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添應(yīng)付著笑了一下：“那是我應(yīng)該叫師哥?！?/br>
    “你別聽他的，他算哪門子的師哥？”宋裕明仿佛在調(diào)侃，他把酒杯放下，示意alex：“你去忙吧，不用在這里陪我。保障好現(xiàn)場最重要?！?/br>
    男人朝他們輕輕鞠了一躬：“那我先去盯著。師父您有什么事隨時叫我?！?/br>
    臺子上，司儀已經(jīng)開始講話。結(jié)婚進行曲奏響，關(guān)正英牽著女兒從門口緩緩走上舞臺，將女兒交到未來的女婿手里。燈光都聚焦在一對新人身上，臺子底下顯得昏暗模糊。

    宋裕明頻頻回過頭來看小徒弟的神色，李添認真地觀禮，仿佛注意力真的全在婚禮上。宋裕明從桌子底下摸到他的手，悄悄握住，被他躲開了。

    宋總廚有點委屈，又摸過去一次，李添這才收回目光定定看著他。

    周圍都是人，不是說話的地方。等婚禮儀式都進行完了，新郎新娘過來敬了酒，同桌人開始四散談話，李添還叼著一塊羊排較勁。

    羊筋咬不斷，他扯了好半天，筋卡進牙縫里去了，差點還被骨頭彈到臉上。宋裕明趕緊從他手里把那塊羊排拿走，用濕毛巾給他擦臉。

    “咬不動就不吃了嘛。”何必跟食物較勁？

    李添把筷子一撂，要追究連帶責任：“半島酒家現(xiàn)在就是這個水平嗎？連塊羊排都處理不好？”

    太太發(fā)威了，宋裕明趕緊老實交代：“我都有十幾年沒見過他了，真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在這里當宴會設(shè)計。那人家過來打個招呼，我總不好一句話不理?！?/br>
    李添更聽出不對勁：“為什么十幾年沒見？”

    以宋裕明的作風，只要是他帶出來的人，不管以后是不是有出息，曾經(jīng)有過一份師徒情分，大多都還是會聯(lián)系的。要是沒聯(lián)系，那才是有鬼。

    “算是有些過節(jié)吧。不是什么好事情，今天這種日子聽著不高興嘛?！彼卧Ｃ饕卜畔驴曜樱似鸺t酒杯喝了一口：“你要是真想知道，也不是不行。”

    李添看他表情很嚴肅，不自覺收斂了表情，認真聽他說。

    “我那時候在mandarin oriental做主廚，他是學徒，總廚把他分配給我?guī)В揖退闶墙踢^他。他這個人是有天賦的，也有能力，但是心術(shù)不正，心思不用在對的地方。”宋裕明解釋道。

    “他偷過其他主廚的菜譜，當成自己的作品爭取升職，后來又在廚房的更衣室里面裝針孔攝像頭，偷拍我們換衣服，還在我的宿舍廁所里面也裝了攝像頭。我發(fā)現(xiàn)之后，警察在他的硬盤里面發(fā)現(xiàn)了十幾個硬盤，全部都是偷拍的視頻?！?/br>
    李添瞠目結(jié)舌。

    宋裕明自己也是哭笑不得：“十幾年前，那個時候其實偷拍技術(shù)沒有現(xiàn)在這么發(fā)達，連網(wǎng)絡(luò)都沒有現(xiàn)在這么先進。我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搞來那些東西的。后來我們總廚把他交給了警方，但是香港當時法律對于偷拍一類的罪行沒有更新完善，所以他也沒受到太多的處罰?！?/br>
    李添消化了一下巨大的信息量：“他沒拿那些東西威脅您吧？”

    宋裕明搖頭：“被我發(fā)現(xiàn)后，他倒是還挺老實，東西都交了，視頻后來全部交給警方毀掉了。不過他離職之后我們就沒有再聯(lián)系了。”

    “他肯定是很喜歡您吧？您一定對他很好?！崩钐硇睦镞€是冒著酸味的泡泡。

    宋裕明很嚴肅：“你這是受害者有罪論啊?！?/br>
    李添把臉側(cè)過去蹭了蹭他的臉：“對不起嘛，他長得那么好看，我還以為您肯定動心過?！彼袷窍肫鹗裁磥恚骸八羞^這種前科，半島還愿意請他？阿雪的更衣間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他不敢對關(guān)正英的女兒做什么的。他還沒有糊涂到那個地步。”這一點宋裕明倒是很放心：“至于半島為什么要請他，宴會設(shè)計師也不一定就是酒店的員工，也可能做外包，尤其是現(xiàn)在這種后疫情時代，酒店為了減省人手，不一定會專門聘請了。”

    李添睨他一眼，本來還有話想說的，可這個時候說好像不太妥當。

    宋裕明以為他還在懷疑自己，故意調(diào)侃：“干嘛？想查舊賬啊？”

    做師父的的為人，李添還是很信任的，宋裕明不會對伴侶不忠，更不屑于隱瞞欺騙：“我查那些東西干什么？我只要知道我能知道的就好了。您讓我知道就是我應(yīng)該知道，您不讓我知道，就是我不應(yīng)該知道。我什么心都不用cao?！?/br>
    這話有點賭氣了。宋裕明嘆了口氣。

    婚宴快結(jié)束的時候，alex還過來敬了一杯酒。

    李添擋在師父的身前和他碰了個杯子，沒讓宋裕明和他直接接觸：“是應(yīng)該我敬您一杯的。多謝您以前的照顧。”他仰頭就把紅酒一飲而盡了：“您放心，以后我會好好孝敬師父的?！?/br>
    alex只留下一個曖昧的笑容轉(zhuǎn)身離開了。

    婚宴之后還有after party，李添本來覺得累，又不是愛玩鬧的個性，但江去雁拉著他跳舞，他也不好壞了這位父親嫁女的興致，不知不覺跟著一起磨到晚上九點多。

    九點半酒店放煙花慶祝，所有人都聚到了戶外泳池邊上，一個巨大的香檳杯塔搭了起來，關(guān)雪心被簇擁到中間倒香檳。

    李添沒有跟著去，他今天喝得稍微有點多了，啤酒洋酒混在一起容易上頭，又還在戒酒期，于是只端著一只杯子沒有往嘴邊送，默默在后面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