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望風(fēng)與護法

    夜晚，后山水潭。

    瀑布嘩嘩，水花濺起，分外清寒。

    水中倒映一彎殘月，在漣漪之中微漾。

    今日無雪，天清月明，空氣清新，松柏傳香。什么都不要說，只消站在這里，便是花前月下。

    趙長河與洛七踏著積雪站在潭邊，半晌都沒說話，總感覺一開口就能打破這樣的靜謐。

    沒過多久，又同時有了點不自在。

    為啥享受和他的靜謐？

    又不是來談戀愛。

    洛七抄著手臂斜睨著一旁的趙長河，終于先開口打破了沉靜：“先洗呢還是先突破？”

    總感覺這時候聽突破兩個字都有歧義似的……趙長河悶聲道：“你先洗，我在遠處練練，熱個身?！?/br>
    說完逃難似的跑進了遠處樹后，很快在雪與樹的遮掩之下不見了人影。

    洛七撇撇嘴，還趙老大，還小霸王，就是個未經(jīng)人事的少年郎。

    說來也氣，平時自己悄摸摸的來洗澡，三下五除二脫了跳下去結(jié)束，現(xiàn)在明知道他在附近，反而手搭在腰帶上半天都動不了一下。

    感覺像是當(dāng)著他的面寬衣解帶似的，哪怕明知道他其實很老實的沒有看。

    所以說要你把什么風(fēng)？真是個累贅。

    洛七糾結(jié)了老半天，終于恨恨地喊：“別躲得沒影子，天知道你躲哪偷看？找個位置背轉(zhuǎn)身，露個后腦勺出來給我看著，反倒心安些！”

    趙長河：“……”

    嗯，后腦勺。

    你是在請我看你？

    他還在猶豫不知道怎么說，洛七又在喊：“快點啊，是不是真躲著偷看？”

    趙長河嘆了口氣：“從來沒聽過這種要求?！?/br>
    我不看你非以為我要看，那只好勉為其難地看一眼了。

    他慢悠悠從一棵松樹后面走了出來，蹲在一叢白雪覆蓋的灌木叢后，恰好露出個后腦勺對著那邊的水潭。

    洛七看著果然心安幾分，很滿意地點點頭，終于開始寬衣解帶。

    趙長河揣手蹲在那，身后眼清晰地看見，一具白玉般的身軀漸漸出現(xiàn)在月下雪中，如月般皎潔，如雪般白皙。

    一層又一層厚厚的裹胸遮住了關(guān)鍵，洛七警惕地看著趙長河的后腦勺，慢慢解開。

    居然不是平的，雖然不算大，卻真不是平的。

    趙長河的手下意識比劃了一下，算了，死處男比劃了也不知道那對應(yīng)的什么杯，猜測不是a 就是b。

    她能裝男的就是因為沒胸嘛，卻原來是有的，居然裹得這么狠，累不累啊……

    卻見洛七又在喉嚨搓了搓，原本較為凸顯的喉結(jié)消退了許多，又在臉上搓了搓，原本還有點男生模樣的棱角也不見了，典型的瓜子臉，櫻桃唇，鳳眼柳眉，這德性走出去說是男的都不可能再有人相信了。

    原先能瞞人，果然是有易容術(shù)的結(jié)果。趙長河可恥地發(fā)現(xiàn)，自己當(dāng)此美景，心中想的卻是能不能學(xué)點易容術(shù)，方便以后出門……

    心念及此，簡直想扇自己兩巴掌，廢物。

    可不做廢物又能怎樣呢？難道還真的轉(zhuǎn)身撲過去？

    人洛七是玄關(guān)一重，一巴掌呼死你，而且這以后還要不要過日子了……

    趙長河抽著鼻子揣著手，忽然又開始后悔看個錘子。

    算了，總要有人當(dāng)廢物，為什么不能是我呢……

    可是……她好漂亮啊，原本易容都蓋不住的風(fēng)情，如今卸下易容，這雪里潭中，仙子沐月，真的是傾國傾城的美。

    這么漂亮的女人，易容躲在區(qū)區(qū)一個洛家莊，做一個外門大師兄？

    奇哉怪也……

    趙長河心思入神，連那邊的美景都沒去看了……也沒什么好看的，能看不能吃，除了吊胃口有什么用？

    還不如練功算了。

    他就真的用馬步姿勢蹲這兒練起了功來，徹底擺爛。

    ……

    “表現(xiàn)不錯?！甭迤呦吹盟?，重新易好了容，笑瞇瞇地出現(xiàn)在趙長河身邊，拍著他的肩膀：“還以為你要獸性大發(fā)呢……”

