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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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嘆了口氣,回顧去年那段人人自危的日子,語氣都變得沉重:那段時日朝廷里也為賑災(zāi)修壩之事吵得不可開交,南邊在打仗,北邊又發(fā)洪災(zāi),國庫里的銀子壓根就不夠用。戶部、工部、兵部、吏部日日吵個不停,這個說缺銀子、那個說沒銀子,這個說缺人手,那個說沒人手.......哎唷,真是亂得很,那段時間我都不敢出門,長安城各家也不敢宴飲,生怕被御史揪住小辮子,往圣人面前參一本,正撞到刀口上。 沈玉嬌來時就猜到舅母會問,于是將先前對喬嬤嬤的那套說辭,復(fù)述了一遍。 果不其然,宋氏聽罷,先是目瞪口呆,而后咬牙罵起王氏與裴彤:見你與守真這般恩愛,我還當(dāng)你是嫁進了福窩。沒想到那裴氏后宅竟是一窩蛇蝎!哪家的夫人做的像她那樣糊涂昏聵,竟和個庶房的女兒沆瀣一氣,做出坑害自己親兒媳的惡行!換做是我,直接將那小蹄子捂了嘴巴,拖去家祠,一碗藥下去免得再貽害他人!她竟還能容那小蹄子這么多日? 從前你母親就與我說,那裴家是寡母獨子,怕你嫁過去要受委屈。那時我還安慰她,說這門婚事是你祖父掌過眼的,且那裴蘅之,我們也都是見過的,為人很是不錯,王氏又是大家出身,應(yīng)當(dāng)不會像小門小戶那般刻薄,耍弄那些刁難兒媳婦的小把戲。好嘛,她小把戲不耍,倒直接來了大的,連人命都敢坑害了! 宋氏越說越氣,她膝下就得二子,是以一直將兩位小姑子家的女t孩兒當(dāng)做親女般疼愛,如今見小姑子家落了難,王氏就敢這樣害人,她忍不住拍桌,咬牙:去年你大表兄去裴府,回來還與我們說裴家厚道,將喪儀辦得隆重不說,還開設(shè)粥棚給你積攢福蔭,我呸!她是做了虧心事,給自己攢陰德吧! 宋氏罵得兇,一旁的李老太太糊里糊涂,被這動靜嚇了一跳,忙去摟沈玉嬌:嬌嬌快來我這,不怕不怕,外祖母在,沒人能將你帶走! 沈玉嬌哭笑不得,心間又泛濫酸澀,抱住李老太太的胳膊:外祖母,我不走,我哪兒都不去,今兒就陪您一整日! 安撫好了老太太,她朝宋氏抬眼,放輕嗓音:舅母,這事已經(jīng)過去了,如今我不是好好的么。 宋氏也怕再嚇著自家婆母,斂了嗓門,上下打量沈玉嬌一番,見她肚子鼓隆隆的,再過不久便要生了。那王氏雖不像話,但裴守真起碼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哪有十全十美的婚事,這世上夫妻,大都湊合著,得過且過。 長長嘆了口氣,她對這事做了總結(jié):如今分府別居,互不見面,也算落個清靜自在了。 沈玉嬌頷首:是了,我也是這般想的。 凡事有兩面,她有時也想,若不是出了那檔子事,也許她還要與王氏同在一個屋檐下,虛與委蛇幾十年,那又何嘗不算一種煎熬折磨? 見氣氛有些凝重了,宋氏忙轉(zhuǎn)了話茬,問起沈玉嬌的肚子:可尋好了穩(wěn)婆? 沈玉嬌笑道:還早呢,再過兩月再尋也不遲。 不早了。女子生產(chǎn)可是過鬼門關(guān)的大事,尤其你還是頭胎,更得慎重。本來這事該是你婆母和你母親cao心的,可她們倆.......宋氏搖搖頭,不提也罷,只道:這幾日,我?guī)湍銓ひ粚?,等尋到合適的,叫去你府上給你請個安,你見一見。 就知道舅母疼我。沈玉嬌雙眸彎起,語氣里也是掩不住的親昵。 宋氏看著這從小瞧著長大的小娘子,心尖兒都軟了:你母親不在,我這做舅母的可不得多看顧你幾分。 提到小姑子,宋氏眼底也浮起一陣惆悵:也不知你母親在嶺南那邊怎么樣了....... 沈玉嬌:舅母未與那邊通信么? 你舅父托人往嶺南那邊送過兩回書信,但都是石沉大海,了無音訊。宋氏憂愁嗟嘆。 沈玉嬌錯愕,將自己每隔一段時間就能收到家書的事與宋氏說了。 宋氏聽罷,既驚又喜,末了感嘆:論人脈關(guān)系,還得是裴家。你外祖父和你舅父.......唉,不提也罷。 一家子書生,只知讀書做文章,空有個清流美名,真要辦點什么事,哪哪都辦不成。 沈玉嬌也知外祖父家的情況,太平時期需要文人錦上添花,時局動亂時,文人與百姓一樣,都是任人宰割的豬羊。 河?xùn)|裴氏根基深厚,為官做宰者不勝枚舉,沈李兩家加在一塊兒,也比不上一個裴氏的力量。 有守真背后打點,你父母兄嫂在嶺南,應(yīng)當(dāng)會好過一些。宋氏看向沈玉嬌,欣慰笑道:你這郎君真是不錯,生得那樣俊美,文能作詩賦國策,武能陣前運籌帷幄,回到家中還對你這般體貼細(xì)心,難怪長安城的小娘子們都羨慕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