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長河啟動的同時，那老者睜開了眼睛：“想不到我家做螳螂，竟另有黃雀在此。既然來了，就別走了……咦？”

    眼前是劈頭蓋腦的刀光，龍雀已經(jīng)劈到他腦袋上方不足三寸了……

    老者露出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輕輕伸手往刀側(cè)一拍，趙長河迅若雷霆重逾千鈞的一劈，就這樣被輕輕松松地拍歪了刀路。

    “沒想到，你察覺被我發(fā)現(xiàn)，第一反應(yīng)不是后退，竟是進攻！”老者嘖嘖有聲：“如此勇烈，你在江湖上不是無名之……”

    “嗖！”一柄匕首悄悄扎向了老者后心。

    老者哭笑不得的表情更加濃郁了，看似坐在那不動，然則身軀不知怎么的輕輕一扭，思思的匕首便擦著過去，連衣角都沒傷到。

    腰間風聲大起，趙長河趁這機會就是一記橫斬。

    老者終于維持不住云淡風輕，右手向下一壓刀身，身軀站起。

    趙長河倒退幾步，虎目一眨不眨地盯著老者，毫無懼意地擺出了一個繼續(xù)進攻的架勢。

    老者嘆了口氣：“如此人物……穿著我家后輩的衣服，可惜不是我家兒郎……可惜，可惜?！?/br>
    趙長河也道：“彼此彼此，前輩這實力絕對是人榜，居然藏得這么深，亂世書都不上?！?/br>
    老者淡淡道：“亂世書終歸是按照戰(zhàn)績說話……其實老夫久未與人動手，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人榜實力，你又是從何判斷？”

    趙長河不答，這不是很明顯嗎，岳紅翎和赤離絕對屬于人榜末尾實力，就算差一點也差不到哪去了，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這么云淡風輕地應(yīng)對自己這一劈一斬，看上去簡直不費力似的。也許沒和他們真正打過不好判斷，但這老者肯定屬于那一級別，甚至可能更高一點。

    好在沒帶給自己類似唐晚妝當時那一指根本避無可避的感受，否則那是地榜，洗洗睡吧。

    但即使是人榜末尾，也不是自己此刻能應(yīng)付的……可趙長河出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懼意都沒有，腦子反而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慢慢開口：“前輩家族正在做大事，前輩這等實力居然不前往參與，真就不怕家族謀局失敗，族滅在外？”

    “這就是你們敢來探秘的原因？”老者淡淡道：“彌勒教主已至，唐家根本無可抗手，老夫還去干什么？”

    趙長河心中一跳，又冷笑道：“可唐晚妝也來了啊，彌勒真能穩(wěn)勝唐晚妝？”

    老者神色微微一變，慢慢道：“多謝告知。那老夫只得先殺了你二人，再往唐家。”

    說罷“嗆”的一聲，長劍出鞘。

    趙長河忽地大笑起來：“別唬人了，你的實力絕對不堪激戰(zhàn)，大概打著打著自己都沒氣了，根本不敢去參與激烈的戰(zhàn)局，只敢在這里裝模作樣，否則早該一劍殺了我們，還能嘰歪這么多？我知道你們家選在這個時間發(fā)動謀劃的原因了，敢情是你快死了……”

    “嗖！”老者眼中兇光大盛，一劍直刺趙長河咽喉：“老夫處理你們，也無需激戰(zhàn)！”

    他沒有吹牛，單是這一劍，趙長河就看不穿后勢，他知道自己無論怎么抵擋，下一個變招就能穿透自己的咽喉。

    但他根本就沒想要抵擋。

    趙長河一把拉住思思的手，忽地向老者面壁的石壁猛撞過去：“我卻知道怎樣讓你陷入激戰(zhàn)！”

    看似死路的石壁忽然漾起一陣漣漪，趙長河與思思同時消失不見。

    老者又氣又急，大怒追了進去：“給我死！”

