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站 不要再說云林什么都沒有了-10
「有些人心情不好,會找玩偶訴苦,就像廟里的神尊一樣,承受著香客的千言萬語?!共山惴啪徴Z調(diào),「所謂的魑魅魍魎,正是由許多的不愉快所凝聚而成的怪物?!?/br> 這些負面的情感日積月累,最終形成了這股反噬力量,占據(jù)了戲偶的身體。父親放走剩下的戲偶,原來是為了防止詛咒侵蝕。 沉承恩看著怪物空洞的眼神,神情不住悲傷。 「別哭,詛咒的來源可能來自各地,不一定是你爸干的?!共山銛[擺手。 再怎么說,身為國寶級的cao偶師,無論在哪兒演出,都會吸引來自各方的觀眾。 「采姐說的沒錯。那些觀眾們,有的可能帶著深深的痛苦和悲傷,看戲時把這些情感投射到戲偶身上?!刮页鲅园参俊?/br> 沉承恩想起那些巡演的夜晚,臺下觀眾的笑聲、哭聲和掌聲,每一場演出都是一段情感的交流。 或許,正是這些未曾釋放的情感,最終在素還真的身體內(nèi)累積,形成了詛咒。 與此同時,蛇妖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銳利的獠牙,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悲鳴。兩者的氣勢碰撞在一起,激起了一陣陣狂風。 九歌在激昂的斗志中,緩緩吟誦── 「銀光閃耀舞長空,靈狐巧計震群雄;」 蛇妖的攻勢被她巧妙地化解,伴隨著她的吟唱,身上的攻勢迅速增強。 狂風呼嘯間,她與蛇妖的交鋒更顯激烈。 當九歌第一次睜開眼睛時,她看見的是一名面容青澀的少年。 穿著整齊的校服,少年站在校園的cao場上,舞弄著精工巧奪的布袋戲偶。 「心懷正義天地闊,守護真情無畏勇?!?/br> 九歌用盡全身力量,一舉貫穿蛇妖的軀干,隨著劇烈的震顫,蛇妖化作一團碎裂的光芒,像琉璃碎裂般,天女散花。 詛咒粉碎成無數(shù)碎片,消散在空氣中。而這些殘骸最終落入了涌潮的海水,化作微不可見的細砂。 狂風暴雨漸漸平息,我站在車頂上,跟隨眾人迎接九歌的勝利。 洪水退去,四周漸漸恢復了平靜。然而,被海水侵襲過的村落看起來更加荒涼破敗。房屋倒塌,街道淤泥滿布,看來慘不忍睹。 九歌站立在原地喘息,凝視著前方。 夕陽西下,馀暉染紅了天際,將少女的身影拉得格外頎長。 沉承恩奔上前,「九歌!」發(fā)現(xiàn)她的身軀稍微消瘦了些。 「承恩哥?」見到沉承恩的瞬間,九歌露出溫暖的笑容?!笡]有讓承恩哥受傷,真是太好了?!?/br> 九歌看似用光了所有力氣,當場癱在沉承恩的肩膀上。 「你辦到了呢?!钩脸卸鬏p輕地伸出手,慢慢靠近九歌那對柔軟的狐貍耳朵。 九歌微微閉上眼睛,感受著指尖傳來的溫暖和舒適。耳朵輕微地抖動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應他的觸碰。 「不對,是『我們』辦到了?!?/br> 「我、我嗎……?」沉承恩露出靦腆又尷尬的表情,「我什么也沒做。」 「俗話說回憶是最甜美的滋味。其實,父親大人一直都很疼愛承恩哥呢。」 「這么說來,沉茂雄先生對你的態(tài)度……」 沉茂雄總是皺著眉頭,言語中充滿了挑剔。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冷言冷語的背后,或許隱藏著一個更深的用意。 也許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被這些束縛所困。 「老爸總是不善言詞,會這么做,我是一點都不意外?!钩脸卸魑⑽⒌拖骂^,嘴角勉強揚起一絲笑意,卻帶著明顯的苦澀。 「我真的很喜歡布袋戲,一直以來都想證明自己?!顾吐曌哉Z,語氣中充滿了無奈?!溉绻€有機會……」 「你當然有機會。」我伸出手,「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是無比寬闊、更加嶄新的舞臺?!?/br> 沉承恩看著我伸出的手,愣了一下,隨即深吸一口氣,握住了我的手。 「謝謝?!顾穆曇魩е唤z顫抖,「現(xiàn)在我變得能夠相信自己、相信布袋戲,也相信你了?!?/br> 此時,采姐正在不遠處,揮舞沾滿泥土的雙手,「喂──」 「采姐……這是?!」 采姐手中抓著素還真的戲偶殘骸。