存的狼崽。

    朱啟元在這個過程中沒有發(fā)表任何意見。

    她的這位二叔對她很好，但這種好并沒有超出界限，或許扶持她成長的一種方式。

    畢竟朱家年輕一輩，不過他們二人而已。

    她不知道哪一種是正確的。

    亦或者都有。

    顧廷澤的消息給他二叔本就如同灰色的影像上又蒙上了一層紗。

    她看著地面的花紋，回到昌城，她需要再去為她的母親上一次香了。

    "帶我。"顧廷澤簡單地提醒她。

    朱砂抬起頭看著顧廷澤，然后親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我說過不帶你么。"

    顧廷澤被這種暌違的柔軟所震驚，他想索取，但被朱砂摁住了，"你可以回去了。"

    顧廷澤忽然喜從心來，她和周昱時沒有結(jié)婚，他們來日方長。

    他乖乖地被朱砂摁著，"那，這次去昌城，你是有什么計劃嗎"

    "有一些。"

    "那，你準備怎么報復(fù)朱棠"

    報復(fù)

    朱砂收回了手，她的神情毫無變化，卻讓顧廷澤從心底升起了寒意。

    "拿走他想要的，奪走他得到的。"

    第85章會面

    朱氏亞太巨大的人事震動讓江承的手指在桌子上無意識的敲著。

    毫無預(yù)兆,朱棠之前沒有表現(xiàn)出過任何調(diào)離昌城的打算。

    "下午三點會面"秘書剛剛給了他紅象的預(yù)約。

    "是的江總。"

    "直接請進會客室。"

    "好的。"

    "有沒有新的朱總的資料"他僅僅知道這是朱棠的jiejie他曾經(jīng)聽聞過，但僅限于聽聞，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姓名。

    "抱歉江總，沒有找到。"

    朱砂上午次和昌城的高層開了會。

    對于總經(jīng)理和朱棠的雙重調(diào)離，在摸不清內(nèi)幕的時候，所有人都把涌動的暗潮藏了起來。

    朱棠前幾天仍在遠程辦公，直至本周權(quán)力完全移交。有些人已經(jīng)在私下偷偷地聯(lián)系朱棠，朱棠回復(fù)的十分程式化，而且冰冷，"正常調(diào)整，一切聽從新總裁安排。"

    沒有人了解新總裁。

    僅僅知道是女性，而且年輕。

    至于她的身世這種顯得八卦的東西，沒有人放到臺面上來講。

    空降而來的人一個熟悉一個陌生。

    大家對于新總經(jīng)理保羅都算得上了解，他在總部是聯(lián)系亞太區(qū)的高管。

    而且他是朱啟明的人，這個不是秘密。

    而保羅對于新總裁朱砂表現(xiàn)得畢恭畢敬。

    所有人都在猜朱家的內(nèi)部斗爭又到了一個新的階段，只是讓人有些看不懂了。

    朱砂坐在長桌的最前方，掃視過每一個人。

    在朱砂開口前的安靜里，會議室里彌漫著一種無形的壓力。她年紀很輕，但是前有朱棠，沒有人會生出輕視之心，而且她的氣勢不弱于朱棠。

    朱砂沒有對朱棠的離開做出任何解釋，只是簡單地問好后所有人見了面。

    朱砂的聲音不高，卻顯得很沉穩(wěn)。

    她知道所有人的名字，清晰所有的架構(gòu)，明確所有重大的項目進展。

    但她沒有對現(xiàn)有情況做出任何調(diào)整，"一切照舊。"

    朱砂的談話很簡短，然后把空間留給了她的總經(jīng)理保羅。

    保羅對亞太區(qū)的業(yè)務(wù)非常熟悉，相比朱砂他反而顯得更為嚴苛，但僅是實際經(jīng)營cao作上，他不留情地對幾個地方提出了批評，完全不顧及前任總經(jīng)理的面子。

    高層們聽著這次談話，有些心有戚戚。

    戰(zhàn)略層面不作改變，戰(zhàn)術(shù)層面問題一堆。

    聽起來仿佛是一個平和，一個嚴厲。

    可是總經(jīng)理在次正式會議唱如此黑臉，這不可能不出自朱砂的授意。

    沒有簡單的人。

    中午時分，朱砂和顧廷澤一起站在了陵園的墓碑前。

    上次來時還有如油春雨，這一次已經(jīng)可以唱起天涼好個秋。

    顧廷澤感受到了朱砂的沉寂，他也安靜地站在朱砂身后，看著墓碑。

    心里默念，"阿姨你好，我叫顧廷澤"

    朱砂的表情與碑上的謝綾別無二致。

    可能就是父母緣淺薄吧。

    她曾經(jīng)想謝綾可能天性如此，但不是，她只是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朱玥。

    朱玥美麗可愛，典雅高貴。

    她育有朱玥之時，有男人的呵護，有對方母親的照料，有對美好生活的暢想。

    而到了育有她的時候。

    獨身一人，前途皆無。

    可是，是什么讓她一言不發(fā)咽下這個苦果，她為什么不聯(lián)系朱啟元，為什么不想方設(shè)法聯(lián)系朱啟元。

    是她不想，還是她不敢。

    顧廷澤看著朱砂的背影，終于伸出手抱了抱她，"沒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不過聲音越來越低，自己都有一些不確定。

    經(jīng)過那樣一個下午，他大概能猜到這對母女之間的問題。

    "有些事其實一早就擺在面前，只是被人忽略了。"朱砂的語氣并沒有顧廷澤所以為的哀怨。

    顧廷澤有預(yù)感朱砂要說出一個殘酷的事實，他猶豫著開口問她，"什么事"

    朱砂扭過來看著顧廷澤，甚至還有一抹笑，"她的大女兒名為月，而她的小女兒名為砂。"

    江承在一天中都有輕微的心神不寧。

    在秘書通知他紅象的朱總已經(jīng)到了的時候他還有片刻的走神，但他隨即反應(yīng)過來，"好。"

    他在走向會議室的時候突兀地想起了朱砂。

    或許是因為她和朱棠若有似無的相似吧。

    會議室里是朱棠的jiejie，她和朱砂應(yīng)該是相仿的年紀，可是她出身豪門，手握權(quán)力，婚姻應(yīng)該美滿。

    朱砂呢，身如飄萍。

    他設(shè)想過朱砂現(xiàn)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應(yīng)該是平穩(wěn)的、安逸的。

    不過他的設(shè)想中從未考慮過她的身邊，是不是也有別的男人。

    江承推開了門。

    他的思維從沒有一刻如此清明。

    他早應(yīng)該想到的。

    朱砂站起來，向他伸出了手，"江總。"

    江承看著朱砂，這一眼深到入骨。

    朱砂的手，似乎是記憶中的涼，他一字一句，"久仰，朱總。"

    這樣禮節(jié)性的握手在三秒鐘內(nèi)就可以分開了，但是江承沒有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