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這個進度不是他的，他在太學應該已經(jīng)學得差不多了，而這個看著是剛?cè)雽W的進度?！?/br>
    明知言入學早，課程已經(jīng)學到了最后一部分。

    剛?cè)雽W都是從最基礎的開始學。

    這倒是引起了葛臨石的興趣，繞過三鱉斗鳥圖走向了那位考官。

    他拿起卷子讀了讀，看了前面幾句先是輕哼了一聲：“呵，倒是會不少技巧?！?/br>
    接著繼續(xù)讀下去，思索片刻，又道：“有些水平，可看這些見解明明已經(jīng)領悟，卻沒有寫到最深刻處，是在故意收斂什么嗎？”

    考官捧過去重新看了一遍，倒是被葛臨石提醒了：“的確，他看得很透，卻沒有寫透。盡管如此，還是寫得非常優(yōu)秀。大筆如椽，斐然成章，一氣呵成?！?/br>
    “而且不蔓不枝，干凈利落。似乎只是想拿一個優(yōu)秀的成績，所以過于小心了?！备鹋R石看完不禁惋惜，“一味求穩(wěn)，若是沒有背景扶持也很難出頭，能出現(xiàn)一個明知言已經(jīng)十分不易了?！?/br>
    能得他們二人的贊嘆，說明這個帖經(jīng)已經(jīng)非常優(yōu)秀了，這一積分穩(wěn)穩(wěn)地被他拿到了。

    只是還有些惋惜，沒能再出現(xiàn)一個像明知言那般璀璨的芝蘭玉樹。

    可被他們夸贊的明知言，此時不依舊沉寂在國子監(jiān)？

    *

    口試的順序是抓鬮。

    紀硯白抓到了一個第三名。

    他走進考試的房間，端正地行禮，接著轉(zhuǎn)身站在了考試的位置。

    可能是習武之人自帶的氣場，讓他轉(zhuǎn)身時都帶起一陣颶風，站在幾位考官面前時更是威壓感十足。

    他的身軀著實高大結實，在整個國子監(jiān)都十分罕見，他此刻還板著面容，竟然透露出了一絲……殺氣。

    坐在位置上的幾位考官都逐漸變得不自然，甚至被震懾住。

    到底是上過戰(zhàn)場，殺過敵的年輕將領，簡單地站在那里便不怒自威，讓考場內(nèi)的氣壓都變得緊張。

    旁人考試是監(jiān)生見到考官緊張，這一場卻是幾名考官看著監(jiān)生緊張無比，人都開始變得拘謹了。

    他們?nèi)绻唤o這位小將軍及格，他不會憤怒傷人吧？

    考官已經(jīng)開始思考哪些問題是最簡單的了，并且擔心最簡單的問題這位爺也不會。

    紀硯白倒是沒想那么多，他只是記得俞漸離教的：目不斜視，態(tài)度端正，不卑不亢。

    這時，考官問了他第一個問題，他聽著很陌生，顯然不知道答案，于是字正腔圓地回答：“不知道?！?/br>
    考官有些無所適從。

    其他的監(jiān)生就算不知道，也會說些有的沒的，就算跑題，也是在努力了。

    這位……倒是簡單。

    還好沒有發(fā)怒。

    問到第三個問題，紀硯白驚訝地發(fā)現(xiàn)俞漸離真的押題押中了。

    他還記得俞漸離特意跟他強調(diào)：“這種問題最容易被問了，尤其這里還跟去年的政事相關，怕是會被作為重點?！?/br>
    于是俞漸離非常耐心地給他講解了三次。

    紀硯白還真記得一部分，于是回答了，只是回答得斷斷續(xù)續(xù)，并不全。

    還有些用詞用得很奇怪，后來想一想，這些詞匯都是形態(tài)相近的字，應該是這位記成了錯別字。

    正是因為他沒回答全，反而更像是他自己在回答，而非得了外力相助。

    但是俞漸離的見解都是角度很獨特的，足夠給分。

    讓眾多考官沒想到的是，第一個提出獨特見解的，居然是這位不受管束的紈绔小國舅爺！

    考官大筆一揮，給他記了一條，也讓他們輕松了一些。

    看來他還是會點的，也不至于讓他們提問都提心吊膽的。

    誰知，這位爺之后又是連續(xù)幾題不會，到最后也只能算是回答了三道題，其中一道題還回答得跑了題，屬于是紀硯白記錯了答案。

    考官大筆一揮，給他記錄對了三道題，看起來體面點，但仍舊是不及格。

    紀硯白點了點頭，坦然地接受了這個成績，甚至沒有情緒起伏，直接走了出去。

    結果剛剛出去又走了回來，嚇得所有考官挺直了背脊，都不敢出聲詢問。

    誰知紀硯白只是補了一個離開的禮，便再次走了出去。

    “考的是他，被考驗的卻是我們。”考官心有余悸。

    接著，五名考官開始互相安慰，調(diào)整好了情緒才叫了下一名監(jiān)生。

    *

    俞漸離的抽簽結果很靠后。

    加上四門學這邊和他同考的監(jiān)生都是第一次經(jīng)歷口試，在其中會反復解釋自己的觀點，啰里啰唆地說很多，時間也就會長一些。

    俞漸離從晨間便開始等待，等到快日落依舊沒有到他。

    他只能站起身活動一下身體，看到又一個監(jiān)生灰頭土臉地出來。

    其他還在等待的人齊齊朝他看過去，但是國子監(jiān)怕監(jiān)生互相之間泄題，等待的監(jiān)生連午飯都不得吃，只能考完了，才能出去和其他的監(jiān)生交談。

    盡管如此，他們還是明顯發(fā)現(xiàn)，下午的監(jiān)生都要比上午的絕望。

    想想也正常，考官們上午心情還好，結果累積了太多失望，怒氣越來越重，到了后面還會訓斥監(jiān)生。

    監(jiān)生本就緊張，被訓斥之后便傻在了那里，回答得更是一塌糊涂，只會惡性循環(huán)。

    這也使得等待的監(jiān)生更加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