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這話說出,氣氛頓時尷尬且僵硬,尤其梅望岳似乎被傷害,雙眼閃過黯然。 丁云在心里給自己一巴掌,她這說的是人話嗎! 這不是受害者有罪論,她腦子呢,離家出走了? 偏偏梅望岳還說:“你說的對,是我把賊招來的,給你添麻煩了?!?/br> 她真不是人! 第十章 吵不過 丁云此人,吃軟不吃硬的。如果人家跟她硬杠,她能杠到對方頭破血流。后來還是工作后,接受社會的毒打,學會收斂自己的脾氣,不能頭鐵。 但遇到軟脾氣的,她會心虛愧疚,不知所措。 她寧可梅望岳像那天在派出所一樣,對她冷言譏諷,一副不懂人情世故,卻能把人氣死的模樣,也受不住他居然態(tài)度謙虛真誠的說抱歉。 這簡直是一腳踹在棉花上,十分不得勁,還要生出愧疚。 她尷尬的清清嗓子,試圖緩和氣氛,誰知梅望岳又表示,修鎖換門的錢他會出。丁云只覺遭到重拳打擊,良心痛的無法呼吸。 她還來不及拒絕,王坤的同事便到了,他們換上鞋套,開始鑒定現(xiàn)場痕跡。王坤拉著兩人詢問,家里周圍可有監(jiān)控之類。 丁云說沒有,反正她沒裝過,梅望岳卻說有,丁云這才想起,那天自己進門被當做變態(tài),他可不就是拿出視頻證據(jù)來么? 王坤欣喜,有這東西可方便太多。 梅望岳在二人的注視下,掏出手機查看昨天的視頻記錄,這一看,三人都覺得不對勁。 怎么個事兒,偷竊的怎么會是一男一女,關鍵那男的還是個孩子。 “認識么?”王坤詢問二人。 丁云搖頭,梅望岳也搖頭。視頻里,那女的帶著小孩進來,進門就開始翻找,似乎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將家里的一切都翻亂了,然后開始砸東西。丁云看著自己的家具家電都未能幸免,rou疼的一塌糊涂。 王坤懷疑的看著二人,這女的不像是來偷竊的,更像是來發(fā)泄怒氣的,這不是跟房東有仇,就是跟房客有仇啊。 丁云看著孩子跟女人,又看看梅望岳,上下打量之間,聯(lián)合他剛才忽然的抱歉,恍然大悟:“這是你老婆孩子吧,你們吵架了,她上門來發(fā)泄?” 一定是這樣,不然這小子剛才怎么那么好說話,她就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心里剛才的一點愧疚,頓時消失不見,再看梅望岳,只覺得好看的男人都是花心渣男,指定始亂終棄了。 梅望岳疑惑且不解,對于丁云的話表示反對:“首先,我真的不認識這對母子,其次,我仍然單身,并且沒有女朋友?!?/br> 丁云不信,“已婚的在外面裝單身的多了去,這年頭被騙當小三的姑娘也不少,我說身份證上就該標注已婚離異,方便單身女性避雷。” 梅望岳對她的邏輯并不認同,很正經的問她,從哪里得到的數(shù)據(jù),證明這樣的男人很多。 丁云認為他就是在抬杠,說網(wǎng)絡上天天有這樣的帖子,他自己不會去統(tǒng)計么。 梅望岳卻像個老學究,認為這樣的統(tǒng)計是愚昧且無用的,不具有樣本性。畢竟現(xiàn)在網(wǎng)絡上造假的太多,人們很難通過三言兩語判斷真假,更多時候被只言片語調動情緒,無腦且憤怒的跟著起哄,還認為自己是正義的使者。 簡而言之,大部分網(wǎng)民的心智,都是幼稚園水平。 被假視頻忽悠過的丁云,覺得他說的對,可這情形下,自己怎么能承認,于是繼續(xù)抬杠。 為了面子抬杠,不管對錯,是人的丑陋性。丁云知道這樣不對,但是控制不住脾氣,就想贏對方。 梅望岳始終不慌不忙,情緒穩(wěn)定的跟她交流?!岸∨?,你不能因為片面的言語,就打翻一船人,這種認知是不科學的?!?/br> 王坤聽了深深點頭,這小子牛逼,把他想說的都說了。 可不是,網(wǎng)上多少這樣的虛假破事,拍個視頻加上引導性文字,大家就群情激動,他們警察因為這樣的破視頻,被害得加班多少次,煩不勝煩。 