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醒了！”

    沒想到先傳進(jìn)耳朵里的是陸蘭洲的聲音，他激動地喊著自己。宋揚莫名其妙，自己不就是睡久了一點嗎？難道是一覺睡到了中午？正當(dāng)他覺得奇怪之時，居然聽到了陸蘭洲若有若無的抽泣聲。

    宋揚皺起眉，覺得哪里不對。他想坐起身來，手撐在床上居然松松軟軟的根本支不住，本想借力坐起來，但手上根本一點力氣都沒有。白白花了力氣不說，胃還傳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宋揚才后知后覺自己好像餓得前胸貼后背，自己這是多久沒吃東西了？

    宋揚明明記得自己睡前還吃了一碗炒面呢，怎么一晚上胃就餓成這樣？

    “爺，您先別動，您昏迷五日了，太久沒吃東西餓壞了吧？我去讓御膳房熬碗粥來——”陸蘭洲不讓他起來，還給他蓋好了被子。

    宋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難怪肚子扁成這樣，一睡就睡了五天，這時候又沒點滴，人沒餓壞都算好事了。

    激動的陸蘭洲給他捻好被角，又快步奔向了御駕外，躺在床上的宋揚都能清楚地聽見陸蘭洲朝外面大喊，“陛下，宋爺醒了！”

    宋揚好笑地?fù)u搖頭，心想陸蘭洲還真大膽，居然這么大聲朝小皇帝說話。

    在御駕外的李瑾玉正和太醫(yī)商討中宋揚的病情，聽陸蘭洲的話不僅沒有生氣，臉上還露出了欣喜之色，簡單和太醫(yī)們說了幾句便道：“你們隨朕進(jìn)去看看?！?/br>
    說完，李瑾玉率先一步快步走向御駕內(nèi)。

    聞訊趕來的谷荔端了一盆熱水，正在伺候宋揚擦臉擦手，又一五一十地將這五日的事告訴了宋揚。

    “宋哥，這五日把陛下都急壞了，馬車一刻不敢停，陛下日夜兼程趕往皖南，今日好不容易停了一停，您就醒了……”

    宋揚聽見了沉悶的腳步聲，已經(jīng)無法分神聽谷荔的話了。

    【李瑾玉？】

    宋揚問著，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雙溫?zé)岬拇笫职。笆俏?，我在?！?/br>
    喋喋不休的谷荔閉上嘴，火速地端著熱水垂著頭出去了。

    李瑾玉把他臉上的發(fā)絲撩開，用大拇指摩挲著他的眉峰，“你睡了五日。”

    【這么久啊……】

    “嗯?！?/br>
    【這五日你是不是沒怎么睡？】

    他的聲音聽起來好沙啞。

    “我，還好。”李瑾玉頓了頓，“睡了這么久，你會覺得哪里不舒服嗎？”

    【還好，就是餓了。】

    宋揚的手摸上李瑾玉的臉。

    【感覺好久沒看到你了，我摸摸，看還是不是我腦海里的樣子?！?/br>
    李瑾玉沒有別過頭，一動不動任由宋揚撫摸著他的臉。

    挎著醫(yī)藥箱要進(jìn)御駕的太醫(yī)望見一角，忙垂下腦袋退了出去。

    “還是你記憶中的樣子嗎？”

    李瑾玉問這話時，宋揚的手剛好停在李瑾玉的脖子上，指下的喉結(jié)隨著他說話的動作上下滾動著，灼熱的溫度燙得宋揚晃了晃神。

    【是，陛下還是那么英俊?！?/br>
    他的手又摸到李瑾玉的下巴。

    【嘶——扎手，小皇帝你是不是五天沒刮胡子了？】

    李瑾玉也摸了摸，似才發(fā)覺一般，“是很久沒刮了?！?/br>
    宋揚看不見自己此時的模樣，比胡子拉碴的李瑾玉更憔悴，他的唇色發(fā)白，昏睡太久臉上都沒多少血色。

    李瑾玉抓著他的手親了親手背，“讓太醫(yī)給你瞧瞧?！?/br>
    這才把御駕外等候的孫太醫(yī)喊了進(jìn)來，孫太醫(yī)垂著頭不敢亂看，就連皇帝拉著宋揚公公的手都不敢看一眼。

    孫太醫(yī)掀開宋揚的眼皮瞧了瞧眼珠子，又看了看舌苔、脈象，而后太醫(yī)才告訴李瑾玉，說宋揚公公越來越虛弱了。

    李瑾玉手上的佛珠差點被他扯斷——那是他前兩日經(jīng)過一間廟堂時親自下去求的，用以保佑宋揚平安無事，如今看來這廟堂也算靈驗，待會兒得吩咐人回去添添香火用以還愿。

    “他還會昏睡嗎？”

    “有可能，但陛下可以趁宋揚公公清醒之時，帶公公出去透透風(fēng)，可能精神頭會好些?！?/br>
    太醫(yī)給宋揚開了藥，熬藥的時候又給宋揚喝了點大骨湯熬的粥，特別爛糊，宋揚不需要嚼就像喝水一樣直接就能咽下去，免得五日沒吃東西的腸胃一下受不住。

    “爺，再喝點不？”

    陸蘭洲喂了宋揚喝下兩碗粥，見他意猶未盡地舔舔唇，想給他再添一碗。

    不料李瑾玉卻搖搖頭，“行了，剛醒來喝兩碗就夠了，等晚點餓了再喝?！?/br>
    藥熬了一下午，離最近的山城還有半日的腳程，等藥熬得差不多了，宋揚捏著鼻子喝完，剛好馬車也駛到城邊，李瑾玉讓他們就地扎營休息，自己帶著宋揚入城去了。

    此地叫嶧城，臨近皖南，也是一處熱鬧的山城，氣候較京城更暖和些，穿著薄衫已足夠保暖。

    李瑾玉入城后要牽宋揚的手，被宋揚避開了。

    【人多?！?/br>
    “沒人，”李瑾玉抓住他的手，不由分說地十指相扣，“我就帶了程歲和陸蘭洲?！?/br>
    陸蘭洲下意識側(cè)過頭看了一眼跟在他們身后的四名侍衛(wèi)，在對上程歲警告的視線后，抿緊了嘴，一副絕不會說出去的模樣。

    兩人就這么親昵地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宋揚看不到人流，身旁的人也在護(hù)著他不被別人撞倒。他感受不到此地有多熱鬧，只能聽到身旁鬧哄哄的叫賣聲、嘈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