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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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他不能說是完全不熟悉,因為他家以前便是靠制作土糖起家的,可惜后來外資紛紛來華開設新式機器糖廠,所產的精煉糖晶瑩潔白,質量遠超手工制糖業(yè)生產的粗糖。他家的糖坊漸漸沒了生意,沒撐過幾年便倒閉了。 好在祖上還有些積蓄能讓他們一家維持原有的生活,因此他才能安心考學讀書,不用cao心溫飽問題??伤缃褚驳搅嗽摀碌哪昙o,他們一家不可能一輩子坐吃山空下去,因此他早就想過要憑自己的力量干出一番事業(yè)。 “你這些糖果好多我都沒聽說過,這都是你自己研發(fā)的嗎?”陶園昌越看越驚訝。他也算見過些市面,從前家中的糖坊也曾給下游的糖果制造商提供過原糖,可金朝“發(fā)明”的這些品類他確實聞所未聞。 金朝直接攬過往后十余年里國內外所有糖果制造商的發(fā)明專利,大言不慚道:“是我研發(fā)的。我家弟弟愛吃糖,嘴還刁,所以得變著花樣給他做,不然他很快就吃膩了?!?/br> 陶園昌看著那一張張單子,確實有些心動了。他家雖然落魄了,可在制糖業(yè)到底還是有些人脈在的,與其另謀出路,不如重cao舊業(yè)。就算這小孩不出現(xiàn),他也可能會在未來的某一日里做出同樣的選擇。 可他現(xiàn)在不僅沒有做生意的經驗,還囊中羞澀,因此他還是誠懇地建議道:“其實你不該來找我的,你如果真有這樣的手藝,還不如直接找那些外資糖果廠,他們開的價肯定高?!?/br> 金朝卻不以為然:“這些新糖放眼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家生產過類似口味的糖商,我相信就憑目前的單子都足以讓一個廠子日進斗金,我又為何要做一錘子買賣,給他人做嫁衣?何況自開埠以來,有多少外商蠶食國內市場,侵逼國糖,導致糖商、糖坊和蔗農難以為繼,宣告破產?” “先生您今日既然會出現(xiàn)在此,想必也不會愿意看到未來國內糖業(yè)依舊是由日本糖、爪哇糖和英屬香港糖稱霸的局面吧?”金朝默默地拔高話題,目光如炬地等待著陶園昌的回應。 如他所料,陶園昌本還猶豫的心瞬間堅定起來。他家的糖坊便是被外商逼得沒了出路,若是連他都不知爭取,以后國內糖業(yè)還會有國人說話的份嗎? 金朝又道:“更何況此次巴黎和會名義上是懲罰戰(zhàn)敗國,實際上還是帝國主義重新瓜分世界。他們冠冕堂皇地以簽訂和約的方式維系世界和平,卻只顧著為自己謀利益,那這個和平又能維系多久?誰知道未來何時還會再爆發(fā)一次世界大戰(zhàn)?” “戰(zhàn)時的糖是比黃金白銀還要硬的通貨。一旦打起來,后方就需要有人能供應充足的糖。因此我們必須趁現(xiàn)在盡快把糖果廠開起來,從而打響名氣、積累資金,并在日后進一步涉足精糖生產,以此振興民族糖業(yè)?!?/br> “近幾年日糖銷售額已經占到了上海糖品市場的八成,這是多么可怕的一個數(shù)字。好在現(xiàn)下正逢國人民族情緒高漲之時,抵制日貨的風潮恰好能幫我們抵御一陣與日糖的競爭。因此此刻便是我們創(chuàng)業(yè)的最佳時機?!?/br> 金朝的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簡直比剛剛大會上的發(fā)言還要更能震撼到陶園昌。金朝從陶園昌愈發(fā)嚴肅堅定的眼神中就能預判到,這事成了。這也不枉他重生回來的一年半里一直不斷分析糖業(yè)行情并籌劃未來糖廠的布局。 他們不能如上輩子一般只做時興又昂貴的糖果,他們要做便要做到振興整個本土糖業(yè)。這也是上輩子他死之前嘗試做的最后一件事。一九三二年初春,他深感糖廠設備之落后,所生產之糖品根本無法支撐前線作戰(zhàn),因而近乎傾盡積蓄想向英商進口當時最先進的機器。無奈他不懂英文,只能聘請洋人為他翻譯,結果卻被洋人們合起伙來做了局,在交易當天命喪大海。 因此這輩子他定要提前布局好這一切。好在上天垂憐,讓他早早地找到了陶園昌。有了這個靠譜又熱血的青年,許多金朝現(xiàn)在無法完成的事都能迎刃而解了。 “你為什么會知道這些?”陶園昌激動歸激動,基本的理智還是在的。金朝的這些話實在是不像一個七八歲小孩能說的出的。考慮到這小孩來路不明且舉止怪異,他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澎湃,細細盤問一番。 “您就當我是開了天眼吧?!苯鸪Φ溃拔易孕∩裢?,實在無法解釋自己為何如此聰慧,您就別為難我了?!彼蜕驖M棠待久了,好像也傳染了些自戀和厚臉皮的精神,自賣自夸時就連臉都不帶紅的。 陶園昌抽動嘴角,顯然不信??涩F(xiàn)在又確實只有“神童”一說才能解釋金朝為何如此神通廣大。反正他也沒多少錢可以被騙,不如放手一搏。 陶園昌樂觀地說服了自己后才對金朝道:“那就麻煩你把這些糖做出來,下周帶給我嘗嘗吧,合適的話我們就開干!對了,你也別老您啊您啊的稱呼了,聽著怪別扭的,我叫陶園昌,你就叫我陶哥就行?!?/br> “陶老板,”金朝仍舊堅持上輩子的稱呼,但語氣輕快道:“我叫金朝,很高興和你合作。” 一樁大事辦成,金朝心里前所未有的自在過。他看了眼咖啡館的時鐘,竟然已經七點多了。他提起剛剛讓侍應生打包的奶油栗子粉,與陶園昌約定了下次見面的時間后便匆匆告辭。路上他還不忘繞遠路給沈滿棠把話梅糖買來。 現(xiàn)在這個時間沈滿棠應該早就已經吃過晚飯正在做功課了——如果他在沒有自己監(jiān)督的情況下還能自覺想到學習的話。金朝快步往沈家花園走,卻在快到大門口時遠遠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