最后警察采集完證據(jù)都離開了,丁云還在跟梅望岳抬杠,直到口水說干,都沒說贏梅望岳。丁云感覺到智商被碾壓,怎么自己說什么,他都能一針扎回來。 自己就像手握無數(shù)個氣球的小丑,被他當場戳破所有論點。 可恨,她為什么沒有那辯論的腦子,她大學怎么就不去辯論社訓練一下,回去就去惡補,爭取下次吵架吵贏對方。 丁云詞窮之時,只想學網(wǎng)絡大娘,沖著梅望岳喊退!退!退! 可那姿勢實在不雅觀,她做不出來,最后嘴硬道:“哼,負心漢總是有道理,我說不過你,你贏了。” 說完她便氣鼓鼓跑了,梅望岳愣在原地,不明白辯論的好好的,為什么就跑了,他還有觀點沒說完,他很久沒這樣愉快的辯論過了。 王坤拿著梅望岳的視頻,第二天便順著線索找到嫌疑人,他將這事兒通知給梅望岳與丁云,丁云這個月第三次進派出所,尋思今日回去一定要用柚子葉去去晦氣,最近真不是一般倒霉。 等二人到齊,王坤便告訴他們,入室偷竊的女人叫章甜甜,跟她一起去的是她兒子。 至于入室搶劫,也算是一場誤會。 丁云不懂這誤會是什么意思,她意味深長看一眼梅望岳,仿佛說這事兒肯定跟你有關。 王坤說,章甜甜的老公有外遇,她那天是得了消息去抓jian的。丁云一聽兩眼發(fā)亮,不可思議看著梅望岳,怪不得拒絕趙麗絲,原來取向不同。 梅望岳被她這幾個眼神看得毛骨悚然,還莫名其妙,平地生出一身冷汗。 “跟梅先生沒關系,她找錯樓層了。” 丁云腦補的大戲被打破,頓時覺得失望,又聽王坤解釋,說章甜甜的丈夫跟小三,在六樓同居,但是章甜甜爬樓爬得眼花,弄錯樓層,撬開了丁云家的門。 進門之后,發(fā)現(xiàn)屋里很多奢侈品,越想越氣,心說丈夫在外偷人不說,還給小三買奢侈品,真不是東西,于是把東西都破壞了。 如今知道找錯人,希望獲得梅望岳的諒解。 丁云不說話,梅望岳表示諒解,并且要求對方照價賠償自己的損失。 王坤頓了一下,欲言又止。梅望岳卻很從容的拿出一張打印的清單,上面列舉了自己的財物損失,甚至包括丁云被毀壞的家電。 王坤一看金額簡直傻眼,這些東西價值十幾萬? 章甜甜得了消息,原本還有的愧疚,都消失的干干凈凈,只剩憤怒:“我都這么慘了,你怎么還能趁火打劫欺負我,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這是想逼死我啊。” 第十一章 沒見過 女人的哭聲那是鬼哭狼嚎,仿佛斷子絕孫了樣。丁云難以想象,她是怎么做到這般撒潑打滾毫無顧忌的。 章甜甜看上去,不過三十多歲,不說花容月貌,也好歹該有些女人的體面才是。女人天生同情女人,丁云正猶豫是不是該退讓一步,就聽梅望岳面無表情的詢問王坤,賠償什么時候可以到位。 他真是一點不被別人打擾,永遠知道自己的目標在哪里。 章甜甜聞言愣住,難以置信自己的鬼哭狼嚎,竟然沒有引起對方的一點同情,于是也不哭了,開始破口大罵,道德綁架。 什么我老公出軌,賺的錢都養(yǎng)小三了,生活費都不肯給,我們母子已經夠凄慘,你一個大男人,就不能大度一點,原諒我的過錯。這十幾萬,簡直是要我們的命。 梅望岳面無表情看她數(shù)落,很是淡定,說你沒有錢,你老公有。夫妻矛盾造成的他人損失,應該由夫妻雙方共同支付。 章甜甜委屈,說我老公一分錢不給我花。 丁云都同情起來,梅望岳卻說可以幫她請律師打官司,強行要求她老公付款,他們婚后財產屬于夫妻共同財產,她有權支配。 章甜甜又狡辯,說她老公因為小三早就不理她,她沒錢支付律師費。梅望岳說還有免費的法律援助,總之就是不肯松口,不要對方的賠償。 章甜甜沒辦法,把目光轉向丁云:“你是房東,這事兒你說了算,您行行好,免除我的賠償吧,我真的沒錢,我還要養(yǎng)孩子呢?!?/br> 丁云見對方示弱,難免心軟,正要開口同意,梅望岳卻說,房東的房屋家電維修,最多兩萬塊,其他的都是他個人物品的損失,這些錢房東無法做主。 