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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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生回答:“不知道。” 在生與死都無法界定時,白晝和黑夜的計算就更加不可能。他不知道什么第三天第二天,如果有人告訴他他被關(guān)了一年,他也不會覺得奇怪。 “他有沒有跟你提過一個叫鮑一丁的人?”宋簡又問。 莊生搖搖頭。 “那他有沒有說過什么特別的話?” “特別的話?”莊生的眼中升起一團灰霧,“嗯,他說過。他說這個世界之所以令人厭惡,是因為有一些討厭的人,只有把那些討厭的人去掉,世界才會重新變得美好?!?/br> “還有呢?”宋簡對這個回答并不算驚訝。以上的這些言論,都在市局卷宗的口供記錄里??墒浅鲇诰斓谋灸?,他總覺得有些內(nèi)容是被轉(zhuǎn)述人屏蔽掉了。現(xiàn)在看來,郭素月在轉(zhuǎn)述莊生的話時,并沒有保留。 莊生似乎還在咀嚼著那句話,沒有聽見宋簡的問題,在宋簡再次追問之后,才回過神來:“沒有了?!?/br> “你再想想。” 他的目光自下而上,到達天花板,雙手捂住前額:“我只記得他磨刀,不停地磨刀……我很怕,怕得要命……” 門上響了兩聲,郭素月推門進來:“宋警官,茶喝干了吧,我給你續(xù)點?!?/br> “不用了?!彼魏喢靼姿囊馑?,站起來對莊生最后說,“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沒有人能傷害到你了,振作起來。” 出了莊生的房間,郭素月站在客廳里邀請宋簡留下來吃晚飯,宋簡自然謝絕了她的好意,對他來說,當務(wù)之急是再去遇害者鮑一丁的家中,找他的妻子長談一次。 鮑一丁生前的家在北圃山莊,那是芝縣最老的商品房小區(qū)。他的妻子名叫童桐,是改嫁過來的年輕寡婦,帶著年幼的遺腹子,雖然沒有正式工作,陪嫁過來的物品也不算太多,但她嫁給了鮑一丁,仍然被外界評價為鮑一丁的福報。 宋簡見到童桐之后,才覺得這個評價不算太過分。 門開后露出的半張臉確實很美艷,五官的精致足以讓人忽略略顯暗沉的膚色。這種膚色很大程度緣于她的冷漠,仿佛在生活的打擊下,不想再去迎合一切嘴臉,包括同情憐憫。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宋簡做完自我介紹,說自己該說的早就已經(jīng)說了,不會再說第二遍。 “我只有幾個問題?!彼魏唽χ前霃埬樥f。 “你是不是想問,他在外面有沒有情人?” 這確實是他準備的問題之一。在沒有利益糾纏和私人恩怨的情況下,“情殺”是一個不得不考慮的方向。 “這個問題你們問過很多遍了,我什么也不知道?!迸司芙^中有點乞求的意味,乞求他離開,不要再去撕裂她的生活和尊嚴,“我兒子還在發(fā)燒,我得去照顧他?!?/br> 她身后的房間里傳來了小孩的咳嗽聲。陰暗的堂屋里,那房間門縫中透出的燈光像一根落在地上的又細又長的針。 面對一個目光中充滿絕望的女人,宋簡立刻就氣餒了,他豎起了大衣的領(lǐng)子,在瑟瑟的寒風中,轉(zhuǎn)身離開。 第五章 20世紀末的這一天,北方科技學院的最高建筑是十二層的逸夫樓。 張鵬無疑是這個學校站得最高的那個人。 在張鵬的見識中,這實在算不上一棟高樓,六年前他第一次“下板”的那棟樓就有十五層,那年他剛滿十八,把繩索系在樓頂?shù)乃芰纤苌暇拖铝税?,現(xiàn)在想來只能用一句話總結(jié):無知者無畏。 “蜘蛛人”這一行就是這么奇怪,經(jīng)驗越豐富,就越害怕——怕繩子斷,怕座板斷,怕風怕雨,什么都怕。不像一開始,就怕丟臉。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怕丟臉了,可是順著繩子往下降的時候,逸夫樓的教室里正在上課,教室里的學生都好奇地扭頭看窗子外面的他,他還是忍不住紅了臉。無論他站得有多高,也只能像只螞蟻在大樓的外面活動,他和這些學生之間隔著薄薄的透明玻璃,是一輩子都無法逾越的障礙。 別人有未來,他大概也有,只不過渺茫了些。他的未來全維系在一根繩子上,這條繩子把他整個人和樓頂上連接在一起,斷了的話,他就沒命了,未來就更無從說起。 他一層一層地落下去,到達地面,就意味著這一天的工作結(jié)束。腳踩大地的感覺踏實而幸福,回過頭再去看矗立的高樓,他就會有種劫后余生的喜悅。 他沒想過,十二層的樓也會讓自己身子發(fā)軟。 這是好事,一些老師傅說,這種感覺意味著成熟。 “頭兒,今晚去哪兒快活?”跟在他后面落地的馬三缺問。馬三缺是他的工友,姓馬,當然不叫三缺。這個沉重的行當需要有輕松的人際關(guān)系做調(diào)劑,所以他給每個工友都起了個外號。 時間過得真快,又到了周六,雖然周末跟休息無關(guān),但一個平穩(wěn)度過的禮拜還是值得慶祝。張鵬不假思索地回答:“老地方。” 簡單清洗后,他們背著工具包,乘坐地鐵和公交回到東四環(huán)外的黃駱莊。黃駱莊是外來務(wù)工人員的聚居地,算得上一個“城中城”,各種娛樂 場所應(yīng)有盡有,也不乏一些上檔次的飯館,但張鵬和工友去得最多的還是“辣將軍”。這是一家自助火鍋城,一個人二十塊錢就能吃到撐,酒水免費暢飲。盡管去年發(fā)生過食物中毒事件,畢竟沒鬧出人命,何況還停業(yè)整頓了兩個多月,他們也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