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又過了好一陣子,門外傳來響動。 不會是江父,他們沒那個間功夫,大概是送飯的。 剛才那些紛亂的思緒早就被我俐落的拋到腦后,說好在這邊是休息,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的確是送飯的,清湯寡水。 執(zhí)行江父命令的家伙可能和他的主子一樣以為這是對我的蹉跎,但可能對嬌生慣養(yǎng)的少爺來說是,對我?反正我是挺享受的。 不緊不慢的吃了起來。 …………………… 江邵年有聽到樓下的動靜,不過并沒有理會的打算。 繆在他面前就不是什么好拿捏的樣子,又怎么會在那夫妻倆那失場子。 就著對繆實力的肯定,他并不準備準備下面的紛爭。 喔,趁現(xiàn)在說一下江邵年去競賽的原因好了,雖然要從很前面說起。 他有神經(jīng)性的毛病。 痛覺神經(jīng)極度不發(fā)達,屬于手指斷了也難以察覺的程度,但——問題就出在這個但是,老天大概是為了彌補他沒辦法擁有正常人的知覺,又可能是為了的這個命好的離奇的大少爺添堵,給他加上了頭疼的毛病。 無時無刻、沒有一瞬停下的,彷佛成千上萬的針扎到他的腦海里的痛感一直糾纏著他。 江邵年試圖去淡化他的存在,但很明顯的 一點用處也沒有,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情勢。 前面就說過了,這是一個不懂情緒為何物、沒有常識的瘋子,換作其他人無非是和父母說一聲、拿點藥吃下去便能一切結束,結果他硬是一聲不吭的自己抗了下來。 直到某天痛到有些神智不清,不知幾天沒睡好覺的江邵年臭著一張看向一旁在籠子吱吱喳喳不停叫喚、母親所眷養(yǎng)的鸚鵡,隨手拿起沒被收拾好的的冰錐往鸚鵡身上一刺。 熱血一涌而出、甚至有不少噴淋在他的身上。 世界清明。 那尾隨著他,不斷干擾他的疼痛消失了。 獲得一順安寧的江邵年還來不及欣喜,他所熟悉的痛感又重新收攏。 至此,他似乎是染上什么毒癮一般,沉溺于殺生的快感無法自拔。 年幼的瘋子不知如何掩飾,很快,他的行為就被父母知道了。 名門世家出身的夫妻倆無法接受原本優(yōu)秀的繼承人染上這種令人垢病的嗜好。 兩人將江邵年關了禁閉。 好不容易過上每天正常日子的江別年受不了這種落差在禁閉室性極近瘋狂。 瘋狂的瘋子大概越冷靜,他不再做出無功用的反抗、看起來倒像是是學乖了。 第七天那對夫妻好像終于想起自己有個兒子,大發(fā)慈悲的把他從禁閉室中放出來。 假惺惺的態(tài)度令人作嘔,頭疼的要死的江部年沒有興趣聽,兩人冠冕堂皇的教訓,轉身就走。 這個動作可能讓江父這個古板的男人自認失了顏面,想也不想的給了他一巴掌。 本來頭痛就煩,又突然被扇了一巴掌換作普通人也會發(fā)飆,更別說江那年這個陰晴不定的瘋子了。 他抄起離手邊最近的花瓶朝江父頭上砸去,花瓶不負眾望的就著江父的腦門碎的稀爛。 要不是一旁的傭人一涌而上的壓制他,江父或許會命喪當場也說不定。 沒有人再攔著他做事了。 但相對的,他被變向的囚禁在江宅中,每一個傭人都是他父母的眼線,無時無刻不在監(jiān)視他的行動。 他們還是沒法放棄這個天資優(yōu)異的繼承人以及他巨大的沉沒成本,想了個招。 以江家的身份地位來說,只要開口便會有數(shù)不清的人賣子求榮。 于是第一個江繆就這么到了江邵年的身邊。 但顯然作為一個眼線,這個被家里人寵壞的小男孩不夠會看人臉色。 那年江邵年十一歲了,比起兩年前那個不懂偽裝的自己是成熟了不少,但可惜他也僅僅只是披上一層偽善的皮而已。 那個蠢傢伙——這是江邵年對他的稱呼,畢竟他還不夠格讓他記住名字。 不但蠢,行為也幼稚的令人發(fā)笑,本來是沒有打算理他的,無奈他實在吵的不行、有點像前些年母親在陽臺養(yǎng)的那隻鸚鵡。 幸好那個蠢傢伙遇見的是稍微成熟一點江邵年,才只是被拔了牙齒而不是當場死亡。 本來應該還要割短他的舌頭的,但領著高薪的傭人們也要做些什么吧。 江繆被送回去改了名字,存在被抹去。 稍微有點良心的家長都不會再把孩子推進火坑。 江母為此發(fā)愁。 江邵年作為繼承人無疑是優(yōu)秀的,但他那脫序的行為就如同不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個受害者。 一個替罪羔羊的重要性便顯了出來。 還有誰能用? “品謙過來,不要打擾夫人!”一道聲音引起了江母的注意。 這不是有了嗎。 …………………… 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 看著前面支支吾吾自我介紹,年紀相彷的男孩,江邵年想道。 他慢慢從殺生的快感里醒了過來。 瘋子是不可能把主導權交出去的,他很清楚如果再放任自己沉溺于此便是反被這件事箝制住了。 任何他不能控制的不定因子都該被除掉。 “請多指教?!?/br> 有別于上次的冷眼相對,江邵年披上了溫潤公子的皮。 新來的是個過份單純的家伙,連讓他出手的興致都不提起來。 也不知道母親開了什么條件才讓人巴巴的把自家孩子推入火坑。 算了,只要不礙到他的眼,他也懶的計較什么。 學校是開拓人脈的地方,平等的瞧不起所有人的江邵年自然不可能花時間在他認為毫無意義的交際上,所以陪讀的用處至關重要。 