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茉只能承認(rèn)，從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一個“嗯”字：“去做家教了?！?/br>
    “我記得，某人說過，想來錢快，不如去當(dāng)擦邊主播。”

    “我……過不了心理那一關(guān)?！?/br>
    “你還真想過？”

    程北茉正色道：“……沒有?！?/br>
    “你在哪兒找的家教？”

    程北茉說了個app的名字。

    “這個兼職平臺正不正規(guī)？不怕被騙？去上課之前考察過家庭沒有？會不會有危險？現(xiàn)在這個時候去做家教，會不會影響成績？”裴頌冷著臉，拋出一連串的問題。

    這些問題把程北茉打蒙了。

    她一個都沒想過。她一心只想著賺錢，哪顧得了那么多。

    她茫然地?fù)u了搖頭。

    裴頌冷冷扔過來一句：“膽子真大?！?/br>
    聽他有點陰陽怪氣，程北茉溜了他一眼。

    也不知這人哪來那么大氣性。

    她輕飄飄地說：“放心吧，我的客戶都是優(yōu)質(zhì)客戶?！?/br>
    裴頌隔了好一會才調(diào)整好情緒，繼續(xù)問：“你很缺錢？”

    “要真說缺錢，倒也沒有，就是我們家店遇到點問題?！?/br>
    裴頌手抄口袋，在她面前來回走路幾步，忽然抬頭盯著她：“做家教能幫上家里的忙？”

    程北茉搖搖頭。

    她只是個十七歲高中生，能想到最快的賺錢方式只有做家教，她能幫上家里什么忙。

    她說：“就算幫不上什么忙，也可以把我自己的生活費解決了，至少不用跟爸媽伸手?！?/br>
    “你家店到底遇到什么問題了？”

    “還是不跟你說了?！背瘫避詢芍荒_無意識地點著地面，發(fā)出輕輕的拍打聲。

    “說說唄，就當(dāng)紓解苦悶？”

    她發(fā)現(xiàn)裴頌說這句話的時候，有點哄著她的意思。

    她抿著唇想了一會，說：“房東要漲房租，物業(yè)要漲物業(yè)費，還要強制整改店面，好像要花不少錢。”

    少女盯著空氣中某處，眼神有些蒼涼。

    遠(yuǎn)處的薄霧就像她現(xiàn)在的心情一樣，迷茫，看不清前路。

    裴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程北茉不習(xí)慣這樣的眼神，試圖緩解氣氛：“其實，我覺得忙起來挺充實的。別這么沉重，我們還是說說補償?shù)氖掳伞！?/br>
    自己都這么難了，還想著補償呢。

    裴頌無奈地?fù)u了搖頭。

    他掏出手機來，點開備忘錄，隨口問：“在哪兒做家教？什么時間上課？”

    “問這個干嘛?！?/br>
    裴頌瞥她一眼：“總得有個緊急聯(lián)系人吧？”

    “我……已經(jīng)有緊急聯(lián)系人了?！?/br>
    “誰？”

    “陳韻吉。”

    裴頌蹙眉：“她？”

    “她怎么了?！?/br>
    “靠譜么？”

    程北茉也沒那么理直氣壯了：“她怎、怎么就不靠譜了？”

    “你覺得緊急時刻，是打電話給我有用，還是打給她有用？”

    程北茉思考片刻：“打給警察有用?！?/br>
    裴頌：“……”

    過了會，只聽裴頌緩緩開口：“換成我吧?！?/br>
    “嗯？”

    “耳朵不好使？”裴頌伸出一只手，覆在她頭頂，用力揉了揉，音量提高了好幾倍，“我是說，換成我吧?！?/br>
    樓頂空曠，裴頌這一聲中氣十足，甚至驚動了cao場上正在開晨會的眾人。

    只聽cao場上的講話突然停了下來，教導(dǎo)主任仰著頭朝這邊看過來，握著話筒質(zhì)問：“誰還在教學(xué)樓里？哪個年級的？”

    裴頌摁著她的肩，兩個人一起蹲了下去。

    “沒事，離這么遠(yuǎn)，看不見是誰?！迸犴炚f。

    程北茉瞄了裴頌一眼。

    剛才情勢緊急，他們幾乎擠成了一團，裴頌挺拔的鼻梁差點撞到她的臉。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氣息噴在她耳后，有點癢。

    一時間，她不知該如何安放自己的視線。

    身邊的少年就像一個巨大的熱源。明明隔著厚厚的羽絨服，他手掌的溫度還是傳到了她的皮膚上。

    他摁住了她的肩，卻沒摁住她狂亂的心跳。

    作者有話說：

    裴狗：我故意的。

    茉茉：狗呼吸聲都大，理解。

    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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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叫我歐巴?！?/br>
    躲過了教導(dǎo)主任的鷹眼, 下一秒，裴頌就拽著程北茉往外跑。

    那一瞬間，程北茉有種亡命鴛鴦的感覺。

    她知道這個詞有些過于夸張了, 但還是難掩撲通亂跳的心。

    發(fā)覺手上拽得有點吃力，裴頌回頭看了她一眼：“想什么呢?！?/br>
    程北茉眨眨眼，表情無辜：“沒想什么。”

    裴頌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腕：“不跑, 等著被抓？”

    程北茉這才回到現(xiàn)實。

    他們還在教學(xué)樓頂樓, 而且，晨會馬上就要結(jié)束了。

    下樓時, 裴頌一直攥著她的手腕，下了兩層樓才松開。

    明明剛從零下的室外回來，他也沒戴手套, 手怎么就這么熱呢？

    溫暖柔軟的觸感透過脈搏直抵心臟, 在她心里下了一場暖雨, 細(xì)密, 又潮熱。

    到了樓梯轉(zhuǎn)角處，程北茉的心跳比跑了八百米還夸張。

    晨會結(jié)束的隊伍這會還沒上來，教室門還鎖著, 他們兩人在樓梯拐角等著混入大部隊。

    人聲漸近。

    裴頌兩條腿一上一下搭在兩層臺階上，問她：“想好了么？”

    “什么？”

    裴頌為她七秒記憶無語了一瞬，提醒道：“緊急聯(lián)系人?！?/br>
    程北茉說：“這家我已經(jīng)去過幾次了，家里就一個三年級的小屁孩和他mama，沒什么危險?！?/br>
    裴頌看她還是不想說, 也不逼她，只微微點頭：“行, 知道了。”

    他繃著張俊臉, 不再說話。

    程北茉看出他有點不爽。

    過了會, 她到底還是心軟了，咬著嘴唇想了片刻，她說：“我可以告訴你，不過這不叫換成你，只是加了個你。”

    裴頌沒有在意她的解釋定義，很簡略地回應(yīng)：“上課時間，地點?！?/br>
    “一般都是周六下午四點，有時候是兩點。”

    裴頌看了她一眼，等著她說地址。

    程北茉磨磨蹭蹭，就是不想說出京江公館。

    果然，在她說出那四個字后，裴頌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的表情緩緩舒展開。

    他的表情好像是看懂了她為什么這么磨嘰。

    他似笑非笑地問：“幾個意思啊你？”

    “沒什么意思?！背瘫避钥觳缴狭丝缌藥纂A臺階，頭也不回地往教室方向走，這樣他就看不到她心虛的表情，“巧合，真的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