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改變得越多,他心似乎就越安。 謝衍說到此,又回到了最初的話題:“夫人若覺得有愧重來的機會,沒做什么積德行善的事,那就讓我來去做。” 明毓頓了頓,本就冷靜下來的心緒,又被他這三言兩語給弄得復雜了。 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圍繞,她淡淡笑了笑:“不管是你,還是我,力之所及吧?!?/br> 說罷,看了眼已經(jīng)空了碟子,問:“可還要再添些餃子?” 謝衍似知道她不想聊了,也不再固執(zhí)談下去,搖了頭:“不用了?!?/br> 謝衍盥洗回屋,明毓已在床榻上,背靠著床憑,低垂眼眸,掌心輕放在腹上。 溫和的燭火籠罩在她的身上,云鬢松散,眉眼溫柔,她周遭的一切都很柔和。 謝衍屏住呼吸,腳步停駐了半刻,目光落在妻子柔美的側(cè)臉上,心下似有某種情緒要溢出,唇角在不自覺間,有了淺淺的上揚弧度。 * 長安城外,被安置在鄉(xiāng)下莊子的謝家三兄妹過了這輩子最冷清的除夕。 除夕席面不差,都是從長安的國公府送來了食材,只是比起先前在謝府的時候,差多了。 食材不及往年,更沒有大廚主勺,味道差了不是一丁點。 桌上冷冷清清就兄妹三人,便是莊子的下人也不過十來個,沒有張燈結(jié)彩,半分年味也沒有。 這無不表示他們兄妹三人,被舍棄了。 謝煊摔了碗就走,一口飯都沒吃。 坐在素輿上,下人推著回了屋子。 夜色過天,已是四更天。 昏暗的屋中,房門倏然打開,一股凜冽刺骨的寒風灌入,屋中帳幔也隨著冷風飄揚,徒添了幾分陰冷。 屋中的謝煊被冷得一哆嗦,有一股森然悄然落在自己的身上,似察覺到了危險,猛然睜開了視線。 一睜開眼,映入眼中的便是昏黃的光亮。 分明熄了燈才睡的,怎亮了? 目光一轉(zhuǎn),看到了站在床頭的人影,心跳一滯,雙目驚恐地猛然一瞪,身體往床里驀然一退,冷汗也在瞬間溢出。 兩息之后,才瞧清楚來人是誰,驚惶失措地從枕頭底下抹除匕首,直對來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如今整個大啟都在通緝的凈能。 “來人!來人!”謝煊張口大喊來人。 凈能只神色淡然的不動。 遲遲都沒有人進來,謝煊這才驚恐地看向從容的凈能,意識到了整個莊子的人都已經(jīng)被他解決了。 是死了? 還是都被迷到了? 謝煊身體還沒有徹底養(yǎng)好,雖能下榻了,但只要動作大一些,腰骨都會疼痛難忍。 身體孱弱和孤立無援,讓素來乖張,天不怕地不怕 的謝煊驚恐不及,面無血色,手中的匕首隨著顫抖的手顫顫巍巍,聲量卻格外的大:“朝廷舉國通緝你,你竟還敢出現(xiàn)在此!?” 凈依舊一身干凈灰色道袍,腰身挺直。被通緝了近二十天,身上沒有絲毫被通緝后東躲西藏的狼狽,依舊保持著淡然從容,身上的幾分仙風道骨都沒有折損半分,甚至是表情,眼神都依舊正氣。 單單看這個人,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個心術(shù)不正,會做出謀財害命,甚至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皇榜告示下,綁架,殺人,行騙,jian/yin,罪行罄竹難書。 若這些罪都是真的,這個人何其可怕,謝煊怎能不懼? 更別說,身邊一直照顧自己的乳娘,竟也是凈能的人。感情他這十九年來身體的孱弱,不是謝衍相克,而是有人蓄意謀害。 對這凈能,驚懼中又帶著恨。 凈能淡淡一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貧道這些年身不由己,也確實也做了一些違背良心之事,但皇榜那些罪名,貧道未曾做過,為何不敢出現(xiàn)?” “謝郎君真的相信貧道一人可以犯下這么多的罪,當真覺得這朝廷的人是酒囊飯袋,讓貧道行兇逍遙二十年?” 謝煊可不敢隨便相信這么一個人,手中的匕首完全沒有放下的意思。 怒目切齒:“你既是無辜被陷害,那為何要畏罪而逃?!再者老子的身體不是你弄壞的?!別以為三言兩語你這妖道就能蠱惑我!” 凈能卻是不急,不疾不徐的道:“旁的不說,便只說是命數(shù)相克,謝郎君真的覺得貧道算錯了?” “身體不適,他們尚且能找到一個替罪羊說是與我合謀給郎君下毒。那么這運勢呢?今日謝家落魄,謝衍卻真的混風生水起?!?/br> 忽然想起了什么:“謝郎君恐不知謝衍與顧家合伙做了大食國香料的買賣,是以和謝家斷絕關(guān)系時能拿得出一大筆銀錢。再有不過五個月,也要做父親了,妻兒美滿,官運財運皆亨通。” “這些又做何解釋?謝郎君覺得貧道還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不成?” 謝煊聞言,一怔。 他確實覺得命格相克不是無稽之談。 畢竟真的如凈能所言,他事事不順之時,而謝衍確實事事皆順。 凈能看著謝煊眼中似乎有了動搖,繼而道:“貧道這些年,在長安城內(nèi),因得謝夫人賞識,結(jié)識了不少支持二皇子的貴人,也與孫貴妃有過兩面之緣,貧道被冠以妖道的名聲,會牽連誰,誰又會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