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裴玄堅定又失落的移開了目光，抬眸看著一直看著他的人，臉頰湊過去在他的臉頰輕輕蹭了蹭。

    娘子剛剛洗過澡，身上涼涼的，很舒服。

    還香香的。

    裴玄抬手嗅了嗅自己的手臂，黑眸中劃過一抹疑惑。

    明明他和娘子都是用同樣的香皂，可是為什么娘子就是要香很多呢？

    裴玄將頭埋進他的頸窩里，用力吸了一口氣。

    季白看著從睡到床榻上開始就一直在亂動的裴玄，道：“再不閉眼睡覺，就把你送到爹爹那里去。”

    摟著他的人聞言虎軀一震，然后就安靜了下來沒有再亂動，但是眼睛卻睜的圓圓的看著他，瞳孔里閃爍著緊張害怕的光芒。

    季白頓了頓，隨即微微仰頭在他的嘴角親了親，稍稍放緩了聲音道：“閉眼睡覺?！?/br>
    裴玄下意識的閉上了眼，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剛才娘子親他嘴了！

    他胸膛上下起伏的弧度有些大，剛想要睜開眼睛確認，耳邊傳來娘子清冷淡淡的聲音：

    “好好睡覺，不然把你送到爺爺那里?！?/br>
    裴玄快要睜開的眼睛又緊緊閉上，意識卻極其的活躍，但是沒過多久，一股疲憊感緩緩來襲，本來激動的幾乎睡不著的他卻莫名睡著了。

    季白收攏手指，看了一眼已經(jīng)熟睡的裴玄，而后才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調(diào)動指尖主神偷偷摸摸塞給自己的一抹神力。

    .........

    “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耳旁響起聲音，季白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面前正在交談的兩人——楚玄和主神。

    看到楚玄那張熟悉的眉眼，他的意識有些恍惚，過了許久才想起這是他那日看到他與主神交談的畫面。

    楚玄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

    主神張嘴想要說話，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又緩緩的閉上。

    許久，主神才開口重新道：“據(jù)我所知，他很恨你，絕對不會手下留情?！?/br>
    楚玄垂下眸，過了許久才輕聲道：“那我認了。”

    主神聞言，有些惱：“有你和我一起的封禁，季白根本就不會想起自己大惡的身份，而且他現(xiàn)在與你生活在一起，你身上善意的壓制讓那些惡意找不到他，他也不會每月都要承受那鉆心骨的疼痛，你又為何執(zhí)意要讓他離開星辰海？”

    說到最后，主神氣急的站了起來，指著他的腦子詢問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善的化身，三千世界里哪里會有像你這樣攜帶這么多善意的人??！沒有你，那些傻逼惡意會找到他的??！”

    “自三千世界形成以來，沒有一個大惡能夠逃脫惡意的反噬，你現(xiàn)在不僅是在殺自己，還是在抹殺他！才過去了萬年都不到的時間，難道你就忘記當年惡意反噬季白的場面了嗎？”

    季白垂落在腿邊的手指緩緩收攏。

    裴玄被主神罵的狗血淋頭，一直垂著眸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過了很久很久他才緩緩掀起眼簾，黑眸失神啞著嗓音輕聲道：“他現(xiàn)在很痛苦?！?/br>
    主神一頓。

    裴玄又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緩緩道：

    “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他也很痛苦，可是眼里只有不甘和要給自己拼出一條自由路的決心，而現(xiàn)在...他想要尋死?！?/br>
    裴玄像是想到了什么，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緩緩收攏，喃喃道：“他恨我?！?/br>
    一旁安靜不語的季白看著面前失落的人，下意識抬了一下手，然后又想起自己觸碰不到他。

    許久，他還是抬手隔空在他的頭頂上輕輕揉了揉。

    下一秒，楚玄像是察覺到什么一樣，偏過頭來看向他站的方向，目光正好與他對上。

    季白微愣。

    但很快，楚玄就偏回頭，繼續(xù)低著頭沒有說話。

    主神嘆了一口氣，而后道：“怪我，在察覺到那些惡意快要找到他的時候就慌忙的打開了清水境，引他走了進去。”

    “但是你也不必搭上自己的生命，按照你和他現(xiàn)在這般關(guān)系，如果給他這個機會，他一定會徹底抹殺你，而不只是打碎你的靈魂。”

    楚玄重復(fù)了一遍之前的話：“我認了?！?/br>
    主神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開口繼續(xù)勸道：“而且，就算他只是將你的靈魂打碎，那按照他的性子，你覺得他可能去收集你的靈魂嗎？”

    “更重要的是，如果你死了，那季白該怎么辦？那些惡意會找到他繼續(xù)折磨他的！”

    楚玄：“我在他身上留下的神力足夠讓那些惡意尋找萬年。如果我賭輸了，哪怕耗盡所有，萬年后善化身出來的人也一定會是我?！?/br>
    他偏頭看向門外，輕聲道：“我愛他，自由、無拘無束、遠離痛苦...只要是他想要的，我都給?！?/br>
    “惡不壓善，即使沒有情絲的他依舊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它們在害怕他成長，所以想要早早抹滅他，但是我偏不如它們的意?！?/br>
    “我一定會爬出來，成為善化的唯一人選，哪怕要與它們對抗成千上百個萬年，我也愿意，因為我相信...”

    楚玄看向主神，道：“總有一天，他會創(chuàng)造奇跡，成為第一個將那些曾經(jīng)折磨他的惡意全都抹殺退滅的人?！?/br>
    主神微愣，不自覺的開口道：“讓惡擁有感情，這比覆滅星辰海還要難，你又憑什么相信？”

    楚玄緩緩松開收攏的手指，看著主神一字一句回道：“憑他遞給了我一杯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