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趙長河看了一眼桌上的卡牌,也不多言,隨手從中間抽了三張。 事實上直到現(xiàn)在他都不是很相信女子說的東西,基本是死馬當活馬醫(yī),試試看,不行也就被坑幾十塊錢,權當瘋狂星期四v給朋友了。 隨手翻開第一張牌,主圖案是一只碩大的眼睛,卡面還有虛化背景,像是一個人的背影。 第二張是一個圓形雕龍的玉佩,背景金碧輝煌,像是宮殿龍椅? 第三張烏漆嘛黑的,就像一張純黑的幕布,隱隱約約卻透出一些金色,勾勒成一張神佛般的臉,看不清詳細。 女子久久不言。 趙長河也有些無語:“你還閉著眼睛干嘛啊,看得見?” “這第一張無非是個背后眼?!迸咏K于醒過神似的,慢慢開口:“可略微增加你的目力,更關鍵的在于,能讓你看見背后之事?!?/br> 你還真看得見……趙長河愣了一愣,忽然覺得有點意思。 自己最恨的就是被偷襲,這不巧了么?無論這女人是不是因為聽了自己的夢境故意的解釋,至少畫中確實就是背后的眼睛。 這抽卡莫非其實是反應了自己的潛意識? “那……第二張是位置?這玉佩代表了什么?” 女子再度沉默,過了好一陣子,忽然道:“你進去不就知道了?!?/br> 趙長河:“???” 女子忽然伸手拿起那張眼睛卡片,趙長河連她手上的動作都沒看清,卡片已經摁在了他的額頭。 下一刻天旋地轉,趙長河消失不見,仿佛從來不曾存在于此。 連帶著那張眼睛卡片也隨之消失,另兩張倒是依然留在桌面。 女子掂起最后那張黑卡,靜靜地坐了幾秒,低聲自語:“想不到……他居然真能抽出我的根底……” 她慢慢睜開了眼睛,那眼瞳漆黑如墨,就像荒蕪的夜,冰寒而死寂。 “弄死妖女?呵……我等你?!?/br> 第2章 劍未佩妥 黃昏。 殘陽如血。 野鴉盤旋,繞于孤村,凄厲的鴉鳴聲和村中的慘叫哀嚎聲交織在一起,更顯得此地如同鬼獄。 趙長河呆呆地站在遠處樹后,看著村中一片凌亂的場景。他都還沒從兩界穿梭的不適感中回過神來,一個瀕臨屠滅的小村莊就展現(xiàn)在眼前。 碎裂的門窗木片亂七八糟地散落,刺鼻的血腥味從家家戶戶傳出,尸首凌亂地倒于門前窗外,赤裸的女性尸身隨意拋棄在路上,遍布被凌辱后的痕跡。 四處依然有黑衣人在肆虐,破門搜屋,掠奪財貨,強化了的目力清晰地看見,有人拉出一個女子當街凌辱,一群黑衣人哈哈地笑。 這就是所謂的“初始位置會在安全的地方”? 出現(xiàn)在村外樹林,不是直接在村子里,兇手們不知道他的存在,可以悄悄離開,這就算是安全的是嗎? 卻見有黑衣人牽著黃牛拉著一堆帶血的財貨,不耐煩地喊:“差不多了,這里的村姑能有多少滋味?太陽快下山了,都殺了,別留下后患?!?/br> 眼見有黑衣人舉起屠刀,就要沖著旁邊一個孩子砍下去,趙長河怒火上沖,再也無法按捺,隨手抄起林中一截粗木棍,直接撲了出去。 話說以前每次做夢都隨身的闊刀怎么沒了……無所謂,要你媽的安全,不就是個夢嗎!按經驗死了就醒了,正好回去問那瞎子在搞什么名堂! “啪!”木棍呼嘯而過,黑衣人猝不及防,刀被蕩開。趙長河手上不停,揮棍橫掃,結結實實一棍子拍在黑衣人臉上,鮮血噴濺。 黑衣人捂著腦袋慘叫,其余同伙愕然看了過來,趙長河飛速拉著身后的孩子轉身就跑。