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跪在地上的人眼神惶恐而絕望,張嘴想說點(diǎn)什么,最終卻只低聲喊他:“……師尊?!?/br> 林長辭一把將下擺從他手中拽出,紅眸中寒意森森,拂袖而去。 不知溫淮是否會追上來,他腳步快極了,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自小路回了掃花庭。 陸云璟早被若華打發(fā)離開,庭中只有林容澄與鶴,二人在廊下不知說著什么,見林長辭回來,林容澄眼前一亮,迎上來道:“師父!” 林長辭心情糟透,沒有多說話,微一頷首便匆匆走過兩人身邊。 他少有的冷漠,林容澄笑容頓在臉上,疑惑地回頭,和鶴面面相覷。 少年心心念念了十幾天的人徑直進(jìn)了臥房,臉色冷凝,反手將門一關(guān),是不見客的意思。 就是那一瞬,林容澄從他脖頸上看到了沒來得及遮掩的紅痕。 不是普通擦傷的痕跡,是被吮咬舔舐后的熟紅,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透露出其中繾綣。 林容澄宛如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心底全是不敢相信。 誰?! 誰敢這樣對他的師父? 林容澄注意到的,鶴自然也能注意到,他眉毛攏起,知曉林長辭不尋常的暴躁定然與脖頸吻痕有關(guān)。 公子竟在宗內(nèi)被人侵犯了。 這個猜想過于駭人,他走到門前,試探性敲門道:“公子。” 過了一會兒,里面的人冷冷命令道:“出去守住門口,別放任何人進(jìn)來?!?/br> 縱使鶴十分擔(dān)心他,此刻也只從命:“是?!?/br> 屋內(nèi),林長辭調(diào)息片刻,好不容易平復(fù)下心中怒氣,眼前一陣陣地發(fā)黑。 他無意擦了擦嘴唇,衣袖碰到唇上破口,又激起了細(xì)小的疼。 林長辭閉了閉眼。 當(dāng)真荒謬,溫淮究竟是何時對他產(chǎn)生這等心思的? 大約是方才的事太過顛覆他心中對溫淮的印象,憶起往昔,察覺那時溫淮便已有許多奇怪之處,這也不對,那也不合,亂糟糟地糾纏在一起,叫他越想越是煩躁。 到底為什么會變成這等境況?林長辭自問在傳道授業(yè)上一視同仁,教出的徐鳳簫、楊月華和若華等人分明十分正常,怎么偏偏到溫淮時,便教成了一棵歪脖子樹? 林長辭攥緊了手掌,心想,也許他并不是個合格的師父,徒弟的歪念如此明顯也未能察覺,不僅未將其扳回正道,反倒叫其越陷越深,最終在情毒的催發(fā)下做出這般不堪入目之事。 他又是抵觸,又是自責(zé),心中郁躁地思慮半晌,仍是一團(tuán)亂麻。 內(nèi)室的安神香燃至尾聲,他才勉強(qiáng)松懈下來,扯開衣襟一看,溫淮留下的穢亂痕跡遍布胸膛,許多處被吮得紅艷極了,還有幾個頗深的牙印。 林長辭此刻沒有心情涂藥,遂眼不見心不煩地合上衣襟,又生起了氣。 早知溫淮中了情毒,警告他時,他便該離開了。不,也許他根本不該去尋,就在連廊等著白西棠不好么?隨侍弟子會替他送藥,二人不相見,也就不會橫生波折。 可是……林長辭皺緊了眉,捫心自問,他不去,便能當(dāng)溫淮的心思從未存在過么? …… 鶴如約守在檐下,林容澄說什么也不要走,沉默莫名彌漫在這一方庭院。 林長辭的臥房沒有傳來任何聲音,二人心照不宣地互相對視一眼,又安靜地回過頭,心里猜測著那個最有可能的人選。 夕陽即將落下時,掃花庭外果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 他脫去了上半身衣裳,背后負(fù)著長鞭,跨過門檻后,被鶴攔在廊下。 溫淮對他行了一禮:“師叔?!?/br> 他這般打扮,再聯(lián)想到林長辭脖頸紅痕與暴躁的態(tài)度,任是再遲鈍的人,也能察覺出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何事。 鶴有些難以相信,皺眉質(zhì)問道:“你……你竟果真對你師尊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溫淮垂眸,下擺一撩便在庭前跪了下來,低聲道:“請師叔代我通報師尊,說溫淮前來請罪?!?/br> 荒唐,真是荒唐。 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沉聲道:“你且候著?!?/br> 他轉(zhuǎn)身進(jìn)了內(nèi)室,溫淮跪了半晌,抬眸見林容澄還在看著他。 少年還不會掩飾情緒,眼底充滿了冷酷的敵意。 “你碰了他?”林容澄冷聲道:“你怎么敢?” 他語氣全然擺脫了平時癡傻的緩慢語速,說氣話來和常人似乎沒什么兩樣。 溫淮此來雖是請罪,但并不買這個師弟的賬,瞥他一眼,淡淡道:“你呢?難道你沒有那種心思?” 林容澄被他戳中了心事,臉上心虛一閃而過,立刻怒道:“我和你怎會一樣?反正……反正我不會惹師尊這般生氣?!?/br> 溫淮冷冷一哂,像是反駁,又像是自嘲道:“沒什么不一樣,無論哪種,師尊都不會接受?!?/br> 他求不得的月光又怎會甘愿落入別人懷中? 林容澄對這個事實(shí)無言可辯,心頭起了無名火,再一看他覺得十分礙眼,索性不再自找沒趣,氣沖沖地邁下階梯離開回廊。 又過了一會兒,鶴從內(nèi)室出來,對他道:“公子不愿見你。” 聞言,溫淮臉色一白,知曉事情還是往最糟糕的方向發(fā)展了。 他什么都不怕,唯獨(dú)怕林長辭將他逐出師門。 這段師徒緣分本就是他拼了命強(qiáng)求到手,若被逐出去,那他與林長辭之間唯一的牽絆便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