    光影晃動，次元穿梭。

    眼前再度視物之時，趙長河看見的是古樸莊嚴的陵寢內(nèi)部，四通八達，氣象萬千。

    屬于上個紀元的空氣再度蔓延在身邊。

    金箔震動，必有其因，結(jié)合各種前因后果的猜測，最有可能的就是老者面向的石壁通向一個異度空間，他背后石壁的劍痕，是這個空間里射出來的劍氣刮的。

    趙長河猜對了。

    還沒等他倆看清周圍景色，四周劍氣縱橫，煞氣橫空，凌厲無比的殺機比在老者面前還要恐怖百倍。

    思思心中泛起之前所知的一個詞：劍皇。

    這是劍皇陵寢！

    不在虎丘劍池下面，竟然在陸家？

    可看趙長河那副早有所料的神情……他是早就猜到了？

    第150章 名偵探長河

    與想象中的常規(guī)守衛(wèi)劍氣不同的是，此地的劍氣兇煞無比，那種血戾之氣有若實質(zhì)，仿佛挨一下就會被血煞附身似的，讓思思第一時間想到了被鐵鏈綁在靜心庵的陸少雄。

    地上甚至還能看見骷髏橫尸，似乎是陸家人曾經(jīng)入內(nèi)，被劍氣殺死于此。

    思思轉(zhuǎn)頭后望，根本不見來時之路，只能看見狂吼著跟上來的老者，厲聲狂笑：“自作聰明！你們以為進來可以躲我？殊不知此口可進不可出，你們也再出不去了！老夫不過一月之壽，死則死矣，你們呢？哈哈……哈哈哈！”

    “嗖嗖！”數(shù)道劍氣襲來，老者的笑聲停歇，揮劍格擋著劍氣，卻不是朝著兩人沖來，反而掠向了另一方向。

    仿佛一出怪異的戲劇，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就是你說讓他陷入激戰(zhàn)的辦法？”思思有些迷糊地問：“大家都要應(yīng)付這惡劣環(huán)境的話，這老頭肯定比我們輕松，他沒事兒我們倒要先死了……而且他為什么不來追我們？”

    趙長河左右閃避著劍氣，急促道：“只要你判斷的他壽命快沒了是對的話，那他激戰(zhàn)一段時間則必然萎靡，大家都還是凡人之軀，快死的人哪能一直發(fā)揮鼎盛戰(zhàn)力，那不可能，我們還沒修仙呢！”

    “所以我們只要拖著，這個環(huán)境自己就會讓他慢慢完蛋？”

    “不僅如此，他守在這里是有目的的，肯定在等一個信號，有一個必須去的地方，拖不起。一旦進來了，他覺得反正我們也出不去，自然保留力量對付劍氣，去他該去的地方，這很容易理解?！壁w長河急促道：“我看你好像懂點堪輿，能不能暫時找一個相對安穩(wěn)的地方……小心！”

    龍雀飛速切在思思身后，擋了一道劍氣。

    思思沒問出不去怎么辦，一矮身避過一道劍氣，忽然往右邊一竄，竄向了看似劍氣更集中的通道上：“跟我來?！?/br>
    “嗖嗖嗖！”無數(shù)劍氣穿過，思思迅速在地上打了個滾，劍氣擦著她的身軀落在后方。

    身后刀聲大起，趙長河揮舞龍雀狂劈，負責抵抗肆虐的劍氣。

    “嗆”的一聲，一道顯然特別強勁的劍氣貫穿而來，趙長河橫刀一擋，借力向后倒飛，竄進了思思所在的通道。

    思思從后面拉著他的褲腰帶用力一甩，又把他往前甩了一段距離，自己“嗖”地飛竄而去，竟然后發(fā)先至地從空中的趙長河下方掠過，那速度比趙長河本人的破輕功不知快了多少。