    不裝了是吧？

    趙長河很是無語：“獸性大發(fā)我在屋里就可以做了，跑這里來挨什么凍？”

    “呵……”洛七柳眉一挑：“真以為你橫行山寨？”

    趙長河這才想起這廝其實比自己厲害……轉(zhuǎn)頭看她重新化妝遮掩了麗色的樣子，心中頗覺可惜，卸下易容那一剎的云破月來真是在心底很難忘懷。

    他沒忍住膽邊生毛，開始作死，故意又去勾肩搭背：“我獸性大發(fā)又不一定要打得過你。我說大師兄啊，哪天女裝給兄弟爽爽怎樣？”

    “滾你媽的，你不會給我爽爽？”洛七一腳把他踹到幾尺開外，嫌棄地拍著肩：“做你的正事，少扯屁。剛才預(yù)熱得如何？”

    預(yù)熱得太過了，都快炸了。

    洛七抄著手臂打量著趙長河：“我知道你血煞功行功到深處，熱血上涌，狂躁得很。但區(qū)區(qū)一層真有發(fā)狂那么嚴重？”

    趙長河道：“不知道，教習(xí)也沒說透，他的意思反正是有危險，我自己琢磨只有這種可能了。所以特意跑這里來，本來是說你幫我護個法，一旦看情況不對就把冷水往我臉上潑，還是不對就一腳把我踢潭水里去?！?/br>
    洛七冷笑：“怎么聽起來很像某類春藥效果?！?/br>
    “沒完了是吧……”趙長河明知她在想什么，故意道：“你是妒忌我一個月就能突破對吧。”

    “啊對對對?！甭迤叻炊约撼狭粟w長河的肩膀，哥倆好的模樣笑嘻嘻：“我可太羨慕這種連突破區(qū)區(qū)一層都需要有人踹下水潭的神妙功夫了，更驚嘆于這種用潑冷水就能化解的恐怖煞氣，嚇死我了。開始吧開始吧，讓我好好長長見識。”

    沒想到的是本來對這種勾肩搭背已經(jīng)如同左手搭右手，毫無感覺的趙長河，這次居然躲了一下，避開了她這一抄。

    洛七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趙長河賠笑：“忽然覺得我不需要你的護法了，你還是回去歇著吧。”

    洛七反倒激起了性子：“你幫我望風(fēng)，我替你護法，理所當(dāng)然，是不是男人，婆婆mama！”

    趙長河：“……”

    他要來水潭邊上突破，本身確實打算讓洛七幫忙護法，不純粹是來望風(fēng)的，意外看了個光還真不是事先的計劃。

    只是現(xiàn)在這狀態(tài)他很懷疑現(xiàn)在能不能靜心突破……話說回來了，血煞功的修煉也并不需要太靜心，畢竟和內(nèi)家修行不一樣。

    某種意義上說，有可能現(xiàn)在這種熱血上涌的狀態(tài)還更有利？

    趙長河想到這里也有些哭笑不得，搖了搖頭，開始扎馬步運功。

    男女事終究不是要事，做個調(diào)劑便罷，不該占據(jù)太多心思……孫教習(xí)白天若有深意的神情忽然泛過腦海，趙長河心中總有點不祥的預(yù)感，總覺得這次的突破并不會太過容易。

    第20章 玄關(guān)

    看趙長河終于凝神開始扎馬步的樣子，洛七翻了個白眼。

    扎馬步修煉的功法，怎么看都很差勁。但事實是趙長河的力量確實很可觀，同時還導(dǎo)致了他的下盤非常穩(wěn)健，自己要是不用內(nèi)勁去推他的話，靠自身的力氣根本推不動。