章甜甜氣的跳腳,也不裝了,破口大罵:“放你娘的屁,我就撕爛幾件破衣裳,哪里值那么多錢,我看你就是想訛詐,警察同志,我要告他敲詐勒索。” 梅望岳準備充足,從雙肩背包里拿出打印的發(fā)票票據(jù)之類,挨個證明他物品的價值。 這番cao作讓章甜甜氣惱,沖過來就搶走票據(jù)撕爛,王坤想阻止都來不及。 看著撕碎的票據(jù),梅望岳依舊毫無情緒波瀾,穩(wěn)如老狗。 丁云甚至想湊到他腦袋后面,掀開他的衣服看看,里面是不是帶充電孔。 這都不生氣,不憤怒,情緒穩(wěn)定的跟機器人一樣,他到底什么來路啊。 章甜甜以為撕掉票據(jù)就沒證據(jù),誰知梅望岳再次拿出同款復印件,還說自己保留有電子檔,想復印多少都有,復印的錢也會算在賠償里。 這一刻他仿佛在說,哭也要給錢。 這般態(tài)度,章甜甜氣的無以復加,沖過來廝打,那鋒利的爪子,仿佛要在梅望岳臉上掏個洞出來才甘心。 丁云原本還看熱鬧,誰知章甜甜太著急,腳底打滑,一下就沖著丁云摔過來。偏偏那么巧,身旁有人拿著咖啡也在看熱鬧,章甜甜一把撞翻兩個人,那杯咖啡直接潑到丁云身上。 丁云倒下去的時候,看見咖啡紙杯滾到梅望岳腳邊,杯子里的冰塊滾出來,撒了一地。丁云腦子里第一個念頭便是,這破咖啡,幸好冰塊比咖啡多,要是熱咖啡,她就完犢子了。 梅望岳看見滾到腳邊的咖啡杯,嫌棄的挪開腳步,絲毫沒有上前幫忙扶人的想法。 章甜甜鬧的不成樣子,王坤只能把人銬在走廊的長椅上,并且電話通知她的家人。 丁云從警察那里蹭了一條毛巾披在外面,神情沮喪。她為什么要湊熱鬧看笑話,真是孫猴子鉆煉丹爐,引火燒身。 梅望岳還是堅持要賠償,丁云那點同情心,也在章甜甜的無理取鬧下,消失的干干凈凈。 章甜甜的老公借口有事不肯來,梅望岳決定啟動訴訟程序,要求警方出具相應的犯罪證明,等待日后上庭用。 他做完這些便要回去,章甜甜對著他的背影罵他不是人,連帶著丁云也不是東西,最后將他們定義成狗男女,jian夫yin婦,不得好死。 一直因為同情而忍耐的丁云,終于忍不住,過去破口大罵:“你有病就去看醫(yī)生,自己做錯事不想承擔責任,就要來怪我這個受害人,怎么,我是你爹還是你娘,要受你這窩囊氣。 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收拾你老公,嫁給一個花心劈腿的廢物,關我什么事,關我房客什么事。如今你鬧事,你老公連面都不想露,可見早就厭煩你這胡攪蠻纏的死德性,你還有力氣在這跟我吵,說不定你老公早就帶著小三轉移財產,等你回去,家都沒了。 你這樣拎不清,別說找一個男人,就算找一百個男人,也要劈腿卷款跑路。我要是你,回去把財產都捏在手里,在這撒潑打滾想賴賬,怎么,把錢省下來留給你老公去外面繼續(xù)養(yǎng)小三?清醒點吧蠢貨!” 到底沒舍得罵太難聽,丁云出完惡氣就走了,留下章甜甜一愣一愣的,鼻涕眼淚還掛在臉上,完全忘了反應。 梅望岳看著她氣鼓鼓離開,也愣了稍許才走出去。 王坤還是給章甜甜遞上紙巾,讓她想想要怎么處理,橫豎這賬是賴不掉的。 等丁云回到小區(qū),身上還裹著那條毛巾。她想趕緊回去洗澡換衣服,卻瞧見從豪車上下來的趙麗絲。 趙麗絲一身香奈兒套裝,手提愛馬仕包包,渾身 bling bling 發(fā)光。瞧見丁云先是愣了一下,才摘下墨鏡,詫異又驚喜的打招呼:“丁云?你怎么這模樣?” 丁云看著那豪車,嫉妒使她質壁分離,她仇富的想跳腳。 媽的,世上有錢人那么多,怎么不能多她一個? 偏偏還是這狼狽樣子,遇上光鮮亮麗的老同學,真是太扎心了! 她有氣無力,實在擠不出笑容:“被瘋婆子打了,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我....”她的目光穿過丁云,瞧見走來的梅望岳,一雙眼睛有點發(f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