    趙長河在半空中“鐺鐺鐺”地擋開數(shù)道劍氣，哭笑不得。

    ——這貨好像在爆種，仿佛告訴他本姑娘才不是累贅，單論輕身閃避的手段，我才是主力！

    而且她還懂堪輿。

    “這邊！”思思再度伸手抓住他的腰帶，直接把他當錘子一樣往通道側(cè)方砸了過去。

    趙長河：“……”

    他只來得及龍雀護臉，“哐啷”一聲被砸進了墻里。

    里面竟然另出現(xiàn)了一個通道，不知通向怎樣的地方，但劍氣似乎削弱了許多。

    兩人都氣喘吁吁地對視，思思一肚子的困惑卻已經(jīng)不需要再問了，因為她也什么都明白了。

    此口可進不可出，進來了就出不去了，只聽老者這么一言，思思想了這幾息，很快就貫通了整個脈絡(luò)。

    因為次元崩碎的緣故，帝陵確實在劍池之底，隱藏在異度空間里，但入口卻崩到了其他地方，就是這里。

    所以唐家人在虎丘劍池找了百年也找不出什么東西來，因為帝陵雖在劍池底，但入口壓根就不在那，而是在遙遠的城南陸家有個“傳送陣”通向這里……這讓誰想得到？

    然而這是可進不可出的口，進來了就只能在這里面走一輩子迷宮困死于此，如果能從此地破開空間出去的話，那對應(yīng)的位置將是虎丘劍池！

    陸家人空找了個入口，進去卻再也出不來，他們沒有能力破開異度空間，既回不了陸家，也出不去劍池。

    于是只能在外建立石屋，隔界搔癢，試圖感悟里面的帝陵劍意，可惜所得太淺，基本沒啥用，空守寶山而一無所得。

    隨著歲月遷移，或許是因為陸家人前仆后繼進去送死的緣故，也或許是在外屠殺了太多工人的緣故，或許純粹就是因為時間……這個原因暫不可猜，總之此地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變化，導致煞氣越來越濃，并且劍氣不受控制地四處溢散，已經(jīng)開始往空間之外穿透了，已不僅局限于這異度空間之內(nèi)。

    老者面壁時背對的墻上劍痕，證明了這一點。

    趙長河知道這姑娘其實非常聰明，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到始末了，便道：“我猜得比你早，不是因為我聰明，其實是因為我比較了解龍雀?！?/br>
    思思點點頭：“細說？”

    “見到陸少雄時，龍雀失控，我一直困惑不解，因為它對煞氣可不該有這種反應(yīng)，在龍雀眼里煞氣就是個低級傻卵玩意兒才對。左思右想整個姑蘇能夠激起龍雀主動戰(zhàn)意的，只有傳說中的那兩個字，劍皇。既是刀劍之敵，也是世無二皇，這才可以解釋龍雀的興奮戰(zhàn)意?！?/br>
    龍雀高興地抖了一下。

    思思磨了磨牙，誰說龍雀只會因為那種事起戰(zhàn)意了，它拍我臉的時候怎么解釋？

    趙長河干咳道：“所以陸少雄根本不是殺了什么染煞的人導致自己被沾染的，他就是在自家秘地之外，被溢散出來的劍氣穿入身軀。雖然這劍氣攜帶著濃郁的煞氣，實際上他并未被煞氣侵占靈臺，劍氣就壓根不是這效果。他的發(fā)狂模樣完全是裝的——那斷裂的鐵鏈證明了他爹娘根本沒舍得把他鎖死，鐵鏈從來都是假綁而已。一個被假綁的發(fā)狂者為什么會老實被綁著，只能證明壓根就沒發(fā)狂啊?！?/br>
    思思道：“所以龍雀想砍他，他不知道哪里露了餡，索性做出更加狂暴的樣子來遮掩緣由？結(jié)果反倒把鐵鏈假綁的事漏在你眼里?！?/br>
    “應(yīng)該是這樣?！?/br>
    “但他為什么要扮演一個發(fā)狂者？”

