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臉來得也不算快，可能是孕期反應(yīng)的反射弧過長，從第十周開始，吃啥吐啥，不吃也吐。

    頭暈，嗜睡，這些孕期反應(yīng)弄得她直吼做人都沒什么樂趣了。

    錦書雖然開藥給她適當緩解，但是適當緩解還是很難受，有時候聞到點氣味，她就吐得天昏地暗。

    這導(dǎo)致她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待在家里頭。

    錦書去探望她的時候，她跟錦書坦白，“當初你有孕期反應(yīng)的時候，我暗地里還笑話過你嬌氣，真是報應(yīng)啊?！?/br>
    錦書見她這樣難受，也沒再回懟她，“反正就是能吃就吃，不能吃就別勉強自己吃下去，否則把胃都吐傷了，你本來就有胃病。”

    要是換做別的孕婦，多少也勸她吃的，哪怕吃下去吐了，搞不好總有不吐的時候呢。

    但是，吐真的很傷胃，尤其像四娘這樣的吐法，感覺是要把胃都吐出來。

    她這個情況，商號是肯定回不去的，不僅她不能回去，就連魏侯爺也不去綢緞莊了，錢虧了就虧了，他必須要陪伴在她身邊。

    所以，敏先生不僅要幫她看著米糧商號，還要看著綢緞莊，一天到晚馬不停蹄地忙，好不容易見到錦書一次，他吐槽說：“這一次一文錢不行，加一文?！?/br>
    錦書轉(zhuǎn)述四娘的話，“莫說錢，就是把這段日子的所有利潤給你都成，最要緊是看著米糧這邊，說是有些地方過年到二月都會缺糧食，看著批條子?！?/br>
    批條子，就是把進貨的米商很多，但是不能全部都應(yīng)了，要把糧食賣去缺糧的地方，所以，在糧食不是很足夠的情況下，只能批那邊的條子，例如淮州與安州這一帶。

    這一帶優(yōu)先批。

    別的州府不缺糧食的，糧商也看準了缺糧危機，所以他們會來囤貨，然后高價賣給缺糧的地方，四娘是萬萬不能容許這個情況發(fā)生。

    今年，國庫糧食也不多，因為免收賦稅，也要預(yù)留一部分，賣回給朝廷，用于軍糧和大小官員的年糧。

    當然，缺糧地區(qū)優(yōu)先。

    十二月二十三，小年夜，錦書接到少淵的信，說已經(jīng)抵達了邊城北州，北州不算冷，這一路也沒遇到下雪，所以也算是一路平安了。

    錦書倉促回了信，說最近日日都往侯府跑，四娘有小產(chǎn)的跡象。

    入冬，哮喘咳嗽，也不敢下重藥，只能減輕癥狀。

    但是連續(xù)咳嗽七八天，便見血了，這咳嗽最是難熬，因為一咳起來，小腹受力收一縮，加上本來就反應(yīng)大，見了血就麻煩很多。

    居大夫建議燒艾保胎，錦書也沒反對，中醫(yī)有中醫(yī)的治療，但她也每日給四娘打保胎針。

    這一胎，四娘真是遭罪。

    她雖難受，卻也從來沒說過一句后悔要這孩子，她是那種遇到困難，便越發(fā)頑強的人。

    到了除夕，她沒回宮守歲，她如今還孕吐比較厲害，除夕宴席不管是多美味的菜肴，在她看來都像是毒藥一般。

    皇帝以皇太后身體抱恙為由，不許內(nèi)外命婦去請安。

    錦書肯定是要帶著小雪豹進宮去的，無上皇真是有孫有虎萬事足，他把小雪豹放在自己的腿上，逗弄著他的小臉頰，“皇爺爺又賺了一年，這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br>
    無上皇現(xiàn)在就以這樣的心態(tài)度日，過一天，就算是賺了一天。

    年紀大了，忘性也大，他已經(jīng)不大愛記得那些讓他傷心難過的人。

    倒是一直惦記著，為什么北唐太后那邊還沒有送阿北的回信。

    宮宴自然是熱鬧的，但是少了少淵，錦書心里頭也沒有那份喜悅感，反而是越發(fā)想著他。

    吃著吃著，太皇太后忽然抬起頭看了一眼皇室宗親，又環(huán)視全場一眼，皺眉問了錦書一句，“少淵今日沒來啊？他在忙什么？老身已經(jīng)許久沒見他了，他也不進宮給老身請安？”

    這突兀的一句問話，讓在座的人都驚愕了。

    殿下不是已經(jīng)去邊城了嗎？太皇太后不知道這事？

    一旁的貴太妃輕聲說：“少淵戍邊去了，趕不及回來陪您過年呢?！?/br>
    “戍邊了？什么時候去的？”太皇太后糊涂了，“怎么沒人跟老身說？”

    貴太妃微微驚愕，“您不是知道么？”

    “老身什么時候知道？”太皇太后放下筷子，眼底頓時泛起了淚水，“沒人跟老身說過，他走了也不跟老身說，他心里壓根就沒有我這母后?！?/br>
    貴太妃在微怔之后，握住了他的手，笑著道：“好，等少淵回來，你狠狠地罵他一頓?！?/br>
    她說完，給錦書投了一記擔(dān)憂的眸光。，太皇太后忘事的情況，已經(jīng)不止發(fā)生一次。

    但年紀大，忘性也大，這一點都不奇怪，她也時常會忘記一些事情呢，例如明明早上吩咐了宮女今日要喝參湯，卻不料端上來的卻是燕窩。

    等宮女提醒，她才記得自己說了要喝燕窩。

    可太皇太后不一樣，她不記得的事情，即便跟她再反復(fù)提起，她都不大記得，就算愿意相信，神色總帶著懷疑的態(tài)度。

    皇室宗親們都覺得很奇怪，蕭王去戍邊這么大的事情，怎么太皇太后會不知道呢？肯定會有跟她拜別的。

    無上皇抬起頭來，平息了猜忌，“那日他來跟你磕頭拜別，孤也在，怎么救不記得了？”

    太皇太后聽得這話，也不管自己記得不記得，連連點頭，“噢，對，那日老身抱恙，一時忘記了，到底是年紀大了，忘性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