    魔功確實還是有點門道，只是洛七很懷疑一般人練魔功有沒有這么老實用心的打基本功，所以這功法有幾個人能真正練得好？

    那邊趙長河已經(jīng)進入了內(nèi)視。

    這種內(nèi)視和內(nèi)家觀察真氣在經(jīng)脈中的流轉(zhuǎn)很不一樣……觀察到的是血液的流動，就像是在上什么生物課的解剖試驗，能看見血液在血管之中緩緩淌流的模樣，不僅如此，還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蘊含的能量和確實存在的“血氣”“煞氣”。

    這些奇特的氣息與能量，和血液交纏融匯，如長河入海，洶涌奔流。

    以趙長河的科學(xué)素養(yǎng)來說，這是很不科學(xué)的，還好自從看見了亂世書，就沒打算過講科學(xué)……

    這種血煞之氣滲透進肌rou骨骼，極大地增強了自身的力量，但與此同時，也會上沖入腦，影響思維明晰，失去理智的負面影響由此而來。但其實也不純粹是負面，陷入狂暴狀態(tài)確實能讓人更能打，這是雙刃劍。

    越是催動功法，這血氣上沖的自然也就越是嚴重。而眼下為了突破，當(dāng)然是催動功法到最極致的狀態(tài)，會導(dǎo)致什么程度的結(jié)果，趙長河自己也不知道。

    而所謂人體玄關(guān)，其實并無一個統(tǒng)一的標準，至少內(nèi)家和外家對于人體玄關(guān)的定義就不太一樣。

    內(nèi)家講的是竅xue經(jīng)脈，和趙長河看的武俠小說“打通xx經(jīng)脈”十分類似，打通了哪幾條、突破了哪些竅xue，就能達到怎樣的效果，也就是哪幾重玄關(guān)。

    而外家講的還是筋骨皮，肌rou骨骼乃至肌膚體表能達到怎樣的表現(xiàn)力作為標準，諸如能使出多大的rou身力量，一拳能轟出幾牛之力這類的。

    對應(yīng)在血煞功的關(guān)卡上，則是原先在血管內(nèi)奔涌的血煞之氣能否通過自己的控制，讓它滲透在具體的各處毛細血管，強化自己需要的肌rou部位，在戰(zhàn)斗中就可以更有針對性地發(fā)揮某一個部位的力量。

    此即第一重玄關(guān)——初步主動掌握自己對身軀筋骨血脈的控制。

    說來很簡單，很入門，但要怎么做到卻很難，畢竟要全力運轉(zhuǎn)血氣去沖關(guān)。搞個不好，血氣煞氣無法抑制破體而死，又或者血氣上腦變成瘋子都是很可能的。

    趙長河小心翼翼地按照血煞功的運轉(zhuǎn)要求，嘗試將奔涌的血煞之氣凝注在肱二頭肌上。幾乎rou眼可見的手臂鼓脹起來，單薄的衣服幾乎要被撐裂的樣子。

    旁觀的洛七甚至能想象，如果脫掉衣服，能看見那虬結(jié)的肌rou以及浮于表面的血色氣息。

    那鼓脹開始向下延伸，從上臂到下臂，再灌注到拳頭。

    果然拳頭開始出現(xiàn)了血色。

    這種表現(xiàn)力與大家曾經(jīng)看方舵主打洛振武的時候類似，原來這么快就接觸到了，也就是層次不及而已，東西是一回事。

    突破第一重這么簡單？洛七小心地看了眼趙長河的眼睛。

    那眼眸確實有點紅，有點狂躁暴戾的氣息……畢竟全力驅(qū)使血煞之氣，不可能完全控制得精到，必定是會有部分入腦的，所以需要護法嘛。

    但怎么說呢……整體還好？趙長河眼睛雖紅，看著暴戾，理智好像是在的。

    正這么想著，就看見趙長河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呼吸越來越粗重，看著她的表情就像想吃人一樣。

    洛七下意識后退半步，暗道尼瑪?shù)哪氵@還說不是春藥，根本就是這套路了好不好！是不是下一刻就要撲過來，撕扯……

    洛七一邊后退，面無表情地問：“行不行啊你？要不要把你踹潭水里去？”

    “不用……”卻見趙長河艱難地開口，聲音有些嘶?。骸袄碇强煽兀胰撕茈y受，渾身血脈翻江倒海，像有無數(shù)螞蟻在血管里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