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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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跟孟大人道別,我們該回去了,師父還在等我們。他對孟歲檀的話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平淡柔和的跳下馬車幫寧離把背簍放上馬車,儼然是一副自然熟練的模樣。 孟歲檀只覺刺眼。 他一直自詡他是她唯一的兄長,也并不把這些師兄放在心上,再是師兄十年未見也生疏了不少。 何況幼時只是這么這么長的人生輕描淡寫的一筆。 但是他發(fā)現(xiàn)他錯了。 在他未參與的時候?qū)庪x有他許多不知道的事,有許多在意她珍惜她的人,他們像真正的親人一般,包容、憐惜她。 孟歲檀也以為自己很了解寧離,他總覺得離開孟府她會后悔,現(xiàn)在恍然驚覺,后悔什么?為什么要后悔。 曾經(jīng)她的遠離不是他想看到的嗎? 但,不是這種遠離,他默默的想,是重新回到及笄前親密無間的兄妹關(guān)系。 可感情不是衡量之物,也不受人為控制。 孟大人,我先走了。 是陌生而疏離的稱呼,他輕輕的蹙起眉頭,一抹難辨的情誼在一瞬間噴涌而出后立時被他又壓制了回去,難辨朦朧的眸色又逐漸變得清明,他又恢復(fù)到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孟大人,不會為世俗情感困擾的孟大人。 無論如何,孟歲檀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堅實的護盾鑿頓不穿,哪怕尋常人忍不住,他也會盡力克制。 何況,來日方才。 嗯。 他目送寧離上了馬車,虞少淵在她身后看不見的地方伸手虛虛的扶著,生怕她摔了。 二人駕著馬車離去,孟歲檀斂眸收起了多余的情緒,轉(zhuǎn)身向皇宮而去,寒風(fēng)吹過他的袖袍,緋紅官服在空中烈烈飛舞,勾勒出他高大堅實的身形,寒霜浸沒眉眼,他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陰郁和漠然。 虞少淵邊駕著馬車邊側(cè)頭和她說話,說一路上他們的見聞,說在某個山頭師父又撿了一籮筐的石頭,被師母罵了一通,寧離面上露出向往之色。 二人回了府,寧離看著大敞的門,有些近鄉(xiāng)情怯,虞少淵卻大咧咧的呼喊:師父,皎皎回來了。,震天的音色敲在她的心扉。 她的視線中緩緩的走入了一道身影,一襲竹紋灰袍,頭發(fā)黑白半雜,兩道黑沉的眉毛沉沉的下壓,眼神炯炯有神,原本復(fù)雜的神色在瞧見她的一瞬間紛涌變化,震驚、感慨,最終化為了激動。 徐秋錦的身后率先奔出一道矮小些的身影,哀慟的聲音打破了二人囁喏的對視,皎皎,我的皎皎丫頭。徐老夫人小跑著張開雙臂把寧離抱了個滿懷,寧離酸澀了眼眶,多年來的委屈和念想化為了實質(zhì)。 這些日子她已經(jīng)做了許多準備,要在見到師父和師娘時要笑,輕松的一筆帶過這些年的日子,只是現(xiàn)實終究與想象不同,她哽得喉頭生疼,幾乎說不出話來。 徐老夫人是一個性情外放之人,恰巧她的這份大大咧咧中和了徐老的內(nèi)斂寡言,而徐老不善于表達,否則當初與寧絮的誤會不會那般深,以至于錯過了這么多年。 你個老頭子,站著那兒做什么,不是你成日念叨你的小徒兒,還不快過來。徐老夫人憐愛拍了拍寧離白嫩的臉頰,又沖著徐老呵斥。@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徐老咳了咳,你父親呢?他開口問,有些不適應(yīng)這樣溫馨的團圓氛圍,故意板著臉拿喬。@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寧離原本含笑著的臉色錯愕一瞬,這才知道,原來聶師兄沒有把她父親離開的消息告訴師父,而眼下卻要由她來解開這個殘忍的事實。 面對二老希冀的神色,她不忍心道:爹爹走了。 徐老夫人一愣,不明所以:走?去哪兒?這個小子怎么敢扔下你一個人,看他回來我不打他。,徐老夫人嘀咕道。 但徐老卻分外敏銳,明白了寧離的意思。 他長長的站在原地,身形僵硬,清明的眼眸不動聲色的微微泛紅,他拉著徐老夫人的小臂,搖了搖頭,卻說不出話來。 虞少淵心頭一墜,像千百只蟻蟲啃噬,疼得發(fā)麻。 他平靜的面色下隱含著巨大的悲愴,卻仍然調(diào)笑著說:哎呀,我忽然想到還有好些東西沒從馬車搬下來呢,我去給方叔幫忙。,說著牽了馬車往馬房拐去,卻在沒人察覺處,牽馬車的右手隱隱發(fā)顫。 徐老夫人似乎仍在自顧自說話,說寧絮少年時候,說寧離出生后,說著說著,年邁的老人忍不住掩面哭泣。 她明白了二人的意思,只是不愿意面對。 寧絮是他們的第一個弟子,就跟親兒子似的,無論如何,徐老夫人最看重也最親近寧絮,更看待寧離是孫女,但徐秋錦看重寧離的天賦,非要收作弟子,說什么讓皎皎代替那個不聽話的寧絮。 寧離表面為弟子,但未向世人公布,徐老夫婦二人也就把她當做孫女一般。 這個巨大的打擊讓二老一瞬間蒼老了不少,寧離的心揪成了一團,這個世上,也就只有祖父和祖母為父親的離去而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