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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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抱著孩子跑不快,索性放下女兒,用等量的憤怒還擊。他的拳頭盡數(shù)擊在宋長樂的臉上,卻無法真正地將他擊垮,因為這個看起來軟綿綿的家伙,總是不斷地爬起來,即使臉上的鮮血和淤青已經(jīng)使他面目全非。 “把她還給我?!彼伍L樂的喉嚨發(fā)出低沉的怒吼,那目光只屬于野獸。 “他是我的女兒?!蹦腥俗詈笠蝗帽M了全力,他看得出來,只有把眼前這個瘋子徹底打倒,自己才能帶著女兒全身而退。 不管發(fā)生了什么,結束吧。 宋長樂的顴骨遭受了最后一次重擊,向后仰倒,后腦勺撞在了通風管道上。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jīng)碎了,無論是臉部還是顱骨;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已經(jīng)碎了,一陣風來,就會把他破碎的軀殼吹得七零八落。 陽光從未如此黯淡過,天空像一塊巨大的裹尸布,要把他從頭到尾蓋起來。 “是我不好?!彼雒鎸χ炜照f道,“我應該聽爸爸的話,不該說出那個咒語?!?/br> 他費盡全力坐起來,發(fā)現(xiàn)和他搏斗的男人和小女孩已經(jīng)離開??善脚_上不僅僅只有他一個人,還有一個人,穿了一件很大的黑色斗篷,站在高高的儲水箱邊緣,無聲無息地垂視著他。 “該出發(fā)了?!蹦莻€人說。 “出發(fā)去哪兒?” “出發(fā)去找你爸爸啊,他在等你?!?/br> “你是誰?” “我是來接你的?!蹦莻€人說,“到了該起飛的時候了。” “可是,我的‘飛天神功’還沒有練成功,我還飛不了?!?/br> “會飛起來的?!蹦侨苏f道,“有的時候要逼自己一把,才能把潛能發(fā)揮出來。你看那些小鳥,都是被鳥mama趕出鳥巢才飛起來的?!?/br> “我能不能再等等?我想再看看安晴?!?/br> “你覺得她還會再見你嗎?”那人有些不耐煩了,“看看你的身后,警察就要上來了。” 宋長樂朝下看去,看到那個男人抱著女孩已經(jīng)到了樓下,上了一輛警車。很多人都在往醫(yī)院大門外跑。紅色的警戒線外,聚集了大量的圍觀者,交通警察正在疏導來往車輛從另外的岔道上行駛。 “飛吧,飛吧。爸爸在等你,阿歡也在等你。”那個人的話語間有種催眠的力量。宋長樂似乎真的看到爸爸牽著阿歡,站在一扇云朵剪裁成的門前朝他揮手。 “爸爸,我想你?!彼臒釡I滾落下來,灼疼面頰上的傷口。 他爬上了水泥護欄。遠處的大海上聚集起壯闊的云山,爸爸會在哪一座山峰上等他?一只海鳥從他的頭頂掠過,像引領方向的精靈一般向大海飛去。藍潤潤的天空有著城市所無法比擬的純粹之美。 “我要離開了?!彼吲d起來,“我要飛了?!?/br>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他回頭看去,平臺上只剩下他一個人。 所以剛才那個人是變成鳥飛走了嗎? “真想永遠活在童話世界里啊?!彼f。 在最后的瞬間,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仿佛是上帝憐憫他的悲辛,將智慧還給了他。 “其實我什么都知道?!?/br> 他張開了雙臂,向天空飛去。 第二十三章 寂靜的手術室里,病人正在沉睡。 纖薄鋒利的手術刀切入他的胸腔,少量的血液還是不可避免地滲透了出來,在護士用吸液器和紗布處理了之后,倪晟繼續(xù)逐層切開他的胸口的皮膚和肌rou。 心臟移植的前期準備工作已經(jīng)基本完成,病人的體外循環(huán)系統(tǒng)已經(jīng)建立完畢。倪晟切開每條血管的最合適位置,阻斷和心臟相連的主動脈,那顆原本艱難跳動的心臟,失去了血液供應,在患者胸腔里奄奄一息地停止了蠕動。由于長時間心衰,它已經(jīng)明顯增大,像一臺老舊的,隨時會崩壞的發(fā)動機。 在華辰醫(yī)院的另一間手術室里,健康心臟的摘取手術也在同時進行,預計二十分鐘內(nèi)就可以結束。 病人崩壞的心臟,終于脫離了胸腔,擺放在旁邊桌上的容器里。健康心臟尚未到來的間隙,倪晟認真端詳了一下這顆已經(jīng)毫無價值的壞死心臟。他能判斷出,這場手術已經(jīng)到了不能不做的時候,如果它還留在病人體內(nèi),一個月內(nèi)發(fā)生梗死的概率超過七成。但是他無法判斷這顆心臟的主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直到現(xiàn)在,他還是蒙的。讓他上樓,他就上樓,讓他報警,他就報了。他成了傀儡,手腳綁上了線,被人提溜著去往一無所知的處境。可情況再怎樣糟糕,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需要搭進一條人命。 小枝確實已經(jīng)回到了他身旁。法院聽取了小枝走失的過程以及相關證人描述他前妻的精神狀態(tài)和生活狀態(tài),做出不算有難度的合理判決。 盧笙可以繼續(xù)去打她的麻將了。 他也可以帶著孩子和慧玲去德國重新開始生活。不管發(fā)生過什么,只要他去了德國,都能夠一筆勾銷。 “心臟來了?!弊o士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沉思。手術室的門開了,負責運送健康心臟的醫(yī)生出現(xiàn)在門口。所有人像枕戈待旦的士兵,在行軍號響 時重新振作精神,真正的戰(zhàn)役開始了。 倪晟閉上眼睛,仿佛看見另外那個手術室里此刻的場景,他們一定縫好了捐贈者完全癟下去的胸腹,替他穿好了新的衣服和鞋,然后分列手術臺的兩旁進行遺體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