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這樣好像過日子?！?/br>
    看完煙火后, 他們六個人用了半個小時才成功見面。

    人實在太多，就算程北茉和陳韻吉一直開著語音說明位置，還是只能隨著人潮中打轉(zhuǎn)。

    程北茉的注意力在手機上, 周圍人聲沸騰，她要注意力很集中才能聽清陳韻吉在說什么。

    裴頌就是她的眼睛。

    他在她身后，雙手搭在她的肩上, 用自己的身體過濾掉了一部分擁擠, 也能在她偏航的時候及時調(diào)整方向。

    程北茉僵直著后背，一時間, 耳邊陳韻吉的聲音在逐漸減小，她只顧著“嗯嗯”地應(yīng)答。

    陳韻吉仿佛在跟個木頭交流，氣得直喊：“我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拿了好多卡通氣球的人？你‘嗯’什么‘嗯’?。　?/br>
    程北茉開著公放, 陳韻吉這一嗓子喊出來, 不光驚醒了程北茉, 還嚇到了她身邊的路人。一時間, 程北茉和裴頌周圍方圓一米都空出來了。

    “茉茉？”陳韻吉不滿地瞎嚷嚷，“是信號不好還是你耳朵不好？”

    這哪兒是信號和耳朵的事，要是沒有裴頌在身后, 她早就跟他們匯合了。

    程北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集中不了注意力，這明明是她最擅長的事。

    都怪那個“友情的擁抱”。

    就在剛才，他們的心貼得那么近，不知他有沒有感覺到她擂鼓一般撲通跳動的心？

    六個人見面時，已經(jīng)接近凌晨一點了。

    程北茉和裴頌朝那四個人走過去時, 正好背光走在路燈的光暈里，兩個氣質(zhì)清冷的輪廓清晰可見。好看的人, 就連影子都是好看的。

    張弛看得出神, 忍不住感嘆了句：“真他媽般配啊。”

    他們錯過了末班公交。在所有路人都在寒風中排隊打車的時候, 張弛大手一揮，再度加碼，叫了輛邁巴赫商務(wù)。

    于是，他們幾個高中生，在眾人的注視下，先后上了這輛邁巴赫。

    只有陳韻吉還在大咧咧地說：“咱們?nèi)硕?，叫輛依維柯就是寬敞！”

    張弛說：“誰說這是依維柯？這明明是五菱?！?/br>
    張弛負責跟司機溝通，定好路線，繞一圈，把他們所有人沿路放下。

    出發(fā)后，陳韻吉直呼遺憾：“我們都沒能在一塊跨年?！?/br>
    程北茉說：“都在江邊，也算是一起跨年了。”

    “你好冷酷，好無情?！标愴嵓擦似沧?，“你們剛才在哪兒？”

    程北茉：“馬路對面的小公園?！?/br>
    “那么遠？能看到煙花嗎？”

    “只能看到一部分。”

    “你們那邊一團黑，估計什么都看不見?！敝熨蝗慵尤雽υ?，語氣里帶著點遺憾，“剛才倒計時的時候，身邊有不少情侶接吻呢，可壯觀了，我們只能尷尬地抬頭看天空?！?/br>
    張弛斜她一眼：“你也想接吻？”

    “我才不想呢?！敝熨蝗惴藗€白眼，“交換唾液有什么好的，身邊還有那么多人看著，跟電視劇似的?！?/br>
    陳韻吉提醒她：“你這大概叫，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br>
    “才不是呢，我喜歡那種氛圍，只有兩個人，實實在在擁抱的感覺?！?/br>
    張弛不信：“擁抱哪有親嘴兒過癮?！?/br>
    “一點情調(diào)都沒有?！敝熨蝗愕谋砬橄袷窍胱崴活D，“重要的是氛圍，氛圍！是吧茉茉？”

    干嘛要問她？

    程北茉含糊地應(yīng)答著，扭過頭，正好撞進裴頌的眼里。

    黑漆漆，亮晶晶的，仿佛深不見底的海水。

    他好像就在等著似的，表情玩味：“朱倩茹問你話呢，是不是?。俊?/br>
    程北茉：“……”

