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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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清灶頭前那個在濃煙里嗆得不行的嬌小身影,剩下的話陡然卡在嗓子眼。 你在這做什么?他大步上前。 我咳咳 沈玉嬌彎著腰,一邊揮手扇開煙氣,一邊淚眼婆娑仰起臉:孩子餓醒了,我想給他熱些羊奶,順便做頓早飯。可這個火,不知為何咳咳就是燒不起來。 她昨日在院里看看過他做夕食,他點柴燒火都特別簡單,一下就把灶燒得旺旺的??伤垓v了好半晌,干草燒了一把又一把,柴火就是燒不著,實在是費解。 你塞這么多粗柴,又不送風,能燒著才有鬼! 謝無陵看著她雪白小臉沾著兩抹黑灰,一雙杏眸被煙嗆得淚汪汪的,好氣又好笑,一把搶過她手中的干草:去去去,廚房是你待的地方么。 沈玉嬌被他轟到門口,有些委屈,又有點無措,雙手絞著握緊:我以為,很簡單 燒柴這事看著簡單,但也是有技巧的。謝無陵拿起鐵鉗往灶眼里捅了捅,又瞥了眼她的臉:弄得和花貓似的,快去擦把臉。 沈玉嬌微怔,下意識想抬手抹臉,發(fā)現(xiàn)兩只手也臟兮兮,又慢慢垂下:那這邊 有老子在。 沈玉嬌抿了抿唇,而后朝他施施然行了個禮:多謝。 直到門口那道身影翩然離開,謝無陵還在想,剛才她行的是什么禮? 還怪好看的。 早飯很簡單,蒸了個羊奶和雞蛋羹,外加四個白面炊餅。 謝無陵本是打算一人兩個,沈玉嬌搖頭,只拿了個炊餅,輕聲道:我吃一個就夠了,你賺錢養(yǎng)家不易,該多吃些。 她嗓音輕軟,語調(diào)又溫雅,細細涓流般淌過心間,簡直比吃了一大碗蜜糖水還要舒坦。 原來家里有個女人,是這種感覺? 謝無陵嘴角微掀,也不與她客氣,拿過炊餅塞嘴里,又將那碗雞蛋羹都推到沈玉嬌面前:你現(xiàn)在是雙身子,得多吃些補補。賺錢養(yǎng)家不是你個小娘子要cao心的,你乖乖在家歇著就行。 沈玉嬌本想推辭,但對上男人不容置喙的目光,只默默垂下眼:多謝。 話音未落,額頭就被敲了下。 不重,但很突然。 她捂著額,錯愕望向面前的男人。 以后說一句謝,就敲你一下。 謝無陵大口嚼著炊餅,懶洋洋乜她:你是老子媳婦,又不是外頭的客人,這么客氣作甚? 沈玉嬌噎了下,而后紅著臉辯了句:這是禮數(shù)?!抖Y記》有言,夫禮者,自卑而尊人。雖負販者,必有尊也 什么禮不禮的,老子沒讀過書,聽不懂。 謝無陵哼哼:老子燒個柴你說謝,老子給你吃個蛋羹你也謝,照這樣,你一天豈不是要謝我八百遍。 沈玉嬌再次語塞。 謝無陵道:或許你從前的夫家規(guī)矩多,但在老子這,怎么自在怎么來,沒那么多條條框框的規(guī)矩,聽到了么? 沈玉嬌: 沉默片刻,她點頭:我盡量。 這還差不多,吃吧。 一頓簡單早飯吃完,謝無陵便出門辦事,像前兩天一樣,照常將柳嬸子叫了過來。 這回柳嬸子還帶著她家孫子孫女,五歲的女娃叫秀秀,三歲的男孩叫狗娃子。 老百姓愛給孩子取賤名,名字越賤越好養(yǎng)活。聽說謝無陵要給孩子取名叫謝天、謝地,柳嬸子搖頭:大名叫這個還成,小名還是得賤一些,你和阿陵回頭再想想。 沈玉嬌不置可否,搬著凳子坐在院里,邊做針線活,邊聽柳嬸子嘮家長里短。 - 謝無陵先去了趟城隍廟,找劉瞎子算黃道吉日。 劉瞎子聽說他要成親了,那雙瞎了的眼睛都睜得老大:哪家的小娘子?不會是秦淮河的吧? 你少放屁,老子的媳婦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良家子,天仙般的人物! 謝無陵從衣襟里摸出一貫錢,哐當丟到桌上:給老子好好算,我先去六爺那,晚些再過來。 劉瞎子摸著那貫錢,在掌心掂了掂,眉開眼笑:好好好,你放心,保管給你算個頂頂好的日子! 這還差不多。 撂下這話,謝無陵往前拐了幾個巷子,到了常府。 作為金陵城豪紳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常府自然也是氣派非常,朱門金匾,左右兩頭張牙舞爪的石獅子籠在強烈陽光下,越發(fā)威風凜凜。 謝無陵是常六爺手下的得力之人,常府家仆見到他,立刻客氣迎上:哎喲,謝爺,今兒是什么風把您吹來了? 照理說昨日三十,他們這些手下人已拜見過常六爺,下次再來都會隔些日子,亦或是六爺有事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