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謝衍也脫下外衫躺了下來,可卻是睜著眼望著帳頂,毫無睡意。 夜色漸濃,他轉(zhuǎn)頭望向里頭的妻子,眼中盡是不解。 到底是哪里不同了? 是因為回來那宿,他與她同房所致嗎? 謝衍一直不欲探究妻子的不同。 總覺得,什么都不及她活著重要。 不僅她能活著,景煜也能回來,這都是極好的,哪怕一開始,他的心境沒有太大的感覺。 可他知道,他應該都是盼著的。 每每想起妻兒都回來了,他便覺得空寂荒蕪的心底似有鮮花綠草生起,人活著也還是有意思的。 只是為何,景煜沒有與妻子一樣,死而復生? 是哪里出了問題嗎? 謝衍開始認真思索了起來。 思索妻子的不同。 從回來的第二天就有所不同了。 不像上一世同一時期那般早起cao持大小事,對他更是冷淡敷衍了。 謝衍望著已經(jīng)入睡的妻子,自言自語般,低聲道:“夫人,你也回來了嗎?” 不然,方才她腹痛的時候,為何是那個眼神。 那個似乎是把他看穿了的眼神。 她是否也對他有同樣的懷疑? 所以在他回來后就問了好幾次,問他為何變了。 可若她也回來了,為何在知道景煜沒有來后,一點傷心的感覺都沒有? 他曾見過她因為景煜的身體不好,整宿整宿的不睡,夜間總是抹淚。 景煜不在后,她也總是拿著景煜的衣服躲在房中哭,那段時日甚是憔悴,臉上很久都沒有過笑容。 若是沒有回來,這段時日為何又會有這么大的變化? 若是回來了,如若沒有景煜,還會與他提和離嗎? 謝衍想了很多,一宿沒睡。 翌日起來,眼底都泛著一圈淡淡的烏青。 謝衍上值去了,明毓很久才起來。 青鸞伺候主子梳洗時,把埋在心底一宿的疑問問了出來:“夫人既是想要小主子的,可為何還要瞞著大爺?” 明毓抹了臉,把布巾掛到盥洗架上,神色淡淡:“總歸要和離的,為何要讓他知道我有孕?” 青鸞聞言,表情驚愕:“夫人……要和離?!” 明毓看向她,并未隱瞞:“是,就快了。” 她本想等賺了銀錢后,就提,但謝衍很大可能是與她一樣,是從上輩子回來的。 景煜的存在她瞞得了一時,可以謝衍的警覺,她瞞不了太久。 她只能是依著手上的這點謝家給的安家銀錢,離開這里。 人活在世,總能找到謀生的活路。 “夫人為何要和離?”青鸞想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已經(jīng)在往好的方向而去了,可為何夫人反倒想與大爺和離。 明毓輕輕搖了頭:“有些事,非自己親身經(jīng)歷,是體會不到那種絕望的,也是言語解釋不清楚的,所以你不要勸我,也不要問我理由?!?/br> 話到最后,明毓道:“我若和離,日后的日子恐會更加艱難?!?/br> 青鸞道:“不管夫人是想與大爺繼續(xù)過下去,還是想和離,奴婢都會跟隨夫人?!?/br> 主仆二人幾乎一塊長大,關(guān)系自是與旁人不同。 明毓笑道:“既如此,等日后給你尋一門親事后,便把你的身契還給你,讓她子孫后代都能擺脫賤籍。” 明毓上一世已然打算把身契還給青鸞,讓她成為良籍,然后再給她尋一門親事??蓻]承想還沒來得及做,她就意外身亡了。 說起嫁人的事,青鸞臉頰微赧,輕聲表以忠心:“奴婢不嫁人,要服侍夫人一輩子。” 明毓一笑:“別說這樣的話,我可舍不得?!?/br> 說罷,從耳房走了出去。 梳頭時,青鸞已然緩和了過來,繼而問:“夫人想何時提和離,便是提了,大爺能同意嗎?” 明毓望著鏡中的自己,輕聲說:“就這幾日吧,幫他打理好這宅子,然后就提?!?/br> “他會同意的?!?/br> 第一回都和離得那般輕易,第二回和離,也不見得他有所改變,而會改變答案。 且她執(zhí)意要和離,他也不見得能留住她。 “那夫人不打算告訴大爺孩子的事,那是不是得離開長安?” 明毓點了點頭:“我打算去灃水鎮(zhèn)?!?/br> 青鸞詫異道:“那不是離夫人祖籍很近嗎?” 明毓道:“起碼不會離長安太遠,我現(xiàn)在不宜奔波,且也算是熟悉的地方,不至于兩眼摸瞎?!?/br> 說到這,又道:“你近日下午得空了,趕緊催促紅鶯和那兩個丫頭把冬衣給做了,在這幾日內(nèi)做好?!?/br> 青鸞應了聲,打開妝奩正要從中拿出簪子,卻是一怔,驚訝道:“夫人的妝奩中似乎多了一對瑪瑙耳墜和一支瑪瑙簪子?!?/br> 明毓聞言,也是詫異地往妝奩里頭望去。 果然,多了一對金色彎鉤墜托的紅瑪瑙耳墜,還有一支藍羽點翠配著紅玉的精致簪子。 青鸞從中拿起了簪子,驚嘆道:“好漂亮的瑪瑙簪子。” 看向顯然也不知妝奩中多了首飾的主子,說:“定是大爺放進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