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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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那樣重,重到她想要躲回賢良淑德的殼子里,做個假人。 除非她能豁出去,隨謝無陵學(xué)梁?;黄鹧城?,也算相守。 不然只要她活著,舅母舉例的種種,皆會成為伴隨她一生的困擾與罪孽。 程氏說得嘴皮子都干了,見外甥女仍是靜坐著,雙眼空洞,神情麻木,不言不語,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最后她也累了,松開她的手,語氣沉肅道:這世上有千百種報恩的法子,卻不是將你自己搭進去!到底是為私欲選一個男人,還是為責任選整個家,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沈玉嬌沒出聲,直到程氏起身,她才從榻邊站起。 程氏抬手:不必送。 沈玉嬌神色微黯,屈膝行禮:舅母慢走。 程氏滿臉復(fù)雜地又看她一眼,終是化作一聲濃重嘆息,轉(zhuǎn)身往外。 未曾想一推開門,卻見深秋明凈,一襲月白色長袍的裴瑕,站在廊下,負手而立。 程氏面色霎時大變,僵在門邊。 裴瑕聽到開門聲,緩緩轉(zhuǎn)過身。 仿若沒看到程氏青白的臉色般,他抬手,朝她挹禮:問舅母安。 程氏心口狂跳,回頭看了看屋內(nèi),又壓下心頭惴惴,故作鎮(zhèn)定擠出一抹笑:守真是何時來的?這會兒還不到午時,你怎么就回來了? 院外奴婢也不通報一聲,他會不會聽到了什么? 一想到這種可能,程氏后悔不迭,早知就不該將婢女都屏退,哪怕叫喬嬤嬤在外守著都好。 可這大白天的,誰也不知裴瑕會來后院。 剛來不久。 裴瑕道:見舅母與玉娘有事商談,便未打擾。 這樣啊。程氏訕笑,心道有時太守禮,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們也沒聊什么正經(jīng)事,就是閑磕牙,嘮家常。既然你回來了,那我也先回府了。 快到午時,舅母留下用頓午膳,再走也不遲。 不了,我想起府中還有些庶務(wù)亟待處理。 自打知曉外甥女那份心思,程氏看向裴瑕,心里也生出幾分慚愧:守真也不必送了,我自己出門便是。 然裴瑕還是將她送出了院門,才停下腳步,以目恭送。 程氏往前走了十來步,轉(zhuǎn)頭再看院門前那道軒然霞舉的身影,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這樣好的郎婿,玉娘如何就犯了渾。 只盼著她能聽勸,將那些不該有的荒唐心思深深藏住,爛在肚子里,踏踏實實與守真過日子。 程氏這般期盼著,但她的期盼很快落了空。 清香裊裊的里間,沈玉嬌坐在榻邊,看著款步而來的裴瑕,心跳仿若漏了一拍。 但很快,她平靜下來,事已至此,也沒什么好再遮掩。 守真阿兄。 她欲起身,被裴瑕按住肩,重新落了座。 他也挨在她身旁坐下,寬大飄逸的袍袖里拿出一個小小的暗青色瓷盒:外頭的事已處理得差不多,只待明日陛下回朝,便可了結(jié)。 沈玉嬌微微詫異:明日鑾駕便回來了? 裴瑕嗯了聲,又道:這些時日我忙著外面的事,陪你和孩兒的時間少了些。待到此間事了,我多陪陪你們。 沈玉嬌: 昨夜瞧見你掌心那道傷愈合了,這是太醫(yī)署研制的玉肌膏,說是淡疤有奇效。 說著,他打開那枚瓷盒,里頭是白玉般細膩的藥膏,指尖挖出一些,另一只手去牽沈玉嬌的手。 見她避了下,也只當沒看見,繼續(xù)牽住:你的手生的好看,若留了疤,未免可惜。 在渭南府,裴瑕問起這道劃痕,她只說割蘆葦時不慎弄到。 可現(xiàn)在,見男人白凈修長的手指,不疾不徐涂著藥,她忽的生出一種負罪感。 這道傷是為謝無陵而留,而今卻是裴瑕在替她抹藥。 她生出二心本已不對,又怎能錯上加錯,瞞著裴瑕,安心享受他的體貼? 這傷,不是割蘆葦傷到,是我自己拿匕首t劃的。 她輕輕開口,那涂藥的長指頓了下。 裴瑕掀起眼簾,看向她。 他的眼眸黑如點漆,一貫沉靜得無波無瀾,以至于對視時,總叫沈玉嬌有種被看透的慌亂。 但今日,大抵已做了坦白的打算,倒生出幾分破罐子破摔的心態(tài),她迎上他的目光:那夜謝無陵起了高熱,要飲水,手邊也沒煮水的器皿,只得以血喂之。 裴瑕眉心皺起。 再看那道疤,只覺無比刺目。 為了那謝無陵,她竟不惜自毀身體 沈玉嬌見他沉下的臉色,緩緩抽回手:方才我與舅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