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走了半晌,離地圖上的出口尚有幾里腳程,林長辭拉了拉長鏈,忽然感覺不對。 他停下步子,轉(zhuǎn)身把長鏈一點一點往這邊拽,鏈子沒有系緊的拉扯感,反而輕易就拽了過來。 ——只見鎖鏈末端斷裂整齊,余下部分不知去向。 寒意爬上林長辭的脊背,他一路都在留神,但卻沒有察覺離他最近的動靜。 是誰無聲無息尾隨在后面,割斷長鏈卻不動手? 聽到身后腳步聲停下,溫淮立刻轉(zhuǎn)身,見林長辭手中握著斷裂的長鏈,沉默望著后方,頓時明白過來。 他拔出劍,把燈燭遞給林長辭:“后退,我來應(yīng)付?!?/br> 他長期與魔修打交道,對魔修可能會用的手段再熟悉不過,此時并不發(fā)怵,緊緊盯著黑暗中的某處,仿佛已經(jīng)看見了敵人。 幾乎在長劍出鞘的剎那,一道白色的殘影從烏黑里撲出。 銀鈴般的笑聲響徹在林長辭與溫淮耳邊,隨后是“噌”的一聲。 它撞在溫淮的劍身上,因沒有得手,一擊脫離。 但就是短短的一瞬,林長辭看清了它的模樣。 此物通身如玉,慈眉善目,面上宛如敷了一層厚厚的粉般慘白,帶著過分燦爛的笑容,牙齒整齊尖利,四肢并用地爬進黑暗里。 “是笑靨奴?!?/br> 辨認出何物,林長辭拿出了火符。 笑靨奴是一種被豢養(yǎng)于玉佛中的厲鬼,它們怨氣十足,佛像卻自帶度化效用。二者互相折磨,互相侵蝕,一面怨,一面渡,若是沒有中途被吞食,便會熬成極兇的鬼物。 這東西速度極快,成雙成對,喜歡咬斷脖頸,食人面容,尋常修士因其速度常常防不勝防,死在其尖齒之下的不算少數(shù)。 這一對是魔尊特意養(yǎng)來看管寶物的護院,本來偽裝成玉面佛,驟然嗅到兩人身上的活氣,于是醒了過來。 笑靨奴怕見光,林長辭將火符點燃,貼在頭頂?shù)姆苛荷稀?/br> 火符頃刻把夾層照得一覽無余,笑靨奴本能地往黑暗的地方藏,不須囑咐,溫淮已提劍殺了過去,幾劍便將其斬于劍下。 玉石般的身軀中濺出碧綠的血水,腥臭撲鼻。溫淮掩住口鼻在它身上翻了幾下,對林長辭道:“這只是公的,母的多半在附近,師尊小心?!?/br> 但在他說這話的同時,一聲細微的聲響從后方傳來。 溫淮猛地回頭,見另一只笑靨奴從林長辭身側(cè)的瓷瓶里高高躍起,陰毒地朝他脆弱的脖頸咬去。 “師尊!” 失了伴的笑靨奴兇性被完全激發(fā)出來,速度比溫淮對付那只還要快,林長辭甚至看清了它尖利牙齒間的幾絲腐rou。 他后退半步,橫劍于身前險險避開。短劍打在笑靨奴身上,發(fā)出玉石相接般一聲清脆的“鐺”。 林長辭的短劍算不得什么珍品,只用了凡鐵,在笑靨奴皮膚上留下淺淺一道劃痕,沒能破皮。 笑靨奴笑聲彌急,好似歡快的少女,不停歇地又是一撲,繞過短劍咬上林長辭的手。 血內(nèi)輕微的罡氣刺得笑靨奴笑聲一滯,好像被針穿過腦子似的疼,它惱恨地叫了一聲,短短一息之內(nèi),第三次朝林長辭襲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金色的劍光擦著他身側(cè)飛過,阻滯了笑靨奴的身形。 溫淮的劍尖隨后到來,徹底貫穿了它的身體。 笑靨奴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竟沒立時死去,失了伴的憤怒和疼痛驅(qū)使它瘋狂掙扎,臉上笑容撕扯破碎,探頭欲再咬。 溫淮兇狠地擰動劍身,靈氣把佛像體內(nèi)里的怨氣攪了個粉碎。 笑靨奴尸身很快干癟下去,跌落如玉石般碎了一地。 收起劍,溫淮一把抓起林長辭的手,面色不虞道:“受傷了?” 素白的手指上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笑靨奴牙齒帶毒,傷口涌出的血變成了黑紅色,淌滿了手掌與指縫,看起來觸目驚心。 見溫淮臉色不是很好看,林長辭道:“不妨事,服一枚解毒丹即可?!?/br> 傷口僅是看著嚇人,他并不很痛,便擦了擦血跡,取出玉瓶打算拿出丹藥。 溫淮看不得他這般不拿自己當回事態(tài)度,拽過他受傷的手,擠了幾下,黑血越流越多,便故意往傷口用力一按,引得身前人悶哼一聲。 偏偏在這個時候,溫淮低頭含住了他的手指。 第39章 玉河 傷口橫貫了四根手指,黑血順著手掌汩汩流淌,打濕了袖口。 林長辭沒有說謊,笑靨奴的毒里帶了輕微的麻痹,傷口周圍全是麻意,細小的刺痛感受得不甚明顯。只是溫淮這么一按,傷口邊緣撕扯著十指連心,疼痛頓時清晰起來。 疼痛讓感官分外靈敏,連一絲風吹動都如刀割手,更別提濕熱的舌尖。 舌頭把林長辭的整根手指包裹起來,吮吸舔舐,含著幾分纏綿悱惻。溫淮耳邊鬢發(fā)從側(cè)臉垂下,垂著眸子,看起來頗為乖巧。他的舌尖微微用了點力,毒血被吸出去,林長辭手指傷口不疼了,卻開始酥酥麻麻地癢。 鼻端熱氣噴灑在指節(jié)上,溫淮舌尖有意無意地勾著他的指腹,撥弦似的,松松散散,不肯認真。偏生這份懶散疏意不被防備,每次擦過俱是癢徹心扉。 全然陌生的感覺讓林長辭呼吸微顫,臉頰莫名發(fā)燙,登時便想抽出手。 溫淮牢牢鉗住手腕,不許他退縮,側(cè)頭吸過一遍又一遍,直到看見吐出的血變成紅色,才松開桎梏。