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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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嬌在心里暗罵自己一句沒出息,視線卻匆匆避開,落在桌案上那堆書信,岔開話題:這些是? 裴瑕瞥過她瑩白薄透的耳尖,眸色微深,舉杯又淺啜一口茶水,才緩聲道:是你離府這幾月,嶺南來的家書,還有我從淮南給你寄的書信。 這些書信都被王氏叩下,昨日與對牌鑰匙、主母印信一同送了過來。 只昨夜他飲酒微醺,想到她也睡下了,便沒有帶回。 沈玉嬌聽到是家書,仿若看到世間至寶般,雙眼都發(fā)亮,忙不迭拿起,剛要拆,又想起什么,朝裴瑕感激一笑:有勞郎君還記著。 裴瑕淡淡嗯了聲,她便迫不及待地拆起來。 每封信封上都有記號,裴瑕靜坐喝茶,余光卻注意著她的舉動。 見她從那堆信里挑出嶺南家書拆開,不知為何,心間泛起一絲淡淡失落。 待意識到這點,他眉心輕擰,只覺這一絲失落實在是毫無道理。 她的父母親人遠在嶺南,大半年沒有音訊,她自當是更牽掛他們,此乃人之常情,何必介懷? 裴瑕將杯中剩下的茶水飲盡,清茶甘甜在口中彌漫,也壓下胸口那陣莫名其妙的情緒。 半年之間,嶺南一共來了三封書信,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間皆載滿了鄉(xiāng)愁思念。 沈玉嬌一口氣讀完,不覺已淚流滿面。 一方柔軟的巾帕遞到面前,她晃過神,抬頭對上男人深潭般的幽靜眸光:落淚傷身。 多謝。沈玉嬌接過帕子,擦了擦臉上淚痕。 裴瑕看她:為何落淚,可是有什么不妥? 沈玉嬌搖頭:沒有,信中說一切皆安,還說瑾哥兒現(xiàn)在爬的很快,瑜姐兒也開始學字了。 她笑著說,盈盈淚水又忍不住朦朧了眼眶,鼻音也有點重:我只是只是有些想他們。 與家人分別已有一年多,也不知他們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模樣,過的如何,隔著千山萬水,只能憑著書信慰藉思念,想象著他們?nèi)缃竦纳?/br> 最近那一沓厚厚家書里,父親、母親、阿兄、阿嫂,幾乎都在信尾都問了一句她為何久不回函,家中掛念,祈盼回信。這大半年沒收到她的回信,他們肯定是急壞了。 見她長睫掛著的晶瑩淚珠,微垂的眼尾也泛紅,裴瑕知她是真的難過了。 心下忽的一軟。 再次回神,他已伸出手,修長指尖落在她的眼角,帶著薄繭的指腹一點點拭去她的淚。 別哭了。 他嗓音透著一絲不自覺的啞,擦了那兩滴淚,卻并未收回手,而是捧住她半張瑩白的側(cè)臉。 見她怔怔地似有些愕然,他喉頭微滾,沉聲道:待回到長安,我便著手調(diào)查岳父之事,定盡力讓他們早日歸來,與你一家團聚。 沈玉嬌感受到頰邊源源不斷傳來的熱意,再看男人深邃認真的眸光,眼睫輕顫了兩下。 須臾,她垂下眼,嗓音也放得輕柔:那多謝郎君了。 長長眼睫隨著她低頭的動作,若有似無地蹭過指側(cè),癢癢的,無端勾出一絲綺念。 意識到腦中乍起的不合時宜的念頭,裴瑕眼底掠過一抹暗色。 你我夫妻,不必客氣。 他收回手,站起身來:你慢慢看,我去催下晚膳。 - 千里之外,寧州城。 日頭漸落,橘紅色夕陽籠罩著波濤起伏的遼闊大海,也籠罩著城外駐扎的海防大營。 正值晚飯時間,炊事營那排磚房里炊煙裊裊,掩不住的飯菜香氣四處飄散,直鉆到每個士兵里的鼻子里,勾得肚里饞蟲翻滾,口水直咽個不停。 這次咱們營救及時,不但保住那三艘商船兩百來號人,還斬殺賊寇近百人,將他們打得屁滾尿流。上頭特地殺了兩頭牛,給咱們加菜呢! 兩頭牛一百號人吃,也不知能分到幾塊rou。待會兒放飯時,我和那伙夫說些好話,也不知他能給我多打兩塊不? 嘁,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呢。 難得有頓大rou吃,可不得多吃些?再說了,我今天可射中一個賊寇的眼睛呢! 是是是,你厲害那士兵附和著,剛想豎個拇指,一抬頭瞧見不遠處走來的高大男人,連忙推了推旁邊的人:快看快看,這就是那個不要命的殺神! 你是說那個一口氣宰了十八個賊寇,刀刃都砍卷了,還追著那王火丁不肯放的那個? 就是他!你聽說他是殺了十八個?我咋聽說他砍了二十一個? 這我也不清楚,反正他殺得最多就是了! 兩人竊竊私語著,t其他擦拭著兵甲與武器的士兵們也紛紛抬頭,看著那渾身是血,一瘸一拐經(jīng)過的年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