    “此地劍氣既然已經(jīng)開始向外溢散，陸家早晚呆不下去，并且也早晚守不住秘密，唯有禍水東引，唐家劍池豈不就是一個上佳的扣鍋之地？如果借由此事扳倒唐家，不僅能取代唐家在姑蘇的地位，還能占據(jù)劍池，達成他們陸家百年之愿。”

    “于是便導演了一出好戲，先買通一個無知的江湖人讓他扮演在市集發(fā)狂砍人，陸少雄‘路過’，直接把那人給砍了，制造被外來煞氣沾染的假象?！彼妓紘@了口氣：“所以第一個死者連死都不知道為什么陸家公子要殺自己吧。”

    “不錯，我驗尸發(fā)現(xiàn)那人壓根沒煞氣痕跡，就猜陸少雄身上的煞氣才是一手貨?！壁w長河道：“后續(xù)顧三公子之流，極可能都是被坑的，來看望陸少雄卻被陸少雄暗戳戳地侵入了煞氣。這些尋花問柳的公子哥兒有什么抵抗力，些許煞氣沾染，很快就犯病了，陸家借此制造假象，引導各大家族一起去找唐家麻煩。但他們這個犯病其實沒什么大礙，很快就會消除，所以要發(fā)動就是這么一兩天?！?/br>
    思思道：“可他們要傳導煞氣給顧三公子等人，策動圍攻唐家，早幾天就可以開始了，為什么等到你來了之后，等你破案嗎？”

    “想多了，他們哪有把我當回事？他們想動唐家，不會只打算靠自己的，必然勾結(jié)了彌勒教，等的是彌勒來了才發(fā)動而已?！壁w長河低聲道：“如果剛才那老頭沒有大話，此時的彌勒已經(jīng)在唐家了，希望唐家應(yīng)付得下來?！?/br>
    思思吁了口氣，滿臉都是破案了的舒暢感，感覺這種事的快感并不比打架贏了輕多少，很爽。

    明明事態(tài)更加緊迫，她的語氣反倒輕快起來：“所以我們現(xiàn)在要干什么？”

    “那個老者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他本就是打算進來了就不出去的。他們探索已久，想必是掌握了一些辦法，能夠讓此地的煞氣往唐家劍池溢出，配合此時陸家人的行事，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破壞他，否則煞氣大起，姑蘇將成死地！”趙長河往外看了一眼，急促道：“此時他在劍氣之中游走這么久，按理也該是強弩之末，只要知道他在哪里，我有信心?！?/br>
    思思露出一絲笑意：“那簡單，我知道他在哪。”

    第151章 主仆易位？天地無我！

    事前各種精準分析猶如柯南的趙長河這時候是徹底懵圈的，只能傻愣愣地看著思思掏出一個小小羅盤樣的玩意兒在四周神神叨叨地勘測著什么。

    這么小巧如懷表的羅盤可不好找，很懷疑這玩意是她從盜圣葉無蹤那里偷的……

    趙長河對于盜墓堪輿這類事兒實在一竅不通，只恨當年看多了陸小鳳，而不是鬼吹燈。

    學陸小鳳也學不像，人家輕功好，手指靈犀遠勝加藤鷹，自己這跟個重坦似的，查案子還得委托賊，有手指也沒處用。

    丟人。

    他只能陪著小心跟著思思轉(zhuǎn)圈圈：“你在勘測什么？”

    思思一邊勘測一邊道：“他們能有什么手段讓煞氣往劍池出去？有這個手段他們早就可以控制這片地方了……我可以斷定，他們打的主意必定是引發(fā)主陵守護的爆發(fā)，徹底摧毀周遭的一切，才有可能沖破空間，引發(fā)上方虎丘動蕩，劍池崩毀。至于引發(fā)此變的老頭死就死了，反正就剩一個月的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