    他絕對是故意的。

    -

    瘋過之后，又要面對跟冬天一樣冰冷的現(xiàn)實。

    期末考試要來了。

    程北茉照舊拉著陳韻吉復(fù)習，裴頌照舊會在有空的時候幫她一把。

    她坐在期末考試的考場上時，甚至有點恍惚。

    第一個考場還是那些老熟人，眼前還是裴頌寬闊的肩背。

    好像時光賴著并沒有走一樣。

    期末考試之后還要上一個多禮拜的課，這個時間留給老師批卷子，講卷子。

    而八中學生，這時候基本屬于放羊的狀態(tài)。

    畢竟跟即將到來的假期來說，那點可憐的考試分數(shù)也不算什么了。

    幾天后，裴頌依然是第一，程北茉第二。

    這是這學期第三次了，已經(jīng)是個波瀾不驚的消息，就連朱倩茹也懶得來八卦。

    朱倩茹不來，陳韻吉也不來。就連睡神常樂都察覺出不對勁了，每節(jié)課間睡醒都覺得耳邊少了點什么。

    程北茉知道，陳韻吉在跟她賭氣。

    陳韻吉是期末考試后才知道老程家面館要搬走的消息。

    她被這消息擊昏了頭。

    她連著好幾天都悶悶不樂的，自己家做的飯徹底不吃了，每天不管多晚，都要來程北茉家店里吃碗面，還堅持要付錢，弄得程勇和陳展翔都不知道她怎么了。

    程北茉找到陳韻吉時，她正坐在店里一聲不吭地吃面。

    “我還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訴我?！标愴嵓炖锖觳磺宓卣f，“要不是我爸提起來，我還一點都不知道呢?！?/br>
    程北茉說：“這事還沒定，只是看了個鋪子?！?/br>
    陳韻吉終于想起來，程北茉跟她提過的租金物業(yè)上漲的事。

    她蔫搭搭的：“我還以為，只是暫時周轉(zhuǎn)比較困難，誰能想到你們要搬走啊?！?/br>
    程北茉說：“我還是在這里住，只是店可能會搬走?！?/br>
    陳韻吉一難過，又吃不下了，嘴里叼著幾根面條開始干嚎。

    “那也不行，好多東西都變了?！?/br>
    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程北茉也無法接受。她很少表現(xiàn)得激動，什么事都暗自消化。

    過了這么久了，她已經(jīng)接受了，所以表現(xiàn)得很平靜。

    陳韻吉還在消化階段。

    放假前幾天，她都有一種悲壯的感覺。

    放假前最后一天，陳韻吉拉上程北茉和杜楊去吃肯德基新出的春節(jié)套餐，說是告別宴。

    “告別什么？”程北茉不解，“我人還在咱們小區(qū)住啊?！?/br>
    陳韻吉正色道：“告別我逝去的青春?！?/br>
    杜楊問：“那不是應(yīng)該去茉茉家吃面嗎？”

    陳韻吉想了一秒，聲音提高了不知多少個分貝：“我就是想吃肯德基，你管得著嗎！??！”

    程北茉心想，杜楊每天被陳韻吉這么吼著，等結(jié)婚的時候，得戴助聽器吧。

    -

    他們?nèi)齻€剛走出教學樓，就看見不遠處松松垮垮站了個人。

    不是裴頌還能是誰。

    裴頌還沒開口說話，杜楊就拉著陳韻吉往旁邊退了幾步。

    眼色滿分。

    程北茉問：“你找我？”

    裴頌：“嗯?！?/br>
    程北茉：“什么事？”

    裴頌：“跟我走。”

    程北茉指了指身后：“我們提前說好了，要一起吃飯。”

    她轉(zhuǎn)頭，陳韻吉正在用口型跟她說“重色輕友”。

    下一秒，杜楊就捂住了陳韻吉的嘴。

    對付陳韻吉，還是杜楊有一套，他在陳韻吉耳邊說了幾句話，陳韻吉便撇了撇嘴：“好吧好吧?！?/br>
    程北茉問她：“你們倆在嘀咕什么?！?/br>
    “他說要請我吃烤rou。”陳韻吉把手搭在她耳邊，懶洋洋地說，“抱歉了姐們，烤rou比肯德基更有吸引力。至于我們的青春……明天再告別吧。”

    就這樣，到了校門口，四個人，兵分兩路。

    天已經(jīng)黑了，程北茉跟上裴頌的步伐：“去哪兒？”

    “去我家?！?/br>
    “干嘛？”

    “去了不就知道了?！?/br>
    裴頌一句也不肯透露，只是晃晃悠悠地走著。

    程北茉本來以為是要去京江公館的，沒想到裴頌帶著她走了一小段路，拐進了一個老小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