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明顯比身前的人要高出一個頭不止,氣勢卻遠不像對方趾高氣揚、高高在上。 隨著目的地愈近,邊爾若的表情越發(fā)淡薄。 他已然猜到自己即將會面臨什么。 暗房的燈光“啪”的一聲,全都啟動開關(guān),里面的擺設(shè)剎那間在光亮中現(xiàn)出原形。 這是諾德家族專門為教訓不服管教的人設(shè)置的房間,幾乎所有下人都因為做錯事而被拉進來“教育”。 在尤葵沒來之前,邊爾若曾是這里的常客。 “跪下?!?/br> 諾德夫人轉(zhuǎn)過身,昔日的溫婉和知書達理不復(fù)存在,呈現(xiàn)在臉上的是猙獰到丑陋的嘴臉。 邊爾若一聲不吭地跪在地上,面無表情地直視地板。 諾德夫人居高臨下地走到他跟前,惡劣地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仰起頭。 “你看見尤葵手上的傷了嗎?” 邊爾若沒回應(yīng),他總是這樣不冷不熱、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 當個沉默寡言的出氣筒。 這副模樣也恰好最容易激起諾德夫人的憤怒,火氣卡在她的喉嚨不上不下,說到前半段時還算冷靜,后來近乎是指控的口吻:“我刻意把你分到他的對面,就是讓你給我看好他,為什么在他傷害自己的時候你不去攔住他,你是不是存心的,因為恨透我,所以巴不得讓我氣死是不是!” 她就像一個失心瘋發(fā)作的精神病人一般瘋狂,說出的話全是破綻和漏洞。 邊爾若表現(xiàn)得越平靜,越用仿佛寂靜的深潭一樣沒有任何波瀾起伏的眼睛回看她,就越讓她陷進無盡的怨念之中。 “好,很好。”諾德夫人點頭,怒極反笑,全身止不住顫抖,她抽出一條長鞭。 “把衣服給我脫掉?!?/br> 邊爾若寵辱不驚地將身上的襯衣扔在地上,露出精壯、背后遍布傷口的上半身。 諾德夫人發(fā)現(xiàn)也不過有段時間沒上色,這具皮rou上面的痕跡竟然淡去不少。 這不是一個好的征兆。 她揮起手里的工具,質(zhì)量和手感極佳的皮鞭在上空形成一個完美狠厲的弧度,伸展、彎曲、旋轉(zhuǎn),最后一道一道毫不留情地落在邊爾若的后背上。 上面的傷痕好不容易褪去些許顏色,現(xiàn)在又故技重施,增添一批鮮紅、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印記,雜亂無章地覆在原有的傷痕上,就像恐慌邊爾若忘記,因而下此毒手,強行加深他的記憶,逼迫他深刻地銘記每一場“教誨”。 重新被允許回房,是在一個小時之后,諾德夫人氣喘吁吁地將鞭子扔到地上,叫他滾。 邊爾若后背已是血跡斑斑,看不出一寸完好無損的皮膚。 他面色無常地穿上衣服,宛若什么都發(fā)生似的,在諾德夫人發(fā)泄過后疲憊不堪的灼熱目光中,離開這個暗室。 他的身體沉重,腳步卻沉穩(wěn)地踩在地上,沒有人能看得出他方才經(jīng)歷過什么。 在過道,他很遠就看見被放在房間前的食物,也猜到是誰放的。 但他沒有一刻停留,甚至連個多余的眼神都吝嗇給予,不假思索地關(guān)上房門。 可憐食物無人珍惜,最后只落得一個被丟棄的下場。 第20章 邊爾若發(fā)燒了 在這之后,尤葵更加堅定回去的想法。 他沒辦法接受自己失去理智,如同低等動物一般被原始欲望驅(qū)使,滿腦子只剩下如何解決生理需求的想法。 即便諾德夫人說要再另外給他請幾天假,他還是很早就起了床,打開門,發(fā)現(xiàn)昨天晚上拿給邊爾若的食物完好無缺地留在門口。 放了一個晚上,應(yīng)該是不能吃了。 他彎腰把托盤端起來,幸好繃帶在昨晚洗澡就解開了,不然連這個動作都做得困難。 不知道是不是他起早了,邊爾若還沒從房間出來。 他記得邊爾若一直都有早起的習慣,因為即使睡過頭錯過上課時間,也不會有任何人過來提醒。 尤葵陷入沉思,昨晚就見他沒怎么進食,又睡得早,怎么會到現(xiàn)在還沒起來。睡覺不是很消耗熱量嗎,按理來說就算再困,這個點也應(yīng)該會被饑餓喚醒才對。 就在他站在邊爾若門前發(fā)呆時,邊爾若突然推開門,從里面走出來。 尤葵聽到聲音下意識往后退一步。 “我還以為你沒醒?!?/br> 說完,看到邊爾若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以為在看他手里的食物,解釋道:“這是我昨晚拿給你的,見你沒有開門,我就把它放在門口了?!?/br> “你昨晚都沒吃什么東西,不餓嗎?” 他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邊爾若不是在看他手里的吃的,而是在看他布滿很多傷痕的手。 “不餓?!边厾柸粽f。 “那好吧。”尤葵說,沒想到還挺抗餓的,這大高個看來沒有白長。 他們像往常一樣一前一后地走在走廊里,但邊爾若沒有再像平時走得那么快,步調(diào)很明顯慢了下來。 尤葵跟在他后面,不知是錯覺還是幻覺,竟在空氣中聞到一絲隱隱約約的血腥味。但前方只有邊爾若一個人,他篤定這是自己的錯覺。 直到真正坐在餐桌上,尤葵才發(fā)覺邊爾若的面色和嘴唇有點不正常的白。 這使他的神色愈發(fā)寡淡了。 尤葵不蠢,迅速將走廊上的血腥味和邊爾若發(fā)白的臉色聯(lián)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