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對我這么疏遠(yuǎn)，沒準(zhǔn)以后會在大學(xué)碰到呢?！?/br>
    程北茉抿唇笑了下：“我怕我男朋友誤會?！?/br>
    說完，她就轉(zhuǎn)身朝父母快步走去。

    程勇和方麗珍提前說好了，見了女兒絕對不提考試的事。

    一家三口結(jié)結(jié)實實地?fù)肀Я讼拢瘫避跃蛿傞_手心：“我的手機呢，你們帶了吧？”

    “帶了帶了，你就叮囑了這一件事，我們還能不記得。”

    程北茉接過手機就給裴頌發(fā)消息，問他從考場出來了沒，晚上有什么打算。

    她剛才擅自稱自己有男朋友，現(xiàn)在想想，確實挺……大膽的。

    程勇和方麗珍看她嘴角上揚的樣子，心放回了肚子里。

    看來考得不錯。

    -

    裴頌接到張弛電話的時候，剛從考場出來沒多久。

    他在人潮中靜靜地站立著，周圍人不停向他投射目光。

    “狗，慶祝去？”張弛興奮地說，“老姜他們要去十三幺喝酒，他們讓叫上你?！?/br>
    裴頌悶聲說：“不去?！?/br>
    張弛那邊沉默了一會，問：“那就咱倆？”

    “行啊，去哪兒？”

    “要不你家？我媽老覺得咱倆有一腿，玩不盡興。”

    “行，我一會去買點酒。”裴頌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看了眼時間，“到家大概四十分鐘。”

    張弛興致勃勃地跑來裴頌家，提前點了海鮮拼盤，外賣跟他一起到了裴頌家門外。

    裴頌穿了件黑t，底下是條松松垮垮的運動短褲。

    張弛心想高三這么摧殘人，他自己的精氣都快被吸干了，這狗東西除了看著有點累之外，怎么還是帥得這么慘無人道？太不公平了，難道他邊復(fù)習(xí)邊做醫(yī)美了？

    “不進(jìn)來我關(guān)門了。”裴頌沒什么表情地靠在門邊。

    張弛拎著海鮮外賣的盒子進(jìn)來，正準(zhǔn)備換鞋，突然愣住了：“你什么時候養(yǎng)貓了？”

    “有段時間了?！?/br>
    “看來我們真太久沒見面了，感情都疏遠(yuǎn)了，這么大的事我都不知道。”張弛把外賣放在茶幾上，就往裴頌身上撲，“狗我可太想你了?！?/br>
    “滾一邊去?！迸犴瀴|了下肩膀，甩掉張弛。

    張弛渾不在意，蹲在地上滋滋滋地逗貓：“這貓叫什么？”

    “ally?！?/br>
    “這名挺洋氣的?！?/br>
    裴頌拎了冰桶出來，就那么隨便地倚在冰箱旁，腦子里突然浮現(xiàn)一個挺倔的面孔，說這個名字太土了。

    想到這兒，他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下。

    兩個人把啤酒和吃的搬進(jìn)書房，張弛正要往單人沙發(fā)上倒，就被裴頌攔住了。

    裴頌揚起下巴，朝貓身上點了下：“別坐那兒，那是它的專座?！?/br>
    “它是謝耳朵嗎，還有自己專座？”張弛不理解，“那我坐哪兒？”

    “除了那兒，隨便坐?！?/br>
    “……狗東西?！?/br>
    張弛眼睜睜地自己在裴頌心里的位置正在飛快縮小，就剩一個點了。

    一開始是小茉莉，現(xiàn)在又多了一只貓。

    -

    張弛盤腿坐在地上，取了個生蠔，送到嘴邊：“狗，暑假打算干嘛？咱滑雪去吧。”

    “現(xiàn)在夏天，大哥?！迸犴灴吭诖斑?，手里從架子上找了個棒球，有一下沒一下地扔著。

    “去新西蘭啊?！睆埑诹?xí)以為常地說，“我想在開學(xué)之前猛玩一段時間，我媽都答應(yīng)了。”

    裴頌垂著眼：“不去?！?/br>
    “為啥？我新裝備都看好了。”

    裴頌起身，把棒球放回原位：“沒錢?！?/br>
    “開什么玩笑……”張弛嬉皮笑臉地蹬了裴頌一腳。

    “誰跟你開玩笑了?！?/br>
    張弛察覺到裴頌的情緒不高。雖然他平時也是這幅拽得要死的德行，但還是有細(xì)微差別的。

    “狗，你好像不太對啊?！?/br>
    “哪兒不太對?！?/br>
    “你爸把你卡停了？”

