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商人地位底下,為官者不會從商,但卻會給商戶投銀子,再給其相對的庇護,又或是明面上請掌柜打理,年中,年底再核賬。 一些商戶,倒是很愿意與官合伙,便利也會多了很多,且一些市井流氓也不敢輕易鬧事。 謝衍與她一樣,雙眼放空的望著帳頂,道:“為以后搬出謝府做打算,長安屋價貴,搬出去便是一筆大開銷,我現(xiàn)在俸祿不過是一萬八千錢,僅是賃小院,估摸也只是剛剛好,其余開銷也是個問題?!?/br> 聽到謝衍對日后的盤算,那股子人間煙火氣更濃了。 以前的謝衍,何時想過這么? 或許想過吧,但好似從未與她說過,讓她覺得,他不食人間煙火一樣。 明毓偏頭瞧了他一眼。 熟悉又陌生的謝衍。 臉還是那張臉,行事卻有不同。 她不得不打擊道:“可搬出去還遙遙無期,夫君想那么多也是無濟于事?!?/br> 謝衍轉(zhuǎn)頭看向她:“萬一快了呢?” 不其然目光交匯,明毓麗眸眨了眨,隨之移開了目光,轉(zhuǎn)回頭,面朝上。 “那便聽候夫君的佳音了,至于營生……”話語一頓。 她定是不會拿銀子的,但隨即想起自己也在為往后營生苦惱,這不,謝衍給她送來了枕頭。 她久居后宅,對營生根本就不了解。 因而她對此立即來了興趣,轉(zhuǎn)過身,雙眸似有亮光的望著謝衍。 對上那雙明亮的麗眸,那一瞬,謝衍似乎看見了初嫁給他時的明毓。 以前,他不明白她為何用這樣明亮的眼神看他,后來她眼中的亮光逐漸破滅,只余一片灰敗后。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曾對他有所期待,有所喜。 她提和離的時候,他看到她的那雙沒有亮光的眼,也是他答應的原因之一。 后來她的恣意,便是證明了他的選擇是對的。 只是她的恣意并沒有太過長久。 明毓興致盎然的道:“夫君想投什么營生,若是缺銀錢的話,我手頭上雖然銀錢不多,但也是有一些余錢的,我也投一些,賺了與夫君三七分,虧了只需還我本錢就好?!?/br> 謝衍一怔,定定的望著她:“我七你三?” 明毓眼眸一睜:“自然是我七,夫君三,那是我的本錢,夫君可是無本而利。” 若是謝衍如今能會笑,他覺得他大概能笑出來。 他木著臉,說:“你且再聽聽你所言。我去尋掙錢的營生投錢,尋的過程不需費力?不需考核?我三成利便罷了,這虧了還得從我這處掏還本錢給你?” 明毓仔細回想了一下方才自己一時口快,不經(jīng)腦子說出的話,也確實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 但那是自己日后立身的本錢。 再說了,她覺著,若能讓謝衍投錢的營生,不會太差。 不然就他在數(shù)年間,憑著那點俸祿,怎就攢下家底買宅子,買鋪子? 她衡量了片刻,回神看向他:“那虧損便算我自己的,夫君覺得如何?” 謝衍卻沒有應,而是看著她,說:“若真虧損,如你所言,我想法子給你補回來?!?/br> 明毓聞言,心下驚詫間,不經(jīng)意望進謝衍那雙漆黑不見底眼眸中。謝衍樣貌本就俊美,又有一雙深邃的眼眸,無端似能把人吸進去一般。 明毓心下漏了一跳,但隨即掐了掐自己腿rou,頓時又清醒了,她笑了笑:“不用了,親兄弟且明算賬,夫妻更是分清楚些的為好。” 謝衍沒有與她爭辯這一點。 只說:“那這些時日我下值時,在長安城多逛一逛,可能會回來得晚一些?!?/br> 明毓點了頭,但隨即又有種他在與她告知行程的錯覺? 謝衍思及她有孕,聽大夫說要注意的事項中,便有早睡這一項,他道:“夜深了,先睡吧,旁的事,等得空了再議?!?/br> 這些天為了不與他多說話,她早早便上了榻。 方才說起營生,她倒是愿意搭理他了,竟還愿意與他說這么久。 明毓這才反應過來,與他在榻上說了這么多,這是以往都沒有過的。 那絲興奮勁過后,歸于平靜,她點了頭,復而轉(zhuǎn)身背對他。 二人相繼入眠。 夜到深處,謝衍尚在眠中,身軀卻是不由自主的往里側(cè)靠近。 直至感受到散發(fā)著熱息的軀體,才不再有動作。 改變命格 謝衍這日辦了公,尚有空閑時間,便喚了個長相端正的吏卒進事務房中。 他在桌案上鋪上了宣紙,提筆看向吏卒,與他道:“你把自認為最溫和的笑意給表露在臉上?!?/br> 吏卒一愣,不知大人是何用意,但也沒敢多問。兩息后,才無所適從地露出一個笑容。 謝衍沒動筆,而是望著他:“自然些?!?/br> 他便是不知如何笑,也還是能分辨得出來,吏卒的笑甚是僵硬。 吏卒聞言,扯著嘴角,盡量讓自己僵硬的笑容看起來自然一些。 他想,面對著這位肅嚴的謝大人,也沒幾個能露出真情實意的笑來。 謝衍沉默的盯著吏卒望許久,望到吏卒快要扛不住之時,他才擺了擺手,讓他出去。 吏卒如獲大釋的逃了出去。 謝衍垂眸望向空白的宣紙,思索片刻后,起身去尋給犯人畫通緝畫像的畫師,讓其來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