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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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事后打掃戰(zhàn)場(chǎng),并未尋到裴瑕的尸體,不知是被壓在更深處的雪層,還是被狼叼走,亦或被戎狄拖走。 所以,是死無全尸。 沈玉嬌掀眸,定定看向謝無陵:是么? 謝無陵薄唇抿了抿,嗓音放低:嬌嬌,對(duì)不住 沒什么對(duì)不住的。 沈玉嬌搖頭,神情平靜到顯得有些漠然:是為國捐軀,與你無關(guān)。 雖然知曉沈玉嬌遇事冷靜,心性也一向比尋常女子堅(jiān)韌,可現(xiàn)下出了這樣的事,她仍這般沉靜,不哭不鬧也沒什么情緒,謝無陵心底有一種說不上的不安。 不然你打我兩下,罵我兩下,或者哭兩聲也好? 他很樂意將肩膀借她。 沈玉嬌卻仰起臉,扯了扯唇角:眼淚,最不頂用了。 她很早就知道的。 眼淚填不飽肚子,擋不住災(zāi)荒,更換不回裴守真的命。 沒事。 沈玉嬌撐著交椅扶手站起來,口中喃喃:我就是有些有些吃驚,你讓我緩一緩,緩一緩就好了。 她腳步顫顫巍巍的。 謝無陵不放心,跟上前:你去哪? 沈玉嬌看著他,勉力牽出一抹笑:不用跟,我自個(gè)兒緩緩就行咳 喉頭有些發(fā)癢,她偏過頭,以帕掩唇咳了下。 再次看向謝無陵,仍是淡淡的笑:又不是第一日認(rèn)識(shí)我,我哪有那么脆咳咳咳 這次咳得更劇烈,話也沒法說,只佝僂著背。 嬌謝無陵伸手,又克制著收回,瞥向婢子們:還愣著作甚。 婢女們忙上前攙扶:娘子,您怎么了? 沈玉嬌掩著巾帕,咳得都直不起腰,還擺手:無礙 啊!血!是血。秋露叫出來。 只見那素色巾帕被殷紅鮮血浸染,宛若雪地開出一朵朵緋色的花。 謝無陵面色大變。 剛要開口,便見沈玉嬌雙眼一翻,身子癱軟,直直朝旁栽去。 【127】 【127】/ 沈玉嬌再次醒來時(shí), 已是翌日傍晚。 我的兒,你可算醒了。入目是母親李氏哭紅的雙眼。 沈玉嬌怔怔望著她。 昏睡整日的腦袋還混沌著,胸口也如千斤巨石壓著, 喉管更是火燒般疼痛。 她唇瓣動(dòng)了動(dòng), 想問這是怎么了? 話到嘴邊,暈倒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上。 她記起來了。 謝無陵回了長安, 帶回裴瑕殉國的消息。 裴瑕,裴守真。 她的夫婿,她的守真阿兄, 她孩子的父親, 那光風(fēng)霽月般的河?xùn)|君子, 埋在了燕北冰冷刺骨的風(fēng)雪下。 魂斷他鄉(xiāng),尸骨無存。 他死了, 回不來了。 再也無法回到長安, 回到她和孩子的身邊, 履行那個(gè)春歸放紙鳶的約定。 玉娘, 玉娘你別嚇我 李氏見女兒睜著雙眼不言不語的模樣, 有些慌了:大夫,白蘋,秋露, 快叫大夫來 婢女們慌忙去請(qǐng)大夫。 李氏牢牢握著沈玉嬌的手:我的兒,你說句話, 你別嚇阿娘。 沈玉嬌艱難地偏過頭,對(duì)上李氏盛滿擔(dān)憂的眸, 唇瓣翕動(dòng), 嗓音沙?。喊⒛?/br> 在呢,阿娘在呢。 阿娘, 好痛啊 是哪里痛?頭疼么,還是身上?我的乖兒,忍一忍,大夫快來了。 沈玉嬌抬手,摁著心口的位置:這里,好痛啊。 怎么會(huì)這么痛呢。 像是被鈍刀子徐徐割開,又似被手生生扯開,就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好痛啊,阿娘。沈玉嬌用力摁著那處,烏眸蒙著一層濛濛淚意,宛若一個(gè)迷惘而無助的孩子般看著李氏:阿娘,怎么會(huì)這樣呢 幫幫我吧,阿娘。 教教我吧,阿娘,該怎么辦。 該怎樣才能不這么痛,不這么難受。 李氏能有什么辦法,她只能將女兒緊緊摟在懷中,淚如雨下:我的兒,我苦命的兒啊,老天真是好狠的心 哪怕已經(jīng)做了母親,被自己的母親摟在懷中,沈玉嬌也變成孩子般,貪戀著這份令人踏實(shí)的溫暖。 她緊揪著李氏的t衣袖,像是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可是心底那份痛意強(qiáng)烈翻涌著,持續(xù)不斷,卻遲遲尋不到一個(gè)出處發(fā)泄。 李氏哭成淚人兒,沈玉嬌卻始終未流下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