和一群人打架顯然是打不過的,救人要緊。 有人忽然嗤笑:“居然還有活口。殺了?!?/br> 黑衣人們露出了獰笑,齊齊追了過來,趙長河帶著孩子如何跑得過?他清晰地“看見”背后的場景,已經有一柄長刀向著自己脖子劈落。 身后眼,真的有效? 趙長河緊急側身,揮棍一架,木棍被直接砍成兩截。他飛速閃了一下,長刀在他臉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而就這么一拖延,孩子已經被另一人砍翻。 趙長河顧不得臉上的痛,腦子一片空白。 孩子死了……就這樣生生被砍死在自己面前,救不下來。 這個村子,好像已經沒有活人了…… “草尼瑪?shù)?!”趙長河憤怒地狂吼一聲,手中半截木棍狀如瘋虎地亂拍過去。 “原來是個根本沒練過武的莊稼漢,只有一身蠻力。”黑衣人都在笑,此前被一棍子開了瓢的那人閃身過來,輕而易舉地避開趙長河的亂打,手中長刀輕巧地劃向他的脖頸。 完了。 躲不過。 什么狗屁噩夢!不但比之前更惡心,難度還提高了! 腦子里剛閃過這念頭,忽有銳器破空之聲呼嘯,“?!钡匾豁?,黑衣人的長刀已被擊飛。 與此同時,馬蹄聲由遠而近,有人策馬而來。馬尚未到,馬上騎士已經騰身而過,趙長河只來得及看見紅衣倩影一閃,劍氣光寒,周圍忽地血花噴濺,數(shù)聲慘叫幾乎不分先后地同時響起,又驟然切斷。 那奔馬此時才抵達面前,紅影一翻,回到馬上。 趙長河直到現(xiàn)在才看清那是一個紅色勁裝女子,扎著高馬尾,胯下青鬃馬,一柄紅鞘長劍斜掛腰間,美眸如電,英姿凜然。 “撲通”“撲通”聲接連響起,周圍的黑衣人紛紛栽倒在地,已是盡數(shù)命喪當場。 在夢中糊里糊涂亂砍亂殺了這么久的趙長河,第一次感受到小說里描繪的一劍落九雁是什么場面。 這是武學!真有這東西! 女子環(huán)顧周圍慘狀,眼里也有些哀色,低聲自語:“早來片刻就好……” 趙長河劇烈地喘息著,險死還生的驚險都蓋不過這村子悲劇帶來的憤懣,他都忘了致謝,茫然地抬頭問女子:“這些是什么人?” 女子默然搖頭,良久才道:“在下只是路過……不過或許有點線索。先問問,洛家莊可是走這條路?” 原來是路過的,恰好見到此景出手……趙長河哪知道洛家莊是什么玩意,也只能搖頭。 見趙長河迷茫的樣子,女子倒也理解他此時的心情,沒有多說,自行策馬繞了一圈,便看見村口立有石碑,上書“趙厝”。她點了點頭:“趙厝,之前問別人路徑,說是趙厝往前數(shù)十里,那就是這條路沒錯了……” 繼而打量周圍黑衣人尸體,再度蹙眉低語:“那這就是他們來了?可為什么會如此打草驚蛇?” 她蹲下身來,仔細搜了兩具黑衣人尸體,只得少許銀錢,并無其他標識。女子皺眉想了一陣不得要領,轉頭見趙長河還是呆呆站在那里,嘆了口氣道:“你……可還有親人?” 趙長河還是搖頭。 女子道:“我有事前往洛家莊,你不妨隨我前去。此地后事可以讓莊上來人料理,你也可以在那里尋個活計安身立命?!?/br> 去什么洛家莊尋活計?趙長河感覺是不是偏離了自己入夢該做的事來著……但讓自己找目標的話,又該去哪呢? 見他猶疑,女子勸道:“這大亂之世,你沒練過武,便只能受人欺負。