那殘破不堪的偶人,依舊帶著一絲昔日的風采。雖然衣物破舊、顏料剝落,但那雙深邃的眼睛似乎還在凝視著遠方。 我們小心翼翼地將殘缺的戲偶收集起來,連同談無慾的斷肢殘臂,一併放進保溫箱中。 「接下來該怎么辦?」采姐插著腰,「我一直很好奇,這些布袋戲偶到底值多少錢???要不乾脆再做一個新的吧,省事多了?!?/br> 她的語氣輕快,帶著一絲調(diào)侃,然而卻換得沉承恩尷尬的表情。 當沉承恩說出了某個天文數(shù)字后,采姐選擇了閉嘴。 「……我要離職?!咕退憧嗝袼?,也想睡到中午。 不過,上述言論純屬玩笑。 「總之,我會找時間修復這些戲偶,畢竟是父親珍惜的伙伴。」 沉承恩撥掉手中的淤泥。 「沒有繼續(xù)布袋戲的練習,但我也不愿意看到它消失,如果戰(zhàn)爭的煙硝波及此地,這門文化將會覆滅?!?/br> 這是他對父親的一份尊重,也是對這門傳統(tǒng)藝術的堅持。 「活下去吧,前往更遙遠的境界之外?!?/br> 此刻想到的,盡是父親與這片土地的回憶。 他的眼神變得深沉,因為他知道,這不僅是一場關乎國家存亡的戰(zhàn)爭,更是一場關乎家鄉(xiāng)安危的戰(zhàn)役。 沉承恩向我使了個眼色,「港都的那幫傢伙,想都別想。」 「這就對了!」采姐放心地笑了,一把拍上沉承恩的肩膀,力道差點讓他脫臼。 「采小姐……我要廢了!」沉承恩痛不欲生。 九歌驚恐地尖叫,接著又撲向了采姐,現(xiàn)場頓時鬧得不可開交。 我看著這一幕,不由得笑了出來。 「謝謝你們?!?/br> 沉承恩輕輕撥掉臉上的淚水,「左小姐太客氣了?!顾穆曇羝届o。 恢復平靜的村落少了嘈雜的聲音,任由微風撫過臉頰。 天空的色彩也從橙紅色轉變?yōu)樯铄涞淖仙?。一輪明月已悄然升起,照耀著遠處的水面。 「時間不早了,走吧?!?/br> 沒有來得及品嘗當?shù)氐拿朗?,這一點,讓我內(nèi)心有些失落,「北港的花生酥怎么辦?」 然而卻不覺得遺憾,因為── 「我們會回來的。」沉承恩露出了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那可不一定,要是下陷了怎么辦?」采姐打開車門,發(fā)動引擎,幸好沒有故障。 「采姐,請不要再引戰(zhàn)了?!?/br> 「就是說呀!」九歌連聲附和,將機槍丟進后座,決定找個時機好好教訓采姐。不過報復行動很快便告吹了,當沉承恩一坐上車,九歌又變回小女孩撒嬌了起來。 雙方你儂我儂,差點讓單身的我含淚跳恰恰。即使我沒有被男人拋棄過。 與此同時,采姐終于忍無可忍。 「小狐貍,你幾歲?」 「設定上是十三歲喔。」九歌蹭著沉承恩的胸膛,懵懂地說。 于是,我們一臉無可置信地瞪著沉承恩,表達強烈的憤慨。 「……警察叔叔,就是這個人!」 ? 此時── 夢時代購物中心內(nèi),人來人往,顧客們興致勃勃地穿梭在各個商店之間,琳瑯滿目的商品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然而,在夢時代某處隱秘的機房重地里。 佔據(jù)了整層樓的空間,大量的電腦和伺服器排列整齊,閃爍著各種指示燈,發(fā)出低沉的嗡嗡聲。 機房內(nèi),冷氣開到最強,保持著恆定的低溫,以確保這些精密設備的正常運行。 一名工程師坐在電腦前,雙眼緊盯著屏幕上復雜的運算程式碼和監(jiān)控畫面。他已經(jīng)在這里工作了好幾個小時,身體逐漸感到疲憊,忍不住伸了個懶腰,稍微舒緩了一下緊繃的肌rou。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耳機里播放著以股市為主題的podcast節(jié)目。 「他們就要來了?!构こ處熒砼缘哪腥说吐曊f道。 「終于要來了嗎?」工程師輕笑,擺擺手。 男人點了點頭,「要處理嗎?」 「不用?!构こ處熒钗豢跉?,隨即更加專注地投入到工作中。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舞動如飛,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和程式碼不斷變化,整個系統(tǒng)進入了高效運轉的狀態(tài)。 「等我下班后,再給他們一個驚喜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