    “不知道。我把卡剪了?！?/br>
    張弛目瞪口呆地愣了半天，裴頌懶洋洋地踹回去，說：“這有什么吃驚的?！?/br>
    裴頌踹他的時候，短袖袖口往上翻了一下。

    他看見裴頌上臂纏了圈繃帶。

    “你這兒是什么？”

    “創(chuàng)可貼?！?/br>
    “你他媽管那個叫創(chuàng)可貼？”

    張弛湊過去要看，裴頌躲開了。

    裴頌語氣淡淡的：“真沒事，就劃破個口子?！?/br>
    他還動了動左胳膊。

    “還好是在左胳膊。”張弛嘆了口氣，“高考啊大哥，沒見過你這么兒戲的。”

    裴頌沒說話，仰著頭灌了口酒。

    他的眼睛像是浸了水的石頭，黑漆漆的，又帶了點冰冷的亮光。

    “我去！有傷可別喝酒了你！”張弛搶下他手里的啤酒，“跟誰打架了？”

    “你那豬腦子不用可以捐了，高考前跟人打架，我有毛病吧?！?/br>
    “我看你就是有毛病——”張弛愣了下，試探道，“不會是你爸弄的吧？”

    裴頌遲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嗯?！?/br>
    “他也真是的，不知道高考最大嗎？怎么，他是要把你弄到國外去？”

    “老裴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去國外，多花錢的事兒啊。我在八中才是最合適的?！迸犴炞猿暗匦α讼?。

    張弛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他知道裴文遠(yuǎn)的一些事，但作為外人，沒什么評判的資格。

    他只好問：“趙女士呢？她不攔著？”

    裴頌手臂上的傷，就是他們吵架砸東西的時候誤傷的。

    裴頌還什么都沒說，張弛就已經(jīng)腦補了一出激烈的父子斗毆戲份。

    他以前就覺得，裴狗這人身上這種冷冷的氣質(zhì)，特別容易走極端，要么是根正苗紅好青年，要么就是隱藏的犯罪高手。

    裴頌頓了下，淡淡地說：“趙旻女士要和老裴離婚，就是他倆鬧的時候弄的?！?/br>
    具體為什么在這個節(jié)骨眼鬧離婚，為什么會弄成這個樣子，裴頌不說，他也不好問。

    “別這么看著我，沒什么事?！迸犴烇L(fēng)輕云淡地說。

    張弛只好換了個角度，悶聲悶氣地問了句：“你考試沒影響吧？”

    裴頌望著窗戶外，晚霞在天邊燒了把火，他的窗戶就像是個絕佳的畫框，美得讓人挪不開眼。他輕點了下頭：“沒。”

    裴頌一向心里有數(shù)，張弛就沒再問了。

    “小茉莉知道嗎？”

    裴頌搖頭：“考試前一天見面了，但沒跟她說，她也沒看出來。”

    “打算讓她知道嗎？”

    裴頌一直在劃手機，來來回回地看程北茉發(fā)給他的那些消息。許久，也沒給張弛個回應(yīng)。

    張弛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我叫她過來吧?！?/br>
    張弛覺得只有程北茉過來能安慰到裴頌了。

    “算了?！?/br>
    “你別扭什么呢？想獨自受傷獨自療愈？別當(dāng)矯情逼啊，也別給我整電視劇里面突然消失那出，你要敢這樣，我就看不起你，跟你斷絕兄弟關(guān)系?！睆埑谄擦讼伦欤跣踹哆?，“小茉莉跑了就哭吧你?！?/br>
    “想什么呢你？這么晚了，她一個女孩子在路上不安全?！迸犴炐彼谎?，“而且如果現(xiàn)在見她，萬一要擁抱，胳膊都使不上勁?！?/br>
    張弛被猝不及防地塞了口狗糧，嘴里的皮皮蝦都掉了一半。

    他撿起皮皮蝦，面無表情地往嘴里塞：“好吧，還是你想得周到，我他媽還以為你在別扭，覺得自己狀態(tài)不好不敢見小茉莉。”

    “最近家里一堆事，狀態(tài)確實不大好?！迸犴炗檬中蚜诵涯槪皩α?，朱倩茹考怎么樣，你們聯(lián)系了嗎？”

    張弛面色有點尷尬：“提這個干嘛……”

    裴頌：“你倆現(xiàn)在什么進(jìn)度？”

    “沒進(jìn)度，還倒退了?！?/br>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