九月的暑氣還沒完全退去。 江父這時候到是想起自己兒子要上國中,大刀闊斧的讓人住校去了。 江邵年懶得對這種事發(fā)表意見就搬就搬。 江父大概還以為他兒子終于學會乖乖聽話了,暗地里欣慰吧。 笑話。 誰都有可能聽話,就是他不可能。 扯遠了。 學校的生活并不是一直平平淡淡。 就算是萬里挑一的白癡,世界上也有好幾千萬個,而現(xiàn)在江邵年面前這個家伙就是。 他并不屑與這群人為伍,獨來獨往的反而還比較輕松自在 一直清楚他那所謂的陪讀被小團體盯上了,但是又怎樣? 本來就不關他的事,只要不要鬧到吵到他那家伙是死是活與他何干? 腦袋隱隱作痛。 江年沒心情再裝正常人,下意識的把伸到他面前指著他的手指掰斷了。 很淡的處理并不麻煩,也有可能是他不放在心上。 本以為事情到這里就結束,直到某次放假回去。 那個人敲響了他的房門,以一種低到塵埃里的姿態(tài)求他幫他。 想也知道是他的母親教的,拿了自家的好處還敢求到主人家頭上是真的沒腦子還是銷認他人家的手指是為他出氣? 頭疼的毛病越來越重了,沒當場把這個哭哭啼啼的東西殺了都是他有教養(yǎng)。 “求求少爺,幫幫我!”第二個江繆伏在他面前:“無論怎么樣都好求求你了!” 江邵年的那雙眼是不具任何感情的冰冷,吐出的話也是刻薄。 “那就去死吧?!?/br> 盡東西是于是立馬停止哭泣,驚愕的抬起頭。 他看不懂江邵年的這句話幾分真幾分假。 “別再來我面前礙事了。”江部年撐著最后一絲耐心,盯著他道:“滾?!?/br> 和上一個一樣,連滾帶爬的走了。 不知道他的好mama在外面聽到了多少對話,總之那個傢伙再也沒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再次到消息就是一個月后了。 江繆下樓梯,雙腿殘廢。 那種高度是摔不死的,大概是他的mama把那句話當真,選了一個折衷的方法。 她依舊可以在江宅橫著走,而她的兒子也不用死,只是一輩子都得不到自由了。 榮華富貴是真的勾人啊。 “既然站不起來了,就再換一個?!憋堊郎希笇阜愿赖溃骸爸笱a償她,讓她把嘴閉緊了?!?/br> 對話實在不像一對夫妻。 江年看者兩人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就像是他們正在討論的并不是他的事一般。 還沒放棄往他身邊送人??? 真想請他們的腦子里都裝了什么。 事實上他也這么做了,抄起江父旁的酒瓶就要砸下去,但估計是因為前些年的教訓、沒來得及實施就被擋了下來。 江父發(fā)了好大一通牌氣,再次罰了江邵年禁閉。 小少年對上正值壯年的成年男人的勝算基本為零,反正他關在 房間禁足的第九天,他名表上的母親,敲開了他的房門,送了一個很是漂亮的祭品進來。 眼睫毛很長,左耳上有一顆小痣。 江邵年勾起唇,直視那個祭品。 不像前兩個。 祭品征了很久,江邵年很期待他的反應。 他對著他露出了一個一模一的笑:“初次見面。” 這個孩子很有趣。 為了讓有趣的孩子得到獎勵,要送點什么呢? 他稍稍偏頭,眼角的馀光掃過看在臺上歇腳的鴿子。 嗯哼。 ……………… “抱歉,久等了?!弊叱龇块T,江邵年微微側身裝作不經(jīng)意露出身后的景象。 好了,會給我怎么樣的反應呢。 江繆,暫時還這么稱呼,他伸手輕輕的點了能他的袖角。 雖然是微乎其微的接觸,但江邵年可沒放過那一絲異狀。 頭痛,好像減輕了? “這里,少爺?!笨娬f:“上了。” 真是清奇的關注點。 后面又試了幾次,繆真的是一個特別的孩子。 就像是天生契合一般,他能很好的撫平他的疼痛。 ——但自負的瘋子是不可能讓自己依賴在其他人身上的。 這就是他去競賽的原因。 江邵年想看看離了繆,他能不能控制好自己。 本來是可以的。 競賽嘛,都是聰明人,而聰明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怪脾氣。 例如他遇到的這個。 叨叨敘敘的說著計畫,在他看來不過是空泛而毫無用處的紙上談兵罷了。 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人身上,江邵年轉身就走,但總是有人不長眼。 那人攔住了江邵年,不知死活的出言不遜。 沒有新聞說得那么夸張。 江邵年頭痛的要死,往那個人臉上揮了一拳后便洋洋灑灑的走了。 心里還是有疙瘩的——引以為傲的自制力被輕易的打碎了。 找到為什么莫名其妙跑去淋雨的原因了。 清醒清醒吧。 他大概是對繆成癮了。 不然只是短短一天半的時間也不至于會失控,明明前些個月都能很好的控制住。 所以說,還是得把繆處理掉吧。 他可不想身邊出現(xiàn)這種不可控的因素——本來是這么想的。 站在繆的身后,看看他所精心的準備的劇本,充斥著整個人的殺意好像就突然停止躁動了。 “邵,你回來了?!?/br> 可是怎么辦了。 沒有疑問或是壓抑,繆只是像往常一般這么說到。 瘋子生平第一次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可能是頭真的太痛了。 不然腦子怎么會和漿糊一般無法運轉呢? 神使鬼差般,江邵年伸手抱住了江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