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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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衍視線從她那沾了泥土的鞋子掃過,再落在她的發(fā)髻上,有一小瓣凌霄花的花瓣。 現(xiàn)在這個月份,凌霄花早已舊枯萎了,而謝家主院養(yǎng)有一株,照顧得格外精心,他離開謝府的時候,凌霄花開得正艷,正是婢女肩上那花瓣的顏色。 他昨日暈厥,今日就這般迫不及待地回去報信么…… 正好。 謝衍微微抬了抬下顎,轉(zhuǎn)身入了堂屋,敲了正屋的房門:“夫人,我有要事與你商議,非常要緊的事,事關(guān)我們先前商量過的事。” 便是沒有明說,謝衍猜測她會知道是什么事。 謝衍望著房門,靜待。 等好半晌,房門才打開。 明毓面上無甚表情地瞅了他一眼,旋即轉(zhuǎn)身入了屋中,坐回長榻上,抬手把額前鬢角的碎發(fā)捋到耳后,復(fù)而拿起針線活一針一針地縫了起來。 是小虎服。 虎頭虎服虎鞋給小孩子穿,也有辟邪之意,更有吉祥如意,增添福氣之意。 謝衍目光從虎服上移開,目光落在覆著一層淡淡光暈的夫人身上,是如此的嫻靜而美好。 有一剎那,謝衍好似回到了上一世這個時候。 那時尚在謝府,她也是這般滿懷期待地給孩子做衣裳。 謝衍不大想打破這種安靜的美好。 可他覺得,要是遲遲不開口,定會被夫人趕出去。 這點自知之明,謝衍還是有的。 指腹摩挲著指側(cè)握筆而生的繭子,醞釀了片刻,才開口說:“今日丁胥來,與我說了妖道出手了,動了謝煊的坐騎。” 明毓手中的活計一頓,抬眼看向謝衍。 謝衍繼而道:“妖道許是不知我們夫妻鬧了矛盾,也不知我昨晚昏厥請了大夫,只知我協(xié)助陸司直破了案子,日子順?biāo)欤且韵虢柚x煊出事,利用孫氏來對付我?!?/br> “我也知妖道遲早會出手,是以想一石二鳥,借著妖道煽風(fēng)點火讓孫氏出手,抓她個現(xiàn)行,再牽扯出妖道來?!?/br> 明毓聞言,擰眉沉思片刻,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望著謝衍的眼神頓時凝沉了下來:“你若想以身犯險做餌,我攔不著你,但你若出事,我與景煜尚在這長安,謝家會放過我們嗎?妖道又會放過我們母子嗎?” 謝衍在她身側(cè)緩緩坐下,把她小簍子中做好的虎頭鞋拿了出來,放置在寬大的掌心中,小虎頭鞋顯得更小了。 少之又少的記憶中,他記得景煜的腳很小,與他的手指差不多的長度,便是他阿娘的雙足,也不過和他手掌一樣長。 明毓見他緊盯著景煜的鞋子,眉心緊蹙,輕咳了兩聲提醒他。 謝衍回了神,把鞋子放回小婁子里頭,說:“我會安排好后邊的事情,若我真的出事,也會做好送你們母子離開長安的準(zhǔn)備,安置好你們往后的日子?!?/br> 明毓沉默無言。 他還竟真把自己陷入危險之境。 她本不欲多與他糾纏,可他們二人也沒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更沒有什么仇恨,只是意見相左罷了。 想到此,明毓忍不住暼向他,面色肅嚴道:“謝衍你是個凡人,只是比別人多了一世的記憶,沒有什么神機妙算之能,更沒有什么靠山,你以命來博取與謝家斷絕關(guān)系,你自己衡量到底值不值得?!?/br> 謝衍唇角似有一絲很淺很淺,幾乎是淺得不可見的弧度,他朝著她傾身過去:“夫人是關(guān)心嗎?” 明毓看著忽然靠近過來的謝衍,冷著臉用手抵著他的肩膀,靜默地看著他。 說開后,他的臉皮子倒是越發(fā)的厚了。 謝衍在她的注視下,知道她快生氣了,只得緩緩直回腰身,坐得板正。 “值得,起碼不會讓你和景煜受制于謝家,不會逢年過節(jié)都要看人臉色?!?/br> 明毓默然無語了半晌,低頭看向手中的虎服,語聲徐沉:“要么和離,要么你就坐到上一世的那個位置,給景煜做靠山。但你若讓我成寡婦,讓景煜無父,我離開長安后就改嫁,反正你也會給我留銀錢,我還年輕,又長得不差,便是帶著個孩子,也多得是想娶我的人?!?/br> 說到最后,明毓才抬頭看向謝衍,只見他的唇角緊緊抿著,眸色沉沉。 她似乎在他的神情中看到了陰沉之色。 明毓眼中多了幾分狐疑,為了確認是不是錯覺,又說:“你大抵不知道,我上一世與你和離后,有個秀才一直想要娶我,每日都鍥而不舍在橋那邊擺攤子,幾乎風(fēng)雨無阻,就盼著見我一面,更是請了媒人來說媒……” “好了,上一世之事已煙消云散,別提了。”謝衍的聲音格外的冷沉。 面色更是多了幾分難有的黑沉,他雙眸也是冷的。 他越不讓她說,她越想說:“我說他若能考取功名,我便考慮考慮。若他真能考取功名,我或……” 謝衍猛然扯上她的手,把她拽入了懷中,以唇堵住了她的唇舌,把那些他不想聽的話都給堵了回去。 清冷寡欲的人,行為卻是蠻橫霸道地把舌擠入她的口中,卷著她的唇舌,發(fā)出清晰水聲。 謝衍學(xué)習(xí)本就快,有過先前的一次經(jīng)驗,現(xiàn)在更是能舉一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