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我回來了。” 第125章 尾聲 溫淮猛地睜大了眼。 “我回來了?!?/br> 短短四個(gè)字,讓他眼眶盡紅。 他不敢抬頭看日思夜想的那張臉,死死盯著面前的衣襟,片刻,伸出手,顫抖得極厲害,卻緊緊地、不留分毫余空地?fù)ё×嗣媲暗娜恕?/br> 他張了張口,幾次喊不出那個(gè)稱呼,只能發(fā)顫摟緊,再收緊,別過臉去,深深埋在青衫的衣擺里。 青衫如初,仿佛重溫一場百年前的故夢。 百余年過去,他以為他能坦然地接受失去這個(gè)人的事實(shí),可看到這張臉,他才知道錯(cuò)得離譜。 “溫淮。” 面前人又喚。 溫淮閉了閉眼,把青衫暈濕一片。 他不敢答,生怕一答,面前人就化作了影子,化作流云,抓不住,留不下。 溫淮想,倘若能沉溺在春風(fēng)里,也不失為一個(gè)好夢。 可素白的手指輕輕把他的臉托了起來。 面前人無奈地笑了笑,輕聲道:“怎么又哭了?” 鳳眸溫和,清楚地倒映著他的樣子。 怔怔地和那雙紅眸對視了幾息,溫淮咬著牙,深吸好幾口氣,終于喊出了那個(gè)稱呼:“……師尊。” 艱難酸澀的第一聲后,好似打開了匣子,他帶著重重的鼻音,啞著嗓子喊:“師尊……師尊,師尊!” 一連聲的呼喚,怕極了無人理睬,恍若當(dāng)年山中剛?cè)腴T的少年。 他每喊一聲,林長辭就回應(yīng)一次,把他的不安悉數(shù)接住,再予以安撫:“為師在的?!?/br> 溫淮緊繃著身子,哪里聽得進(jìn)他說什么,發(fā)了狠地咬在他肩頭。 林長辭抽了口氣,道:“怎的,不歡迎為師回來?” 話是這般說,他亦知曉溫淮壓抑久了,難免行事不符常理,便縱著人又咬了一口。 肩頭咬出兩個(gè)并排的牙印,隱隱滲血,溫淮松開嘴,似有幾分失魂落魄。 林長辭嘆口氣:“現(xiàn)在信了么?” 他替身前人理了理吹亂的頭發(fā),道:“為師不走了?!?/br> 溫淮沉默了一會(huì)兒,問:“當(dāng)真?” “自是當(dāng)真?!绷珠L辭看著他憔悴的眼神,緩聲道:“你這般模樣,怎叫我放心得下?” 溫淮輕輕拉開他肩頭的衣裳,看著傷口,面色有些懊惱,像是在責(zé)怪自己太過沖動(dòng)。 他把林長辭從梨樹上抱了下來,直上幾階踏跺,抱入了內(nèi)室。 林長辭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旋即,溫淮又端來一盞燈燭,取出了藥膏。 青年以手指推拒道:“不必。” 不等上藥,那傷口已經(jīng)消失,肩頭完好如初。 溫淮明白了什么,持著燈盞離近了些,借著燭光仔細(xì)打量著,似要把眼前人一毫一厘的改變都看得清楚。 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似是燭光晃眼,林長辭微微偏過了頭,又被溫淮轉(zhuǎn)過來,手指輕輕撫過他的面容,緩緩落下來,貼著脖頸,感受其中跳動(dòng)。 溫淮啞聲道:“頭發(fā)……只能如此了么?” 林長辭沒有束發(fā),任它披散下來,依然是離去時(shí)的千丈霜雪,燭光一映,仿佛是琉璃所作的人,一不小心就會(huì)揉碎。 暖光中,發(fā)絲流淌過銀輝般的色澤,每一根都在提醒溫淮,百年前那場浩劫的慘烈與眼前人流過的血,讓他觸目驚心。 林長辭看了看,道:“你若介懷,也可用法術(shù)更改。” 說罷,他手指掐訣,銀發(fā)忽化作滿頭青絲,故人故貌,是燭光下的經(jīng)年舊夢。 溫淮看了許久,忽然扯了扯唇角,道:“真好,只要我等,師尊始終會(huì)回來?!?/br> 林長辭喟嘆道:“未曾想過,人間竟已過了這般久?!?/br> 他和溫淮說起了飛升后的經(jīng)歷。 白西棠死后,幻境破碎,他等著再一次散魂,卻有人在夢寐中拉住了他的手。 少年頭束紅繩,聲音溫和:“師父,來?!?/br> 他的意識朦朦朧朧,隨之而去,眼前灰沉驀然變亮,像開啟了一扇新門。門外白茫茫,瑤階一望無際,延向天盡頭。 “此乃登仙梯。” 少年遙指向上,道:“師父順其而上,自然有人來接應(yīng)你?!?/br> “你呢?”林長辭疑惑道。 少年笑笑,道:“我么?我就不與師父同去了?!?/br> 他松開林長辭的手,兀自往云海中走了幾步,揮了揮手:“師父若是得道,還請記掛故人,回來瞧一瞧我?!?/br> 云海翻涌,遮住了林長辭的視線,待散開時(shí),玉階上遺落了一截紅繩,而其主人已不知所蹤。 一只燕子從云中撞入林長辭懷中,被他伸手托起,燕子撲扇兩下翅膀,獨(dú)自飛遠(yuǎn)了。 林長辭目送它再度消失在云間,淡淡悵然后,順登仙梯扶搖而上。 云中有人放聲高歌。 “廣開兮天門,紛吾乘兮玄云。 令飄風(fēng)兮先驅(qū),使涷雨兮灑塵。” 他抬眼望去,登仙梯盡頭,天門大開。 流云翻卷,瑞鳥成舞。 仙童們拱手而立,分列兩排,一名神使立于中央。 他面容熟悉,身著華服,肩披霞光,對天門外的林長辭微微一笑。 “閣下果然如約而至?!?/br> 林長辭登完最后一階天梯,踩上云頭,倏忽覺得魂體皆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