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影只是從身旁經(jīng)過，楚若秋都能感覺到無形的壓迫感，她在葉家住了那么多年，與六爺說過的話屈指可數(shù)，她雖然也叫隨著葉南容喚葉忱一聲六叔，可她甚至不確定，六爺記不記得她。

    對她而言，六爺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更不是她能接觸的人。

    想到沈凝煙敬茶那天，六爺和顏悅色的送了她一看就極為貴重的見面禮，她不由得憤然握緊拳頭，這些本來也應(yīng)該是她的。

    那是楚家的女兒。

    楊秉屹跟在葉忱身后走著，冷不丁聽他這么問，也沒有遲疑，點(diǎn)頭說：回大人，正是。

    葉忱不緊不慢的吐字，差人去問問楚兆濂，這女兒可是管生不管養(yǎng)。

    楊秉屹這回屬實(shí)愣了一下，大人的意思，是要楚家把人帶回去？

    最讓他詫異的是，大人怎么會過問楚家女的事，就連當(dāng)初知曉三公子不愿成婚便是與這楚家女有關(guān)，也不見大人有任何舉措，怎么如今卻過問起來。

    而且聽這話里的意思，是沒打算給楚家女留顏面，直接要人回去。

    楊秉屹盡管大為不解，但還是立刻領(lǐng)命。

    第 9 章

    巽竹堂里，楚若秋離開后，凝煙就趕忙吩咐下人準(zhǔn)備晚膳，她親自站在桌邊給葉南容的位置擺上碗筷，一抬頭就見等的人已經(jīng)在院中，心上一喜，曳步迎上前，夫君回來了。

    葉南容帶著興師問罪的目的，對面妻子笑盈盈的臉龐，只十分冷漠的問：表妹今日來過。

    凝煙微愣，接著點(diǎn)頭，是來過，我與表妹十分投機(jī)，聊了許久。

    葉南容本想直接質(zhì)問，但見妻子臉上并沒有心虛或者其他異樣的表情，于是改了口吻，似不經(jīng)意般問：都說什么了？

    凝煙如實(shí)道：就聊了些家常，表妹還與我說了她的身世。

    葉南容這才明白過來為什么若秋會哭得那么傷心，看妻子不似在說謊，不悅淡去一些，只是對楚若秋的心疼更甚。

    他提醒說：往后在表妹面前就不要提這些了。

    凝煙能感同身受楚若秋的遭遇，如果今日不是表妹主動(dòng)說，她一定也不會過問，于是點(diǎn)點(diǎn)頭說好。

    夫君還沒吃飯吧。凝煙問。

    嗯。

    葉南容看了眼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走到桌邊坐下，凝煙也走過去坐到他身旁。

    葉南容吃飯的時(shí)候很安靜，凝煙不知該找些什么話題，便就著楚若秋的事往下說：表妹與夫君一同長大，你們感情一定很好。

    葉南容神色微頓，旋即又恢復(fù)坦然，自己與表妹清清白白，有的也只是他對她的虧欠，并沒有什么可心虛。

    他隨隨嗯了聲。

    今日表妹還與我說起將來要找個(gè)似夫君這般好的郎君。凝煙笑說著，抬眸看向葉南容，夫君可要留心著幫她挑個(gè)好夫君。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無需你cao心這些。葉南容說話帶著諷，兩人之間的氣氛微妙的沉了下來。

    葉南容放下筷箸。

    凝煙不解的問：夫君不吃了嗎？

    葉南容已經(jīng)胃口全無，我想起還有些書要看，先回書房了。

    他丟了話就走出了屋子，留下凝煙呆坐在原地，為他的忽冷忽熱而感到無措。

    *

    之后的幾日，葉南容浸心在準(zhǔn)備春闈，凝煙也不多打擾，只在每日夜里送上一晚熱湯到書房。

    轉(zhuǎn)眼就到了初九，第一場會試，凝煙與顧氏，楚若秋一同送葉南容去貢院，等到時(shí)，考場外已經(jīng)被圍的水泄不通，幾十號的官兵把守著，大批的考生陸續(xù)往里走。

    葉南容叫停馬車，對三人道：我該進(jìn)去了。

    楚若秋一路都沒有開口，卻這時(shí)定定望向葉南容，鄭重其事的說：表哥此去，必定蟾宮折桂，步步登高。

    葉南容心頭微動(dòng)，想到二人過往暢談言歡時(shí)的默契，微笑應(yīng)聲，借你吉言。

    顧氏叮囑了幾句，讓他快去。

    凝煙看著貢院外烏泱泱的考生，心里沒來由的生出忐忑，攥緊著手心想說些讓葉南容放松心情的話，可奈何自己就已經(jīng)很緊張了，動(dòng)了動(dòng)唇只道：我等夫君出來。

    葉南容注意到她將自己攥的發(fā)白的手指，相比表妹的柔韌，妻子就像是久居深閨沒有經(jīng)受過風(fēng)霜的嬌花，想來這樣的場面也做不到心態(tài)平和，緊張也是正常。

    他朝凝煙點(diǎn)點(diǎn)頭，走下馬車，隨著其他考生走進(jìn)貢院。

    馬車也掉頭往葉府走，凝煙見顧氏神色忡忡，她輕聲寬慰：母親安心，此次春闈夫君必然能取得佳績。

    顧氏不冷不熱的嗯了聲，還是楚若秋開口，她才回了幾句，心情也漸漸開闊。

    凝煙一時(shí)尷尬，只能在旁抿著笑，安靜聽兩人說話。

    楚若秋善解人意的傾身朝她一笑，表哥要連著考九日才能出來，表嫂一人想必要記掛，不如我多來與你作伴解解悶。

    凝煙對旁人的善意總是無比感激，頷首應(yīng)聲：自然好。

    會試一共三場，一場三日，需考完九日才能離開考場，幾百號舉子被分隔在三尺寬的號舍中，在這期間都不得離開，有體弱者已經(jīng)抗不過去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