洛家莊好歹是大夏名門,據(jù)說與皇室都有不小的瓜葛,若你能在那里學得一招半式,方有報仇之望,也是日后安家之本?!?/br> 大夏…… 這夢還tm帶世界觀? 趙長河一時懶得想那么遠,下意識脫口而出:“jiejie你這么厲害,學武的話,我能不能向你學?” “jiejie?你我年齒誰大還不好說呢?!迸有α?,搖頭道:“我浪跡江湖,沒法教徒弟。洛家莊挺適合你的,我?guī)闳サ脑?,他們或許會給我些顏面?!?/br> 趙長河只好道:“好吧。適才茫然,忘了謝過姑娘救命之恩,請教姑娘名字?” “岳紅翎?!迸与S意答了一句,倒有些好奇:“你這談吐倒像讀過書,你叫什么名字?” “趙長河?!?/br> 意外還符合了此地趙厝。 岳紅翎沒再多說,伸手一拉,趙長河只覺自己騰云駕霧般飛起,很快落在馬背上,就坐在岳紅翎背后。 窈窕筆挺的后背就在眼前幾寸,依稀還能聞到她身上的清香。母胎單身趙長河不好意思亂想,老老實實抓住后面的馬鞍,覺得這次入夢比之前的夢境還要離譜,因為實在太細節(jié)了…… 有對話,有清香,有颯爽的俠女,率性灑脫,根本就是個真人。 周遭的薄雪,策馬馳騁的風,很寒。岳紅翎策馬馳騁時帶起的發(fā)梢,輕輕掠過臉頰,微癢。 這些是此前除了砍殺之外沒其他項目的夢境里,絕對體驗不到的,如此詳細。 臉頰上之前被一刀劃過的傷口,依然在疼,伸手一摸,都是血跡。 趙長河看著手中的血,忽然有了點恐慌之感——如果這不是夢? 他心中紛亂,一時也不知道怎么向岳紅翎問點事兒,一路無言。 行約數(shù)十里,前方出現(xiàn)了大片田地。時值初冬,左右田中微有薄雪,無人干活,田地盡頭是連綿的莊園,院墻高聳,不知其廣。通向莊園的官道正中就是碩大的牌坊,上有鎏金大字“洛家莊”。 岳紅翎放緩了馬速,看著前方的守衛(wèi)家丁,吁了口氣:“看來此莊還無恙?!?/br> 很快便有莊丁攔在面前:“來客止步!” 岳紅翎勒馬,抱拳行了個江湖禮節(jié):“煩請通報洛莊主,落霞山莊岳紅翎來訪。” 聲音不大,卻如晨鐘暮鼓,遠遠飄傳。趙長河心中羨慕,這就是內力吧?可不像自己,坐個馬都快顛出內傷了…… 沒等莊丁們回應,莊內就先傳來了爽朗的笑聲:“什么風把岳姑娘吹到我們莊上,真是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開門,迎客!” 莊丁們忙不迭地大開中門,一個長須中年人大步迎了出來,見面便笑:“果然,這黃昏之時,落日紅翎映晚霞,美得不似人間景,江湖盛贊果然不是沒有道理?!?/br> 趙長河:“嘔……” 岳紅翎:“……” 趙長河不是故意的,第一次飛馬顛簸,他這是真被顛吐了。如果可以選擇,他倒是很想贊同對方的話——岳紅翎真的很漂亮。 中年人的目光落在趙長河身上,目露征詢:“這位是……” “咳。”岳紅翎干咳一聲,把趙長河扶了下來,拱手道:“紅翎見過洛莊主。此番前來,有些秘事相告。此人恰與這事有些關聯(lián)……” 趙長河豎起了耳朵。 第二張卡,卡面是個玉佩,說是指向初始位置,結果這初始經歷莫名其妙,看不出和玉佩有啥關系。岳紅翎此刻說的秘事,莫非指的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